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守岁,守到新年的第一天,便已大功告成。
午夜过后,大家也累了,盖了火盆里的火,各自回屋睡觉。
安氏之前就犯困了,不好领回家,就睡在了李氏的床上,这会儿睡着,也没法回家,故而就在李氏那留宿一夜。
纪芷柔和顾明朗手挽着手,借着地上泛白的雪光,踏着软绵的雪向自家走去。
“啊……”纪芷柔不小心脚底打滑,幸好顾明朗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小心点。”顾明朗眼底有急色,扶住纪芷柔后,又飞快地褪去,有些嗔怪地说:“若是摔了一跤,肯定会伤筋动骨。”
纪芷柔抓紧了他的胳膊,眼底浸出笑意来:“相公你不是扶住我了吗?有你在,我知道你会扶住我。”
顾明朗也随着笑了笑,伸手牵住纪芷柔的手,说:“我可真是服你了,这么一点路也能差点摔一跤。”
旋即,顾明朗飞快地转开话题,说:“对了,方才我见你云霏嫂嫂准备了那么大两个包袱,里面都是准备去踏雪宴的东西,我们是不是也要准备一下?”
纪芷柔仔细地想了想:“若是要住的话,准备一套衣裳就行了,然后我再带上我的擦脸的香粉。”
“这么少?你云霏嫂嫂怎么准备那么大两个包袱?得装些什么,才有那么大两个包袱?”
“呃……难道她带了三四套衣裳换?没必要吧,又不是住十天半个月的。我们这离芷蕙那也不远。”纪芷柔笑道:“我们就随便拿点东西吧,少了什么再回来拿就是了。”
大年初一,江云霏一家原定是去大伯纪明家拜年,贺礼都准备好了,出门前,家里来了人,是从方府来的下人,原来是来递信,邀请江云霏一家和隔壁纪芷柔家一同去方府过初一。
至于大伯那边,方府的人早就先行一步,已经接了去方府。
来接人的马车就在巷子口停着,江云霏一家和纪芷柔一家汇合后,一块坐马车去方府拜年。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江云霏和纪远清碍于其余人在场,只能互相使眼色。
抵达方府,大家都下了马车。
江云霏和纪远清不约而同地落后于众人,两人悄声说话。
“怎么办?原定是初二来方府拜年的,现在提前到初一,我们计划的事情是否也提前?”
“自然。”纪远清说:“差别其实也不大。让她按计划进行就可以了。”
“嗯。”江云霏点点头,夫妻二人加快脚步,跟上其余人的脚步。
方府接待客人的花厅,奢华宽敞,进去说话都感觉有回音。
花厅中央摆了一个大圆桌,圆桌之上是一个巨大的吊灯,上面点满了蜡烛
大伯一大家子早到了,已经入了座,方老爷这边的人还未到。
“姐,云霏,坐这边来。”早就到了的纪芷蕙大力挥着手,喊了纪芷柔和江云霏坐到她身旁的位置去。
她们两个刚入了座,纪芷蕙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问:“你们猜猜芷晴的夫君是什么样的?”
江云霏微微惊讶:“你见到人了?”
“还没啊,这不是马上就要见到了,所以让你们来猜猜看。”
江云霏道:“别那么无聊了,有什么好猜的?等人来了,不就见着了?”
“我这不是好奇吗?”纪芷蕙说:“你想方老爷这么有钱,若是人再非常优秀,岂不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
纪芷柔哼了声说:“你这样想,我跟云霏可没这样想,何必拿自己相公跟别人的比来比去?”
纪芷蕙见她姐生气了,伸手拿了块蜜桔,塞到嘴里吃着,神情恹恹的,她好像又说错话了。
方老爷未到,纪芷晴和三叔三婶先来了。
三叔纪刚少不得要炫耀一番,纪明也给脸,竟跟着附和了几句。
纪芷晴坐得远,少不了一直拿眼神向江云霏她们这边看。
江云霏同身旁坐着的纪远清换了个眼色,纪远清起身去同纪芷晴换了位置,纪芷晴坐到了江云霏的身侧。
“芷晴,芷晴,你夫君呢?怎的还不来?”纪芷蕙隔了纪芷柔和江云霏,也要同纪芷晴说话。
纪芷晴勉强地笑了笑说:“可能是有事耽搁了,他一向比较忙。”
江云霏看得出来纪芷晴心里很慌张,纪芷晴的眼神飘忽,捏着手帕的手一直在抖,等方老爷出来,一众家人的反应对纪芷晴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没事的。”江云霏伸手拍了拍纪芷晴的手,宽慰她道。
“嗯。”纪芷晴点点头,手不颤抖了,眉头却依旧打着结。
“抱歉,临时有事,晚了来,还请见谅!”方老爷还未到,便先声夺人,声音洪亮地登场。
众人闻声下意识地向门口望去,等见着来人,纷纷一怔。
这——这方老爷在何处?说话的是这位老伯?
可见着这位老伯身旁站着的方大夫人,上次在曲阳楼见过,大家心里开始忐忑起来,猜想着:该不会这位老伯就是方老爷吧?
一是惊讶,纷纷拿眼神去看纪芷晴,纪芷晴脸燥红地埋到衣襟里去了,根本不敢看亲人投过来的眼神。
“让各位久等了。”老伯说话了,径直走到主座位坐下。
看来这位老伯就是方老爷了!
“也没有等多久。”还是大伯纪明反应快,说:“花厅里暖和,又有各种精致小吃招待,怎么会怠慢了?”
“这位便是大伯了?”方老爷笑望着纪明。
“是是,”三叔纪刚起身笑意满脸的介绍,说:“这位是我大哥纪明,在曲阳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做的是海鲜生意,这曲阳楼和各个酒楼的海鲜都是我大哥供的货,就连隔壁几个县的海鲜,也是我大哥供的。”
“那生意做得可真大!”方老爷说:“真叫人没想到,原来你兄长的生意做得这样好。”
纪明谦逊道:“比起方老爷你,还是差了很多的。”
“那是自然。”方大夫人突然搭话,表情高傲道:“我们方家可是晋朝最大的纺织商,市面上卖的布匹可有八成都是我们方家供应的,岂是你们一个小小的海鲜商家能比较的?”
这话堵得纪明脸色青白交加,方老爷并不反驳自家夫人的话,只听着,显然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纪刚显然已经很习惯方家俩夫妻这样的态度了,面上没显露出不高兴,但依旧是铆足了劲来介绍纪远清。
“这位是我二哥的独子纪远清,年纪轻轻便是秀才,而且前年参加乡试,取得了第一名,可惜当时成绩让那些柳州城的公子哥顶替,所有的成绩都作废了。但是今年的年末统一考试,我这侄子考了全曲阳县第一,柳州第六,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举人了。”
纪刚一口气说到底,根本不带喘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