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霏却另有想法,她拉着牛婶到一旁问:“牛婶据你所知,我娘在曲阳县可还有什么落脚点?”
“什么意思?”牛婶大声道,一下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江云霏面上有些发烫,不是她小人之心,只是这些日子她同李氏针锋相对,李氏确实可能会因跟自己赌气,找地方躲了起来。
大家都看着江云霏,她只能道:“我是说我婆婆她有没有可能去哪处做客了?她在曲阳县里认得什么人?”
“这我哪能知道?”牛婶说:“平时我们也没去过什么她认识的人处。”
“是不是去雪花婶子那处了?”纪芷柔说。
“没去。”顾明朗连忙道:“我去雪花婶子那处看过了,她没去那里,平时二婶相处得好的人家我都去看了,都说没见到二婶。怕是……真碰上那群劫匪了。”
纪远清望向牛大甜道:“牛婶,还请您帮忙去衙门走一趟报案。”
“这个就交给我吧。”牛婶立刻应下,由自家男人陪着出门去报案了。
纪远清接着又安排了其余的人帮忙找,大家四散开来去寻,江云霏也加到纪芷蕙和纪永成的队伍中去,跟着一块去找。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纪远清有点生气了,她猜测也是有依据的,更何况她也想尽快寻到李氏。
她虽同李氏没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但毕竟是纪远清的亲娘,难道她还能害李氏不成?
反倒是李氏三番两次想害自己,想到这个,江云霏心里也有气,她不过猜测一下,纪远清这般态度,看来他更站他娘那边。
从前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反正同李氏关系好,就当自己多了一个娘一样。
可如今她同李氏的关系每况愈下,将来若是闹得不可调和,纪远清会站在哪边?
她为了让这个家和睦,也忍得够久了,总不能忍一辈子下去吧,她又没有被受虐的倾向。
江云霏一路帮着寻人,一路上脑子都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忽然脑子一阵晕眩,难受得扶住一旁的墙站稳了。
“二婶,二婶……”纪芷蕙和纪永成在寻人,并没注意到江云霏这边。
江云霏歇了下,逐渐缓了过来,随后跟着一块寻人,喊道:“娘,娘……”
忽闻远处街道一阵嘈杂,有人高喊道:“找着了,找着了。”
“快过去看看。”江云霏等人一阵欣喜奔跑过去,纪远清他们早就过去了,只见李氏躺在牛车上,是一个老汉拉的牛车。
“你们就是她的家人吗?我是在城外林子里的水沟里发现的她,当时就被打得一身伤,她说只要我送她进曲阳县,找到她的家人,就能得到一笔不菲的银子,这话算数吗?”
“当然。”顾明朗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十分感激道:“大爷,多谢你出手相救,多谢你了。”
“娘,”纪远清忙跑过去,见李氏浑身是伤,气得浑身发颤。
“大爷,这牛车还得借我们,得把人送去医馆了。”顾明朗道。
“要得,要得,我这就给你们牵过去。”
大家随着牛车正欲往医馆赶,忽然,李氏醒了过来,气若游丝道:“儿啊,为娘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以为这辈子就死在水沟里了,呜呜……”
李氏紧紧抓着纪远清的手,哭得十分凄惨。
江云霏之前还有点对李氏的隔阂,但这会儿见李氏被劫匪打成这副模样,又是死里逃生,不禁起了怜悯之心。
她走过去,帮纪远清一起安慰李氏。
哪料李氏一见她,就发出歇斯底里地叫声来,还大吼着:“你走开,你不要过来,你这个狐狸精,我不要看见你……啊呜呜……”李氏情绪失控得大哭,喊道:“我真是瞎了眼啊,竟让自己儿搭上这么个害人的东西啊……”
江云霏愣住了,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虽说是为了找自己出的事,但是她也不想的,不能全怪自己吧?
“娘,我先送你去医馆让大夫给你治伤。”纪远清安抚李氏道:“这事跟云霏也没什么关系。”
纪远清这才说了一句,李氏一下就炸了锅,怒而推了纪远清一把,怒骂道:“你再袒护这个妖精东西,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李氏声泪俱下道:“你可知道我们到处寻她的时候,她在何处?她在跟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在河边的船上喝酒**,谈得好不痛快。我当时就被绑在那船坞的木板底下,你晓得我在那处,竟怕我撞破了你同那公子哥的奸情,对我见死不救。”
李氏气得全身发抖:“我真真是看错你了,你生来就是个下贱、恶心的东西,我们家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招惹了你这么个东西。”
大家惊呆了,万万没想到李氏让劫匪劫走,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渊源,令人听了震惊。
可,可云霏真这样心狠手辣吗?
“娘,你是不是弄错了?”纪远清不信李氏的说辞,他自己的枕边人,他能不清楚吗?
那是他的娘子,他放在心尖上的心爱之人,他相信云霏是不会做这样的事。
李氏痛心疾首:“我可是你亲娘,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问她啊。”李氏喊得嗓子都破了音,她心里憋得慌啊,她养了二十几年的亲儿子竟不信她。
“江云霏,你说,”李氏恶声恶气地问:“你是不是同一个贵气的公子在河边的船上喝酒吃饭,还谈得很开心,说什么游历天下,果真人要及时行乐才行。”
江云霏万万没想到李氏竟在那条船上,她竟没发现一丝不妥,纪远清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她急切道:“我是有跟人在渔船上喝酒吃饭,但我真的不知娘在那船上,若是知道我肯定会救她出来。况且那人相公你是认识的啊,他就是林院长的侄子,林玉萧啊,我也是凑巧——”
“你撒谎!”李氏瞪圆了一双不满血丝的红眼睛,说:“那些劫匪自己都说了,你明明发现了船板下的异样,甚至还觑见了我掉落在船舱里的手镯子,你知道我就在那处,可你怕我撞见你的奸情。”
“不是的,我同林公子清清白白,你们若是不信,大可找林玉萧来,他能作证。”
然而一个婚外情人的话怎么尽信?
别人怎么看,江云霏不在乎,但她在乎纪远清对自己的看法。
“你信我吗?”她看着纪远清问。
“她到底是我娘,”纪远清那张失了血色的薄唇轻启,说出令人心凉的话来:“你便是再不喜欢她,也不能见死不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