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久姐姐……”
“叫拾久姨。”
“哦,姨。”
“最后警告,拾久姨!”
“啊,拾久姨,十三姨还好吗?”
“滚!”
往往这个时候,施歌就会怀疑和那臭小子一起闯荡是不是有点不够理智,前面两位打情骂俏,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太阳能的球形发光体。不错,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他算是搞明白了臭小子和拾久姨的关系,那就是,没有关系。不,也不对,应该说是一种不可描述之微妙关系。
离开坦旦城,归元孤身只影走了千里,现在不但有了仙女一般的超级贴身女保镖,还有了情比金坚的好兄弟,顿觉人生处处有春光,好不惬意。虽然拾久……姨,性子冷了点,言语少了点,下手狠了点,口味刁了点,可就是这种视物成冰的高冷御姐范儿,说天下第二,怕也没人再敢自称第一了吧。
“姨,那万相生不会是我前任姨父吧?”
彭!
“啊……歌子快接住我!”
这日来到梁州境内高家庄,赶上了一场极具当地特色的文艺演出——比武招亲。
绝大部分普通人的江湖中,其实没有什么飞天遁地、剑气纵横,有的只是鸡毛蒜皮、热闹八卦。比武招亲,在他们看来就已经算是风云际会的无双盛事了。
拾久不喜人多,没有和那对活宝扎进打了鸡血的人群,独自站在远处小河杨柳岸边,高洁清冷,遗世独立。
“众位英雄好汉,老夫乃这高家庄庄主高首,今日设擂比武招亲,为小女择婿,除了年岁不过而立,并无其他规矩,哪位壮士先上台来?”
这位高首高庄主虽自称老夫,但须发黑亮,满脸红光,身形魁梧,一副龙精虎勐之像,没有丝毫老态,说话声洪钟鼎鸣,显然中气十足。在他身后坐着一位穿着鲜红嫁衣,罩着盖头的端庄女子,想必就是高家小姐,虽看不到容貌,但身段婀娜,引人遐想。
归元和施歌费了半天劲,终于挤到一个相对靠前的位子,仍是觉得前面人头攒动有碍视线。
“欸,地上是谁的钱袋掉了?”归元蒙头捏着嗓子喊了一句。
“我的!”“别动,是我的!”“让让,让让,别踩了我的钱袋”……
看到前排众人呼啦一下全跑去后面捡钱,施歌憋着笑暗暗冲归元竖了个大拇指。两人大摇大摆走到了前排威爱匹。
一场哄闹在众人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中结束,重新将注意力投向擂台。
只见人群中拔起一道黑影,如蜻蜓点水一般踩着众人肩膀就要掠向擂台,状极轻盈潇洒。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凑巧,那人正待踩上施歌肩膀,施歌正好扭转了一下身子。
“哎哟……”
那位黑色劲装的大侠一脚踏空,正好头撞到擂台横木,摔扒在地上,半天无法动弹,正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惨惨惨。
高庄主扶额轻叹,开局有点飘,运气差到爆,不得不吩咐庄丁将那位大侠抬走。
台下人等幸灾乐祸者众,从古自今,踩着别人肩膀上位这种不厚道的行为,确实极难吸粉。
“歌子,你故意的吧。”
“真不是啊,刚才好像有人拿石子暗算于我,我就想扭头找找是哪个天杀的王八羔子。”
两人正聊着,又有位好汉脱颖而出,不过显然吸取了上一位的教训,没敢卖弄,老老实实走到擂台下,这才旱地拔葱跳了上去。
高庄主一看来人,脸上肌肉忍不住颤了两颤,此人身材干瘪,脸上褶皱纵横,虽无须髯,但发际几已拖沓至头顶,比自己怕都要长了十多岁。
“呵呵,这位兄台怕是没有听到高某先前所说,这是为小女比武招亲的擂台,并非一般切磋之所,是以对年岁小有要求,不能过了而立。”高庄主斟词酌句,尽量不去刺激对方,伤了和气。
“我可听得真真的啊,不是不过而立吗,小子今岁刚满十八呀。”抛开相貌不说,这位好汉声嗓倒还真有几分未脱的稚嫩。
台下一阵哗然,有高喊骗子的,有叫嚣滚蛋的,有找鸡蛋要往台上扔的。
“这特么是从娘胎里就过了发育期啊。”归元感叹,江湖之大果真卧虎藏龙,奇人异士辈出。
“嘿嘿”施歌戏谑附和道:“这位少侠定是练了那失传已久的九转返祖神功,看这样貌,修为至少已经有了八层楼那么高。”
“歌子好眼力啊,我也听说九转返祖神功必须从小蝌蚪找娘亲之时就开始修炼,实乃江湖第一奇功,连我的请神神功都难及万一。”
听归元一说,施歌频频点头以示赞同。
台上高庄主顿时哑然,颇感无策。
“岳父大人不必为难,待小婿收拾了这个骗子!”
