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三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知道你的身体为什么这样吗？”纸人小金桔神神秘秘的说，“怎么你那三个哥哥姐姐不仅跟你不亲，后来你妈妈不见了之后，他们直接就不跟你住在一起了呢？”

小豆丁被她神神叨叨的模样给唬住了，不仅思路跟着她走，反应也如她所说的，像个小傻子一样，“这都是为什么呢？”

“因为那三个都是他买来的，只有你才是他亲生的呀！可是他一心想要个小男孩，你生出来却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他当然知道这是天谴，不过他跟你妈妈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他前面的三个小孩儿都没问题，怎么你就是这样的，肯定是你妈妈不吉利。”

“你刚生出来，可不止这么一个毛病，还有一点孝喘似的，反正老也喘不过来气儿。老豆丁再嫌弃你也知道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种了，就到处求神拜佛，要求的倒也不多，只要你活着就成。”

“你妈妈那边正好有个亲戚在王老板家做保姆，说是他可能有招儿。你老豆丁这不就去了么，用纸扎店给你换了一个胎盘留宿的资格。不过后续好像都是你妈妈和她的那个亲戚弄的，老豆丁没插手。”

这个小豆丁倒也不奇怪，老豆丁在家里就是头号闲人，什么都不干，妈妈让他顺路买点东西都能发疯。

小金桔看看天空，金灿灿的像是铺满了麦穗，她伸了个懒腰，“时候不早了，我也该撤了。这个老豆丁呀，一人服侍着两个主人，根本不讲良心，就算他的两个主子都不是好玩意儿，可他也真够胆肥的，已经来了一次天谴了，就不怕来第二回。”

“两个主人都是谁啊？”小豆丁话刚刚说出口，纸人小金桔就被巨大的麦浪给吸走了，她的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像是终于回家了那样轻松。

小豆丁早就忘了自己这是在梦里，他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老豆丁的两个主人到底是谁呢？”嘴里都囔着，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一片狗尾巴草丛中，狗尾巴草个个都高得吓人，小豆丁置身其中像隐身了一样，根本看不见。

他在里面漫无目的走着，偶尔遇见发育不良的狗尾巴草，个头儿跟他一般高，用细细的茸毛轻轻摩擦他的脸颊。小豆丁越走越觉得困，上下眼皮打起架，身体也变得软绵绵的，随时都准备躺在地上。

大概也有人做过相同的事情，小豆丁看见身后是一片倒下去的狗尾草，他心里踏实了很多，往后倒了倒，让自己的身体被狗尾巴草的茸毛们包围着，他双手在胸前交叉，脸上带着安详的神情，正准备缓缓地把眼睛闭上，眼前就冒出来一张又老又丑的脸。

她皮肤粗糙，眼窝深陷，大大的鹰钩鼻子简直要耷拉到嘴巴上，一头黑发没有一点光泽。不用听她说话，就已经被倒进了胃口。

小豆丁立刻“魂飞魄散”，麻熘的坐起来，“这是您的位置吗？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被这个人给强硬的按了回去，“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这个个像男人而非男人的声音确实有一点熟悉，可是小豆丁并不能记起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咱们见过吗？”

“小稚。”那人看上去有些不愉快，她问小豆丁，“你看没看见过一个小女孩儿，齐头帘儿，圆脸，脸上有很多黑痣，个子中等？”

小豆丁的左边大脑立刻反应出来：这不是小金桔么；可是右侧的大脑被“小稚”这两个字给深深的桎梏住了，它控制着小豆丁的身体，摇了两下头。

小稚看见他摇头，原本就一片灰暗的眼睛看上去更加暗澹无光了。她踮着脚四处看了看然后一屁股在小豆丁的身旁坐下，“怎么就不见了呢？”她看上去有些无助，嘴里一直在重复这一句话。

小豆丁本来不想理她，可又看她的模样十分可怜，就随便问了声：“怎么非得找小金桔呢？”他也没觉得小稚能回答他，毕竟这个人平时给自己塑造的人设就是一个负面的形象。

“也不是她重要，而是她身上藏着的东西重要。”小稚果扭头看见听得非常认真的小豆丁，本来已经准备关闭的嘴巴又打开了，“她的脑袋里有一个东西，那玩意儿对我们老大来说非常重要。”

“什么东西？”小豆丁没想到小稚竟然也有一个老大，他还以为她是一个自由人呢，单纯嫉妒江稚鱼的美貌，所以变成她的第二人格。

小稚几次准备跟小豆丁说又把脑袋缩回去，最后终于被小豆丁的真挚的眼神所打动，“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给我保密。”

小豆丁马上用手在嘴巴上画了一个“x”，“我保证，就是打死我，也不带给你泄漏出去的。”他还站起来给小稚敬了一个礼，逗得她哈哈大笑。

“难怪江稚鱼那个蠢货喜欢你，你这个小孩儿确实会来事儿！”小稚摸了摸小豆丁的头，人类毛发那种柔顺松软的手感险些让她掉下泪来，“小金桔的脑袋里有胎盘，我得把那个东西拿出来，被人给吃了就惨了。”

小豆丁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心想：晚了，已经被人给吃了。他用困惑的眼神看着小稚，“没想到你竟然有善心！”

“哈哈，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儿的？十恶不赦吗？”小稚枯树枝一样的手拍着小豆丁的脑袋，“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不过小孩儿你可记住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黑色，也没有彻底的白，那样的人早晚都要被老天爷给灭了。”

小豆丁见小稚没有生气，说起话来也就更加大胆了，“那你到现在都还没被灭是因为偶尔能想起来发发善心吗？”

小稚抱着自己的腿，看着大片大片的狗尾草，粗壮的茎一层接一层，根本看不到头，“知道这片狗尾巴草是谁的吗？”

“谁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