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温柔的目光相互触碰,一股看不见的浓情围绕在他们的周身,让人沉陷其中,好似踩着棉花团一样。
江云霏吃掉一个小笼包,喝两口豆花,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热乎乎的小笼包和豆花下肚,整个人满足得不能再满足。
“恩,真好吃。”她眉头舒展着,拿着瓷勺子的手顿了顿,问:“娘呢?怎么大清早就不见娘的身影?”
“本来是跟我一块去买菜的,但半路遇到了雪花婶子,说是四周村的村民挑了担子在曲阳县的城门外摆集市,就一块去赶场去了。”
“哇哦,那场面一定非常热闹吧!”
“应该是。”纪远清道:“曲阳县城就很大,住了得几万人,四周又那么多村落。摆集市不光住在曲阳县的人去,四周的人也会去添置家中需要的东西吧。”
纪远清端着碗,咕咚咕咚几下把碗里的豆花喝了个精光,又拿筷子夹了一根油条,准备再消灭一根油条。他突然一顿,似想起了什么道:“方才我回来路过县上的梨园,他们正在售牌子,说今日唱的是《女驸马》,你若是有精神,我们一起去听戏如何?”
梨园?听戏?
江云霏一愣,想到没出事前。张年叶跟自己说说笑笑的,要在府中搭戏台子,请梨园的角来唱一出戏,还说就唱这《女驸马》,可是出了那样的事,谁还想得起来听戏呢?
江云霏脸上的落寞让纪远清捕捉到了,他奇怪地打量着江云霏,问:“怎么了?”
“唉……”江云霏长长叹气一声,道:“我在年叶家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
江云霏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同纪远清说了一遍。
纪远清神色凝重,他伸手握住江云霏的手,问:“你可有什么地方受伤了?”他暗自懊恼,昨日云霏回来,他竟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还那么不知分寸的折腾了她一个晚上。
“我没事,就是挨了几巴掌,被掐了几下而已。”江云霏摇摇头,目光里掺了几分担忧:“年叶她心思重,我担心她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这是他家的事,”纪远清语气中沾染了些许怒意,“他们家差点害你受伤。幸好没事,否则我肯定跟他们没完。”
“你放心,我没事。”
纪远清怒气未平,伸手轻揉了下江云霏的脸,说:“疼吗?”
“现在已经不疼了,一点印子都没了。”江云霏笑着说,尽量让纪远清放宽心,可事实是,这五日在钱府,肿起来的脸已经好完全了,她才回家来的。
“以后他们的事,我们不掺和。”纪远清板着一张脸教训江云霏说:“本来就与我们无关。”
“可年叶他们是我们的朋友啊,总不能冷眼看着吧。”
“帮也要看事情,反正他们是和,还是离,我们不必管,随他们。”纪远清表情严肃。
“那我去关心一下年叶的身体,总可以吧?”
“叫上我一起去。”纪远清依旧表情严肃,听了江云霏描述那混乱的一晚上,他就胆战心惊,只是怎么有点不对劲?
单单就靠她自己喊了大夫,又扭转了局面?发生这样的事情,挣脱后,不是应该回家来寻自己帮忙吗?
“你去寻了大夫回去,那些刁钻的仆人就让你进门,还让大夫给张年叶看胎儿情况了?这前后逻辑好像不对啊!”纪远清目光锐利得如老鹰的眼睛一般,紧紧地盯着江云霏。
江云霏心里咯噔一下,糟糕!他终于问到重点了。
她也不是有意隐瞒了齐修的事情,只是若同远清讲了齐修的事,怕又得跟自己闹别扭了。
“年叶毕竟是钱府的少夫人,那些仆人再过分,也至少要顾忌一下的,而且大夫有三四个学徒跟着一块,那些仆人哪里还敢拦着。”江云霏睁眼说瞎话。
“是吗?方才是谁说有四五十个造反的仆从,还说什么跟他们大打了一架,你们就这么几个人?能打得过仆从?那些人若是畏惧张年叶,又岂会害张年叶,在她的安胎药里下药?”
纪远清伸手一拍桌子,眉头拧着:“还不快给我如实招来!”
拍桌子的声音不大,江云霏整个人却震了一下,平时事事迁就自己的相公,发起火来,威力可真不小!