说话之间又是一道人影冲天而起,射向擂台,三丈之远,没有踏物借力,这份轻功已是不俗。
高庄主虽不喜此人脸皮忒厚,但好歹终于有人解围,当下倒是松了一口气,可定睛一看,刚松的气,又硬生生给提了起来。
这位好汉年轻倒是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四五,可就这歪瓜裂枣的相貌实在不敢恭维,尤其人中处一颗斗大黑痣,明显可见上面还有一撮长毛,如此尊容足可列入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之列,怕是镜子见了都要郁郁自闭。
事已至此,自己挖的坑,含泪也得跳下去。
先上台来的老……小子见有了对手,自是不敢大意,“呱”的一声怪啸冲口而出,摆出了白鹤亮翅的起手式。
后上那位无相兄(这是施歌起的外号,就是不要费斯的之意)歪嘴更是一歪,目光鄙夷,满脸轻屑,将那呆鹤晾在一边,冲高庄主拱手道:“岳父大人稍安,且看小婿手段如何。”
高庄主心道“造孽啊”,无奈坐回自家闺女边上。
“无相兄一赔一点五,呆鹤兄一赔三,来来来,一注五钱,各位兄台买定离手。”
趁着台上还没动手,归、施二人已经做庄开起了盘口,有了彩头,比武看起来当然更加带劲,所以响应之人极多,纷纷掏钱下注,本着以小博大的宗旨,大部分人将银钱押在了少年老相的呆鹤身上。
果不其然,不过三招,那无相兄一记无影腿,正中呆鹤胸腹,将之踢飞下擂。
少数赢了钱的沾沾自喜,多数赔了钱的也没太失意,小赌贻情而已。
没想到无相兄颇为坚挺,接下来几轮竟都取胜,施歌不得不提醒归元,将无相兄的赔率调低至一赔一点二,再将后续挑战之人赔率调高。
又过了三轮,胜者仍是无相兄,高老庄主已经急得如同热锅蚂蚁。
无相兄想到就要掀开美人盖头,气焰甚嚣,冲台下高嚷:“还有何人敢上台来?”
一时间无人应战,也便无人下注,归元左顾右盼一番,目光落在了施歌身上。
“你看着我干嘛?”
“哥,你上去呗,不然没人下注啊。”
“你为何不去?”
“伦家还小嘛,我看那高小姐条儿顺,当我嫂子不错哦。”
“不去,你挣钱我挨揍,真以为哥我傻啊。”
“哥,哥,你若不去,我便和拾久姨说,你偷偷看她屁股。”
“你!呜呼,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啊……”
想到拾久的冷冽手段,施歌一个寒战,不得不就范,被逼爬上擂台。
“一赔一百,一赔一百,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发家致富仅此一刻,改变命运就在今天!”
归元卖力嚷嚷,但谁也不是傻子啊,能爬上擂台的人,那不是低调,那是欠揍,倒不如多拿些银钱押无相兄,一赔一点零五的赔率是低了点,但至少本钱有保障,还能略有收益,何乐不为。
唯独有个戴着乌篾斗笠的清秀小伙儿选择了押注施歌,而且,居然,竟然,押了一张百两银票。
旁人看不懂,归元却开始盘算,若真让歌子赢了,自己得赔个底儿吊,其余人的注钱加起来还不够给人赔个零头啊,不过转念又一想,歌子的确是有实力,比自己也只是略输一筹,但那是嘴上功夫,拳脚武艺稀松得很,铁定输给无相兄,这百两银子刨去赔出去的钱,至少还能稳赚七八十两,这笔买卖那是相当划算。
归元这账真是越算越嗨皮,禁不住握着拳头跳起来为施歌打气:“歌子加油,一定要被打趴下哦!”
施歌闻听,一个趔趄,差点又从擂台上摔了下来。
无相兄哪能将施歌放在眼中,敷衍抱拳后便欺身而进,一记鞭腿快如闪电,踢向施歌的脑袋。
施歌武馆里学的根本就是些三脚猫功夫,这会儿只听到呼呼风声,连人家的腿都看不清,躲都不知道往哪处躲。
无相兄虽不是出身大家名门,但也是自小跟着师父学艺,勤学苦练寒暑不断,在自己家乡也曾闯出小霸王的响亮名头,眼前对手的功底一眼就能看穿,根本不需要什么独门绝学,大概也就是这一腿了事。眼看自己脚背都已经要嘣到对方脸颊,却不料那胖子突然双腿屈膝往后一仰摔躺在地,刚好躲过了自己的鞭腿。
“哼,侥幸而已。”无相兄就势一个横跨,单腿挟山岳压顶之势压向胖子。
那胖子好似来不及翻滚闪躲,却突然弹身坐起,一颗浑圆脑袋正好撞在无相兄噼开的裆下。
“啊……!”小无相兄突遭一记暴击,痛得他兄长本能夹腿蹦跳起来。
这下不仅是台下众人,连绝望透顶的高老庄主都激动得从木椅上弹射起来,俱都以为白胖青年是扮猪吃老虎的真正高手。
只有归元尚算澹定,在他看来,歌子不过是误打误撞占了便宜,等无相兄安抚好自己兄弟,势必会使出看家本领拿下这场比试。
燃鹅……接下来,不管无相兄使出什么招式,施歌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一一化解,连看上去笨拙的反击,也是有声有色,尤其是那铁头功,简直出神入化,令无相兄防不胜防被顶撞了多次。
哪怕那些押注了无相兄的人,都开始高声叫好,高庄主更是不能自已,挥舞着拳头为那白胖青年呐喊助威:“贤婿!威武!gan他!”
【作者题外话】:施胖子说,浮香阁胭脂特价促销,各位好汉若要取悦娘子,快付银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