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捕头。”那两狱卒立即拱手行礼,面色为难,“可——”
“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们一点时间。这大牢里你们当差,总是能通融一下的,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一力承担。”
两个狱卒想了想,便应了下来:“里面请吧。”
江云霏紧随狱卒的步伐向大牢里走去,人一踏进去,就觉得周身阴冷,尽管每隔一段路,就点了油灯,但依旧很黑,只感觉牢房里有人被关押着,却瞧不见里面的情况。
越往里走,难闻的气味就越重。
前方的一处大的牢房边上,李氏正靠在牢门边上垂泪,声音喑哑地喊道:“我求你们,快请一个大夫来吧,人就要不行了。”
“娘。”江云霏整个人扑了过去,握住了李氏放在牢房外的手。
“云霏?”李氏又惊又喜,眼泪一下掉了下来,哽咽道:“你快去请大夫来,远清不行了,他快不行了。”
江云霏往牢房看去,见到纪远清穿着的白色中衣上血迹斑斑,长发乱散着,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她心里咯噔一下,喊道:“远清?”
牛捕头一挥手示意开门,狱卒拿钥匙开了牢门。
牛捕头又喊狱卒偷偷请个大夫来。
江云霏连忙进到了牢房里,扑到了纪远清的身边,他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了,缓缓地睁开眼睛来,见是江云霏,手指微动,紧紧扯着江云霏的衣裙,声音微弱道:“别走!”
“我不走,我不走。”江云霏看着他被鞭子抽得满身都是的伤痕,抽泣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紧紧地握着纪远清的手,安抚着他道:“你别说话,先睡一睡,保存体力。”
纪远清稍微用力地回握了一下江云霏的手,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大家都围了过来,一个个都很狼狈,身上都有轻微的伤,但受伤最重的是纪远清。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江云霏问。
纪芷蕙义愤填膺道:“能有这手段的人,有这样势力的人,还能有谁?不就是白梨落和她的爹。”
“那份认罪书呢?”
纪芷蕙继续道:“他们一群人直接把我们包围了,先是冲进屋子里一顿翻找,还敢拿鞭子打人。我堂哥就是因为这样,才伤得这样重。起初他是不肯说认罪书在哪处的,是二婶不能让堂哥活生生被抽死了,这才说的。”
“他们拿走了认罪书,接着又在猪圈里挖出了一大箱什么大烟来,就连永成家也挖出了一箱,还有年叶的家里。”
“所以把我们大家都抓来了,连我姐的娘都没放过。”
江云霏扫视了众人一圈,安氏平时精神状态就不大好,这会儿受了惊吓,人缩在角落,由纪芷柔在一旁陪着。
“老大,那你怎么也被抓了?”齐天问。
齐修苦笑:“我更倒霉,是这次的牵头人,组织你们大家私贩那玩意,还有一大堆售卖账本,每一本都有凭有据,我们这次死定了。”
“哥。”牛婶几步走过来,趴着牢房的栏杆同牛大武道:“你快想想办法,把我们救出去,一定可以的。”
牛大武沉吟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道:“我已经求过大人了,可他只答应我说,能保下你们一家,至于其他人绝不能逃过这次罪责。这一次白老爷势在必得,不把你们全灭了,誓不罢休。”
“这哪能,一大堆人,就我们一家独善其身,我这辈子也会睡不着、吃不下的。”牛大甜道。
纪永成则直接握住纪芷蕙的手说:“芷蕙不走,我便也不走。”
牛大武叹气:“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其余的真是无能为力啊……”
江云霏心中讽刺极了,她以为只要有了白梨落的把柄,从今往后就能安枕无忧了,她真是太天真、太可笑了!
白梨落从未手下留情,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白梨落宽容以待,只想息事宁人,因此才落到这个死局里面来了!
从今往后,她江云霏同白梨落只有不死不休,再也没有息事宁人!
狱卒请了大夫来,给纪远清看了伤势,内服外用了药,一条残喘的小命总算保住了。
“牛捕头,这时间不能再长了,若是碰见大人的人查大牢,这事可就兜不住啦!”狱卒劝牛捕头撤走。
牛大武手握着佩刀,往前走一步道:“走吧。”
江云霏不舍起身,她脱了身上的外衣,给纪远清盖上了,又伸手抓了些道菜盖在纪远清的身上,还同李氏道:“娘,夜里凉,您小心看着,千万别叫他感染风寒了,他一染上风寒,就病得很厉害,你也要记得,时不时喂他喝点水,沾沾唇上也行,免得唇太干了。”
“好,我记着了。”李氏道:“你也小心些,别叫白家两父女盯上了。”
江云霏点头,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出了县衙大牢,回到了客栈。
江云霏喊小二送了一壶酒和几道小菜,请牛捕头喝几杯,顺便商谈此事该如何解决。
“武大叔,我敬您!”江云霏一口气连喝了三杯,“感谢您出手相助,若不是您,我们连大牢的门都进不去。”
“我羞愧难当,配不起你敬的酒。”牛捕头唉声叹气道:“明明晓得他们是被栽赃,我却无能为力。”他顿了顿,接着道:“你还是要做好心里准备的。”
江云霏还未说话,坐在一旁的齐天直接爆粗口了,道:“去他奶奶的心里准备?我老大那可是观音坐下的善财童子,福大命大,怎们能栽在这种小伎俩的手段上?”
江云霏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牛大武摇头道:“就是柳州的那位知府大人来了,在人证物证都齐全之下,也没有办法翻供。还有最后几日,你们抓着这最后几日的功夫,好好地多看他们几眼,以后便看不见了。”
“不可能,我家老大不会死的,其他兄弟也不会。”齐天慌得六神无主,一个劲地否认,好像只要一直否认,事情就不会发生似的。
“总有办法的。”江云霏紧紧掐着大腿,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想一个万全之策,好让纪远清他们能脱险。
牛捕头端起酒杯,一口气闷了杯,道:“只有一个办法了。”
江云霏和牛大武的眼神对上,瞬间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两人异口同声道:“劫狱!只有劫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