贺箐看了一眼江云霏,她晓得张年叶是江云霏的好姐妹,虽说张年叶给自己出了馊主意,但她本意是好的,就看在江云霏的面子上,不同她计较了。
贺箐又拔下了发髻上的一支簪子,起身来插到了张年叶的发髻里,说:“这簪子是我娘在我及笄礼上赠的,如今我赠给你,希望以后我们还能继续做好姐妹。”
“谢谢贺小姐。”张年叶受宠若惊,眼睛里一下冒了水汽。
“还叫什么贺小姐?”江云霏抓着她的手道:“既然是好姐妹,当然是叫名字。”
张年叶喜笑道:“我比你年长,那以后我便唤你箐妹妹。”
“行。”贺箐一口应下了。
“世子到。”忽闻侍女提醒的声音,江云霏她们皆起了身,待萧世子进屋来,个个都行了行礼。
萧世子已经重新梳妆过,芳儿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死粘在萧世子的身旁。
萧献把玩着江云霏的那块玉佩,问:“这玉佩你从何处来的?”
江云霏如实回答:“去年遇上了一位心善的公子,是他赠与我的,说是若将来有什么困难之处,可拿这玉佩来此处求助。”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萧世子说:“即便你是有这玉佩,可太过分的要求,我断然不会答应。”说罢,他还看了贺箐一眼,这时候的贺箐中规中矩多了,不似之前那样不着调,这般才是个伯侯府家的小姐。
“请世子放心,民女自有分寸。”江云霏直接道:“我想让世子给贺箐一炷香的工夫,让她能单独同你说一会儿话。”
萧献怔了怔,没想到江云霏会提这样的要求,要知这块玉佩的份量,可是能让一个人飞上枝头变凤凰,改变人生,他以为再如何江云霏也会提出要自己娶贺箐这样的条件。
“萧世子,你放心。”贺箐连忙道:“我只是有些话想单独同你说,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给你造成困扰。”
萧献将手中的玉佩一收,同江云霏道:“你确定吗?你提过这个要求后,这枚玉佩我要收回来。”
“确定。”江云霏点头。
贺箐感激极了,她在心底发誓,这辈子交定江云霏这个朋友了,若她将来有什么事,自己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萧献挥了挥手:“都出去吧,贺小姐留下。”
“世子!”芳儿不甘心,想劝阻,却让萧世子呵斥了声:“退下。”
“是。”芳儿不情不愿地退下了。
江云霏和张年叶也起身一块退下,把厢房让给了贺箐。
厢房里,贺箐同萧献说了什么,江云霏和张年叶并不得而知,但是贺箐出来后她整个人都变了,又像以前那样大大方方,开心明媚,一扫之前的阴郁。
“萧世子,小女子告辞了,后会有期。”贺箐最后再行了行礼,随后转身潇洒的离开。
江云霏和张年叶互望了一眼,随后也行礼告辞,赶紧去追贺箐。
一路追到王府外,江云霏和张年叶在马车里找到了贺箐,贺箐哭得一脸都是泪,但很坚强,见到江云霏和张年叶还笑着说:“我没事,哭过就好了。”
江云霏过去坐下,给她递了手帕,抱了抱她安慰道:“过去就好了。”
“我没事。”贺箐擦着眼泪笑着说:“他说他不讨厌我的,就是有缘无分,他这次回柳州来是要接老王爷回上京城的,他马上就要成亲了,娶的是西凉的公主……”
贺箐难过地又是一阵哽咽,好不容易缓过来说:“我该有自知之明的,他可是恒亲王的亲儿子,当今圣上的堂弟,本就是上上人,我这样一个小小的义伯侯之女怎配得上他呢。”
江云霏叹气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别难过了。”
张年叶到柳州这些日子来,她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家女,变成什么事都通晓一些的钱夫人。
在这柳州的权贵中,义伯侯能排得上前几位了,可问题是义伯侯承袭爵位已经快到头,且在朝中毫无势力,若放到晋朝的都城上京去看,根本就排不上名。
这恒亲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身份地位根本不是一般的皇亲国戚,贺小姐身份地位跟萧世子相差太多了。
“王爷回府,闲人退避。”忽然马车外有高喊的声音传来,贺家的马夫连忙拉着马车驶到一旁去,张年叶好奇地掀开了马车帘子来看,只见到老王爷排场极大的仪仗在府门前停了下来,随后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下来,疾步就往府邸进去了。
守在门口的侍卫齐刷刷地单膝跪下,高声道:“恭迎王爷回府。”
“都起来吧。”恒亲王道了声,踏进了王府。
江云霏往马车外瞧的时候,只瞧见了恒亲王的一个背影,她叹气一声,道:“我们回去吧。”
江云霏不由有点庆幸,幸好纪远清只是一个身份普通的人,否则自己要是瞧上了一个身份不得了的人,那种爱而不得的感受也太痛苦了。
换位思考后,江云霏特别理解贺箐的感受,让马车去了她的铺子里,她们姐妹三人一起痛痛快快地喝了酒,喝得都醉了才罢休。
恒亲王府。
当恒亲王从儿子萧献手中接过玉佩时,他立即就问:“送玉上门的人呢?”
