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远清煎了药，亲手喂云霏喝下。
云霏喝完了药，人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李氏上楼来，凑到床边来说：“我做好了早饭，你去吃点早饭吧。”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也熬了点白粥，云霏她生病吃不了油腻的，我就熬了点白粥，在灶上温着，等她醒来，什么时候吃都是热的。”
“谢谢娘。”纪远清抬眸看了李氏一眼，想起昨晚说的话，欲言又止。
李氏笑道：“跟娘说什么谢谢，昨天的话，娘听明白了，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伤你的心了。”
纪远清点了下头，端着药碗起身：“云霏睡了，我们下楼吃早饭吧。”
早饭过后，李氏催促纪远清去学院进学，纪远清上楼查看了下江云霏的情况，额头还是很烫，喝的药也不知有没有用？
纪远清不放心，决定在家陪着江云霏，准备等一会儿，若是烧还不见退，就直接带江云霏去医馆看病。
李氏催了几次纪远清去上学，纪远清就是不动身，她也就不说了。
过了一个时辰，纪远清再摸江云霏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烧退了些，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的动作惊醒了江云霏，她艰难地睁开眼睛，脑袋依旧昏沉沉的，嗓子干涸得厉害。
“我要喝水。”她的嗓子也沙哑得厉害。
“你躺着，我下楼给你端热水来。”纪远清下楼去，虽然年过去有段日子了，天气依旧很冷，李氏在楼下烤火，特意在火盆上煮了水。
他拿两个碗把水换来换去，晾凉了开水，这才端上楼喂云霏喝下。
“身体舒服了些没？头还晕不晕？”纪远清黑眸紧张看着她问。
“不怎么晕了，就是身体没有力气。”
“饿了吧？”纪远清笑了笑：“我去给你打碗白粥来？”
“加点糖好不好？之前喝了中药，嘴巴好苦。”
“好。”纪远清伸手掖了掖被角，又下楼去了。
加了糖的白粥，江云霏吃得很香，几大口就吃完了，吃完感觉胃里暖和、身体也暖和，困意又袭上来，打着哈欠就卷着被子，准备睡一觉，把精神气养回来。
闭上眼睛之前，江云霏还问：“我的病也没那么严重，你还是去进学吧，不能因为是板上钉钉的举人了，就不去进学啊？”
纪远清修长的手又摸了摸她额头，温度似乎正常了，他笑了笑说：“午饭后再去就是了，到时候好好跟老师说，也没事。”
“嗯。”江云霏点着头，哈欠连天，说：“我好困，要睡了。”
“睡吧，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不用你守啦，那么冷的天。”江云霏眨着犹如扇子似的睫毛，嘟囔道：“你下楼去烤火，我要是醒了，就叫你。”
“我不冷。”
“下去烤火啦，虽然我得的只是小病，万一过了病气给你怎么办？”
在江云霏的强烈要求下，纪远清下楼去烤火，下楼前，顺手拿了本书，边烤火边看书温习。
江云霏一觉睡到吃午饭，为了让她这个病人吃得舒心，午饭做的菜都很清淡。
“你去进学吧，我觉得我好很多了。”江云霏方才又喝了药，躺下道：“不发烧了，脑袋也不晕了。等你下学回来，见到的肯定是一个活蹦乱跳的我。”
纪远清坐在床边，望着她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些年来也没见你生那么大的病，还病的那么突然。”
“可能就是身体一直以来都太好了，所以一病就严重了点。”
“那你睡吧，我这就去书院。等我下学回来，顺便去医馆再给你拿几贴药来。”
“记得买蜜饯，喝药好苦。”江云霏的声音沾染上几分娇气，人一生病就喜欢依赖人。
“好。”纪远清应允着，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才起身离开卧房，收拾了书本以及笔具，出门去学院。
天还冷，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个个面上都很急。
不知是不是纪远清的错觉，他怎么看到好些人手中都提着药包。
许是天气凉，很多人都得了风寒吧。
纪远清加快脚步往书院去，今日院长会亲自授课，他不在的话，还是不太好。
纪远清前脚踏进课堂坐下，后脚来授课的杨院长踏入屋中，也算是免去了一番解释的麻烦。
纪远清飞快地拿了书出来，又摆好了其余一应物件，随即端正坐好，听杨院长讲学，到底是资历老的院长，从见识上就比他们这些年轻人广，学子们听了受益匪浅。
“呕……”突然，坐在前排的一名学子躬**体，一阵稀里哗啦的呕吐，那股子难闻的味道一下弥漫了整个学堂。
其余学子皆皱起了眉头，也有其余与那名学子交好的学子上前关怀。
杨院长心惊得掩住鼻口，大力挥着袖子说：“快，都给我出去。”
“院长，可他——”
“都先出去，我等下唤人来处理。”
纪远清同一众学子不明情况被院长喊了出去，就连杨院长自己也出来了，他喊来了他的助教低语了一阵，助教如临大敌，急忙离去，再回来时，带了两个杂役来，杂役抬着担架，面上敷着面巾，一阵急冲冲地抬了方才的那名学子离去。
那名学子昏沉沉地躺在担架上，面色蜡黄。
又来了一群小厮，拿着清扫的物件，对课堂那堆呕吐物一阵清理，甚至还在课堂里焚烧了艾叶。
“杨院长这是怎么了？”学子们纷纷上前问。
杨院长神色凝重：“事到如今，我也就不隐瞒大家了。今早得了县衙的消息，说是邻县爆发了瘟疫，症状便是发热、头晕、呕吐，没想到竟这么快传到我们曲阳县去了。通知下去，为免染上瘟疫，即日起曲阳书院闭院一直到瘟疫消除，诸位学子快都回家去吧……”
杨院长的话还没说完，纪远清转身就跑，连课堂里的书等用具都不要了，直往家里奔。
他心急如焚，云霏也发热、还头晕，可千万别染上了瘟疫！
纪远清一口气跑到家里，刚进门，就听得楼上一阵呕吐的声音，他急忙奔上楼，喊道：“云霏。”
一进卧房，果然是云霏吐了，李氏就在一旁，轻拍着江云霏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