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帮手?”齐修问。
齐天摇摇头:“我也不大清楚,只晓得纪明挺信任这个人,什么事都让他干,甚至就连自己的女婿都不大重用了。”
“先不说这些,”齐修转头同江云霏说:“我在曲阳县另有一套宅子,记在齐甲名下,这次肯定不会让官差找到。你随我去,安心养着病,等纪远清寻那位大夫回来。”
江云霏点了点头,她情绪不大好,脑子里总是浮现李氏那样厌恶自己的神情,李氏应该很恨她招惹纪远清一起去麻风村吧,现在的她得了瘟疫,是一个人见人厌的过街老鼠。
马车摇摇晃晃好长一阵时间才停下来,江云霏让齐修搀扶下了马车,在她面前的是一家简朴的农家院子,望着这间农家院子,她愣了好一会儿工夫,才认出来这不是之前她从清溪村搬来,看中要租的屋子吗?竟让齐修买下了。
“很喜欢?”齐修见她面上有丝喜色不禁问道。
“嗯。”江云霏点点头,抬脚往农家院子里走去,幽静的院子,整洁的屋子,四周更是清幽,最适合住人。
齐修安排了他的兄弟们退去,留下几个拳脚功夫好的保护院子,自己也进屋子里,在凳子上坐下,他如今也是个病人,真是虚弱,不过是吩咐人做事,竟也这样累。
江云霏坐在一张椅子上,瞧着这屋子里的陈设,同她当初来看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变动都没有,且这里平日里也没人住过的迹象,桌面还有薄薄的灰尘。
“这处宅子平日里没人住,有些灰尘,我这就喊人来清扫一番。”齐修又起身来,去门边喊人。
江云霏看着四周,心想当初若是住在这里,是不是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她同李氏的情分还会在。
不对,是因为自己做错了啊,当初或许不该瞒着……江云霏越想头越疼,也越纠结,这好像是一个死结,怎么解也解不开。
江云霏把死结丢到一旁去,不去想它。
这会儿身体还算舒服,也有力气,江云霏就起身同齐天他们一块收拾屋子,不过为了避免把瘟疫传给了齐天他们这些人,江云霏特地戴了面巾,且离齐天他们几人远一点。
屋子简单收拾了下,总算能住人,至于吃的,财迷油盐不缺,其余的到隔壁村向村民买些米啊、菜啊之类的回来,就能做饭了。
江云霏坐在窗旁,目光穿过院落,向远处的山峰望去,春天万物复苏,树枝都抽了嫩芽,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绿色。
不知相公现下到何处了?走的时候一身疲惫,都没来得及休息就上路去寻大夫,也不知他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冷风拂面,江云霏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觉得风凉丝丝地吹在脸上,很舒畅。
就在这里坐一坐吧,能第一眼见到门口进来的人,万一正好进来的是纪远清呢?
小镇离曲阳县并不远,一去一回只需两日时辰,他该回来的了,怎么还不见踪影?
齐修在厨房忙活完,端了饭菜进屋来,见江云霏坐在窗户边吹凉风,忙去给江云霏拿了披风,替她披上。
“外面风大,你身体弱,还是小心些吧。”他见江云霏一直望着外面,也知她在想什么,于是道:“你放心,我已经派我的兄弟们去来的路上厚着了,等纪远清他一回来,我的人就会立马引他来此处。”
“嗯。”江云霏点点头,带着面巾的脸只露出一双杏眸,她起身走到桌旁来问:“我们午饭吃什么菜?”
齐修示意了下:“没去县里买菜,都在周边农家买的,有花菇炖老母鸡,还有炒菜心,不是什么好吃的,还算凑合。”
江云霏望了一眼,杏眸浸出一丝丝笑意来:“很丰盛啊,比我们在树林里啃板栗好多了。”
“哈哈……”齐修想起自己空着肚子,费劲咬板栗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两人入座吃饭,齐修主动舀了鸡汤递到江云霏面前,说:“现在生病,就吃得清淡点,等病好了,我请你和远清吃大餐,在曲阳楼摆一桌酒席,去去身上的晦气。”
“嗯。”江云霏点点头,拿勺子舀汤喝,明明是很浓很香的鸡汤,喝到嘴里却跟没有味道似的。
齐修端着小碗,连喝了几口鸡汤,再抬头看江云霏发现她脸颊通红,不正常的红。
“你的脸好红,又发烧了吗?”
江云霏伸手捂了捂额头,笑道:“没事,等吃完饭,喝一副药就好了。”
齐修板起了脸说:“都发烧了,还能没事?以后再这样,就该早点同我说。”
“我知道了。”
齐修连忙起身走到门边,吩咐齐天去寻大夫来,又让另外的兄弟去煎药。
咚!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齐修连忙回头,只见江云霏晕倒在地上了。
“云霏。”齐修惊得忙上前扶起江云霏,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滚烫得厉害,他吓得赶紧抱了她上床躺下,又唤人去找个丫鬟来给江云霏擦拭身体。
他虽是着急江云霏的情况,但江云霏已是他人的妻子,他怎能败坏江云霏的名声呢。
大夫急冲冲来了,照顾江云霏的丫鬟来了。
然大夫给江云霏诊脉过后,连声叹息:“病情来势汹涌,已是药石无医了,就是华佗在世,也治不了了。”
“怎么可能?从前发烧吃了药就好了,这次怎么就药石无医了?”齐修不信大夫的话。
大夫说:“如果吃一副退烧药瘟疫就好了,那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得了瘟疫死了。”
大夫出了外间,扯好了罩在脸上的面巾,写了个方子,递给齐修,说:“你按照这个方子拿药,一副药喂下去,活不活得了看造化吧,唉……”
齐修拿着那张方子,愣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大声喊道:“来人,快去拿药。”
江云霏睁开眼睛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掀开被子,从病床上起来,赤脚往外走去,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她一口气跑出了医院大楼。
江云霏看着医院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还有远处高耸的大楼,良久不能回神。
这里是……二十一世纪!
她绝望得蹲下了,回来做什么?她在这里还有什么?她本就是个孤儿,在这个世界无牵无挂。
可那个世界不一样,那里有纪远清在,有纪远清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呜呜……”江云霏抱着膝盖哭得一塌糊涂,就算头顶的天空再蓝,阳光再明媚,可在她的眼里,都是灰而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