“方才走了。”
恒亲王当即拧了眉头道:“你怎么不多留一下?拿着这枚玉佩的人,定不是什么普通人,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父王若是想见她,直接去柳州城里的绝味铺子寻一个叫江云霏的女子就可。”
“哦,人到柳州来了呀。”恒亲王笑眯了眼睛说:“那我还真得去瞧瞧,见一见到底是什么闭月羞花的女子,竟还叫这玉佩的主人亲自送了信来问。”
“问什么了?”萧献不解问。
“自然是问她有没有拿玉佩上门来,我瞧他怕是对这女子有意啊。”
“呃,父王,那女子好像已经成亲了。”
“呵呵……他想要的女子,便是成亲了又如何?”恒亲王笑着说:“这天下哪个女子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你且瞧着,正好我们这次回上京城,可把人给他一并带了去。”
萧献挑了挑眉头,并不赞同自己父王说的话,可也不敢说出来。
贺箐情伤的这几日,在江云霏和张年叶的陪伴下,很快就恢复了,又整日活蹦乱跳地扮成男子,在江云霏的铺子里逗江云霏的小丫头们。
“哎,就是可惜了,当时我应该再跟那萧献好好说一说那个芳儿的真面目才是。”贺箐说:“我这身份我配不上人家,我想开了就算了。可那芳儿凭什么粘在世子身边?也不是我说,这个萧献是不是瞎的?那个芳儿就那种德行,也看不出来,还让这种女人在身边伺候着。”
“眼不见为净,”江云霏道:“你管他呢。”
“就是不爽。”
三人在后院的树下喝酒吃卤味,突然前面的伙计来了,说:“东家,店里来了个大客,说是要订一批量很大的货,非要同您当面商量,要请您出去呢。”
江云霏喝掉盏里的最后一口酒,起身道:“走吧。”随即同贺箐和张年叶道:“给我留点酒啊,这可是最后两坛了,别喝完了。”
“瞧你小气的,喝完了去我家地窖搬就是了。”贺箐大大咧咧地踢了一脚凳子,端起碗来就是灌了一大口酒,全然就没有从前那个义伯侯家嫡小姐的样子,还举着碗道:“来,年叶,我们两个喝,不醉不归。”
“哎。”张年叶端起碗同贺箐碰了碰,酒量也甚好的喝了一大口。
江云霏到铺子前面去,只见来的是个身着富贵的老爷,忙行了行礼,这才上前同这位老爷谈生意。
“听我家的伙计说,老爷您想订一大批的卤味,不知您要订些什么?”
“这个不急。”来的人正是恒亲王,他听了自己儿子的话,到绝味铺子来见真人来了,道:“你就是这家铺子的东家,江云霏?”
“我是。”江云霏点了点头。
恒亲王笑了笑从袖子里摸出玉佩来,递给江云霏看。
江云霏眸子一瞪,立即起身行了行礼:“民妇纪氏见过王爷。”
“不必客气。”恒亲王虚扶了江云霏坐下,笑眯眯地说:“你方才自称纪氏,你夫君可是姓纪?”
“是。”
“不知是何名?又是什么身份?”
江云霏愣了下,打量了恒亲王一眼,这个王爷问这些作甚?江云霏不想惹麻烦,同权大势大的王爷过不去,她脑子又没病,便如实道:“民妇的夫君名远清,是个秀才,如今在柳州书院进学。”
“哦,原来是个读书人。”恒亲王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来,他看了看有些简陋的卤味铺子,说:“你一个妇人只身出来做生意,一定很累吧。”
“呃,还好,有伙计搭手,也不累,多谢王爷关心。”江云霏实在受不了这个王爷问东问西的了,直接道:“不知王爷要订制哪些卤味?还请先告知,民妇也好叫人去准备。”
“哈哈……也是。”王爷大笑了两声,叫身旁的随从上前同江云霏说话,待订下了卤味又付了银子后,这位王爷还没有要走的意愿。
“王爷,不知您还有何贵干?”江云霏直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