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丫头。”
才下马车，迎面出来位装扮柔美的贵妇人。
楚宴眼眶莫名一酸，立马欠了身，“舅母。”
镇国公夫人郑堙，当朝郑太傅之女。
不仅才德兼备，更善于兵法之道，其德行才智不压于男子。
楚宴记得，正是因为这位品性向来高傲的女子，在国公府屠门之际将自己给吊死在了国公府大堂之内，引得一番抄家灭族的侍卫不敢迈进一步。
“好孩子，自家人还这么客套。”
郑氏连忙让楚宴起身，催促进去，边走说笑。
“你这些日子没来母亲可是念叨着呢。”
“外祖母身子可还好？是我不孝，尽不知早些过来。”
被这么一说，楚宴心生愧疚。
自重上次受完三十大板重生醒来后，楚宴便没寻着机会过来探望。
“你放心，你这一来，母亲纵使有什么病也都好全了。”郑氏狡黠一笑。
堂屋里，已经头发花白的姜老夫人坐在塌上与世子妃李氏逗趣，倒不知这李氏说了什么，竟逗得姜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这瞧着虽已过六旬的年纪，但仍是风骨犹存，憨态可掬。
“老夫人，表小姐到了。”
姜老夫人闻言面色一僵，立马给了李氏眼色，便虚弱窝在塌上半磕着眸子。
李氏机灵，捧起汤药吹虚了几口，作势便要喂去。
“母亲快看这是谁来了？”
老远的，郑氏迈过庭台进来，脸上尽是喜色，身后跟着一头绾戴狄髻，装扮柔美的姑娘。
楚宴虽再世为人，但当重新面对这位老夫人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上一世，这位深明大义，精明睿智的老祖母，在楚宴死活要嫁给卫凌寒时，早劝诫过她。
可那时楚宴不听，非卫凌寒不嫁，硬生生将自己给推进了火坑。
以至于最后外祖母病重，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如今再见，竟是两世为人。
“外祖母。”
楚宴掩去泪光，恭敬欠了身道；“不孝外孙女，给外祖母请安。”
姜老夫人与李氏一僵，眼里皆缀满了笑让楚宴身。
“得亏你这丫头还记得我这老婆子。”
“若再不过来，你这小没良心的可便忘了我这糟老婆子了。”
说话之间，又让楚宴落坐。
“外祖母……”楚宴心酸，掩去泪道；“外祖母这般疼我，我岂敢给忘了。”
“瞧瞧，这孩子还是这么嘴甜。”郑氏露出笑。
谈笑一会，姜老夫人谴了众人退去，只留楚宴在旁，“你母亲这些日子可还好？”
“外祖母放心，一切安好。”
楚宴回话，“母亲原是有心来探望，但后宅杂事繁多……”
“我看什么杂事繁多，是丞相爷不让吧。”
老夫人敛了笑道；“早在之前我便劝过窈窈，楚文涛此人冷血薄凉，非良善之类，可你母亲却被这小人给乱了心智。”
说起这些，姜老夫人更心疼女儿了。
当年，窈氏死活要嫁给楚文涛，气得老国公撒手人寰后，便无颜回来，心底更羞愧于母族。
“这孩子……”
姜老夫人摇头轻叹，握住楚宴手道；“回去告诉你母亲，若在那里过得不如意，镇国公府一直是她的家，楚文涛那白眼狼不要也罢。”
“对了。”
说到这里，老夫人目光猛然变得阴鸷，“采莲这丫头，跟在身边久了竟也心生叛逆之心，更是留不得。”
连这些外祖母也知晓了？
楚宴不由蹙眉。
不过想起窈氏身边的奶嬷嬷田氏，便觉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外祖母放心，这丫头已被母亲打发去后院做杂役……”
“孩子，豺狼是养不熟的。”
姜老夫人道；“想是你今日来找我，便是为此事。”
“祖母睿智。”
楚宴道；“如今后院由苏氏掌权，母亲虽为主母但处处受牵制，张姨娘又……”
说到底这张姨娘终归是没什么本事。
楚宴必定要趁现在楚文涛与苏氏生间隙时，给苏氏致命一击，让苏氏无法翻身。
“祖母明白。”
姜老夫人道；“就算你今日不来，这人我也会给你送去。”
话罢，递给了丫鬟眼色。
丫鬟立马呈过来个檀香木盒。
“这是沈矜的卖身契，便是日后这丫头起了异心，也不敢翻出浪来。”
楚宴接过翻看，眸色复杂。
“这人我早已是备好的，碍于你母亲不愿我插手她的事，也就搁置着。”
沈矜。
镇国公府沈嬷嬷的侄女。
其容娇美如画，云鬓如霜，魅骨之态由骨心生。
楚宴之所以会找这女人，是因为上辈子卫凌寒也倾倒在其姿容下。
这么个绝色尤物弄回去，还担心苏氏翻天？
别人不知道楚文涛，但楚宴却是了解。
自己这父亲不仅生得道貌岸然，唯利是图，对女人更是来者不拒。
特别是……沈矜这样的女人。
丫鬟得了姜老夫人的话将沈氏给领了过来。
楚宴看着面前一袭青衫，身穿丫鬟服侍也掩盖不住媚态的女子。
面容妖媚，身姿娇美。
这眉眼如丝，销骨姿色，连楚宴都自叹不如。
也是难怪，上一世卫凌寒屠杀了镇国公府数百人，却唯独将这女人给留下，最后被封为妃。
只可惜入宫承宠没多久便被楚盈砍去四肢害死了。
楚宴目光攒动，似又回想起当年。
若不是因为自己怀了身孕，卫凌寒在除去镇国公府之时定是要杀了她才是。
但最后楚宴才明白。
卫凌寒留着她不过是想让自己痛苦，亲自目睹亲人死于刀下。
再目睹自己才出生的孩子被楚盈熬成汤汁……
这对蛇蝎歹人！
“宴丫头，怎么了？”
察觉楚宴的异色，姜老夫人不由蹙眉。
“外祖母，我没事。”
楚宴忙道，又看向沈矜，“这位便是沈姑娘了，果真姿容绝色。”
这一声姑娘，直接将面前的沈矜给吓跪在地上。
“承蒙表小姐抬爱，奴婢怎担得起姑娘这两字。”
在沈矜眼底，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万没有僭越的道理。
姜老夫人满意看向沈矜的举动，提醒道；“我记得你这丫头入府时只要四岁，当时是沈嬷嬷在大雪中给带回来的，浑身青紫，险些活不下去。”
“是，奴婢一生都铭记老夫人的恩德，若无老夫人收留，奴婢也无今日。”
当年沈矜父亲好赌，在逼死沈母亲后意图将沈矜给卖入青楼。
幸亏是沈嬷嬷知晓了，这才求了老夫人买下沈矜进了镇国公府，脱离了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