他是真的生气了,毕竟夫妻间还不坦诚,换做是她,也会生气的。
她怂了,扒拉着纪远清的胳膊,假装哭哭啼啼道:“是齐修。我那日从钱府逃出去后,同齐修撞上了。我想着张年叶也算是他的青梅竹马,而且年叶的父母对他有恩,他身后又跟了一大堆拿武器的手下,那简直犹如神兵天降。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之下,我肯定是以年叶的安全为首,也就没考虑那么多,求了齐修帮忙。”
“呜呜……你别对我凶嘛!我最讨厌你凶我了。而且我也不算撒谎,我就是隐瞒了部分事实真相。”江云霏假装擦眼泪:“况且我还不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我晓得你一向不喜欢齐修,当然我也不喜欢,我很讨厌他,我也是不得已才找他帮忙。我不想让你生气,所以就没说他的事。”
纪远清自是气得不轻,齐修!齐修!又是这个齐修!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可是娇妻如此小心翼翼地解释,他哪里舍得真生气。
但依旧冷着面,口气傲娇死了地说:“亲我一口,就算了。”
“两口也行。”江云霏高兴地抱着纪远清的脸,凑过去一张油嘴,左边脸颊啵一下,右边又啵一下,“这下不生——”
人还未反应过来,脑袋就让纪远清的大手口中,他低头来狠狠地在她唇上“咬”了几口,吃饱喝足才松开了。
“呜呜……”江云霏委屈,“说好只亲一口的。”
“这难道不是一口?”纪远清颇为得意,他的一口气长着,不狠狠地惩罚她一下,怎能顺气!
江云霏还委屈,伸手按了按嘴巴,不会肿了吧?
“吃早饭。”纪远清伸手拿了个小笼包,一下塞到江云霏的口中,“吃完去听戏去。”
“恩恩……”江云霏嚼着小笼包,含糊不清地应着。
刚吃了早饭,歇息了一下,准备出门听戏去。
却听见对门家里传来了争吵声,纪远清去洗碗了,江云霏竖着耳朵听动静。
吴三花骂得是那个凶悍啊,她大骂的声音从他们家里传出来:“我嫁给你以来,我享什么福了?跟你住这么一个破楼里,天天为你操持家务,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嫌我管你太多了!”
不对,说是争吵声,也就吴三花一个人的声音,李于然的声音半点都没有。
“我不求你给我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只求能跟你过些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吴三花还哭起来了,但骂人的气势依旧不减半分:“你看看对面,人家多会哄娘子开心啊?又给砌门廊亭子,又给种花、做衣柜,为了让娘子住得更舒心一点,还把整个院子都铺上了青石板,咱们一院子的人也跟着沾了福气。就是他娘,他也哄得好好的,还给弄了一小块地来种菜。你为我做过什么?你连给我买一块糕点你都没买过,人家上门做客,还晓得送一盒桂花酥来。”
“呜呜……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吴三花嚎啕大哭,哭得整个院子的房顶都要被掀掉了。
江云霏走到门边往对面看了看,吴三花家门窗紧闭,看不真切发生什么。
只听着吴三花哭着哭着声音就小了下去,然后一切归于宁静。
想来应该是李于然宽慰好了娘子。
纪远清洗了碗,正往门口来,同江云霏说:“我去换身衣裳,再同你一道出门。”
纪远清今日穿得很随意,衣裳的袖子上还打了个补丁。
自己出门去没什么,可随娘子一块出门,这补丁衣裳是万万不能穿的。
纪远清人刚走到自家门口,突然见的李于然下楼出门来。
纪远清回首过去,问了声:“你没事吧?”
江云霏也顺着纪远清的目光望去,只见李于然眼眶红红的,好像是也哭过。
李于然径直地向纪远清走来,他拱了拱手,似赌气地说:“在下有事请纪秀才您帮忙,还请您能帮这个忙。”
纪远清客气道:“若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我能帮则帮。”
李于然挺直了腰杆,目光坚定无比着:“我想要进曲阳书院读书,想请纪秀才您引荐一下,好让我能进曲阳书院读书。”
李于然的话刚落,江云霏听着咚咚下楼的声音,下一秒吴三花就从屋子里奔出来,她破口大骂道:“李于然,你敢去读书试试?你敢去曲阳书院读书,我就敢去闹!想要读书考秀才,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李于然委屈得红了眼,说:“我承诺于你,即便我去读书,也会照顾好烧饼摊的生意,你为何就是不愿让我去读书?难道将来我考上秀才、亦或者再中了举人,难道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我呸!”岂料,吴三花满脸不屑,一口唾沫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