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连续好几天吊瓶不断的日子终于结束。
海业又被带到了一个新的,他不曾到过的楼层。
这一层,有一个大概两百平米左右的活动室,是所有患者平日活动放松的地方。
海业也终于知道了,并不是大家都被关到病房里的。
他前面几天,之所以被关在病房里,
其一,自然是他每天都需要打吊瓶,
其二,则是觉得他可能会对他人产生畏惧,所以没给他和太多人接触。
活动室内,两个乒乓球桌,几个棋盘,一个KTV区域(也可看电视、电影等),还有一个小孩玩耍的类似幼儿园似的的区域。
可以说应有尽有,这些已经可以满足很多人的活动了。
此时里面已经有大概二三十人的样子,只有两个年轻的在打乒乓球,三四个中年人在下象棋,一个年轻医生在用那KTV区域的大屏幕看游戏直播。
剩下的,一言难尽。
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剩下的人都是坐在那里发呆的。
可能是有事做,但是就是在发呆,眼神非常空洞。
可能和海业自己在出租屋的时候,整天躺在那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天花板是差不多的。
海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是和那些呆愣的人一样,还是和那几个有事做的人一样。
不知道自己如何,不过他的脑袋还是清醒的。
他可以断定,这里的绝大部分人,甚至是包括自己,都是脑子有问题的。
一眼望去,一个个傻傻呆呆的,海业能想到的就是丧尸电影。
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当海业进去之后,活动室的门再次被关了起来。
这才发现,门后两个身高都一米就左右的壮汉保安守着。
门也是被类似于摩托车车轮锁那样的大锁给锁住。
给海业的感觉,就是一切都是不可能反抗的,对方想让自己做什么,那就得必须做什么。
三点,门打开,几个护士推着几个小车进来。
“喂喂喂,起来了,起立排队吃药可!”
那一直在看游戏直播的年轻医生,拿着话筒喊话。
“六楼的患者和五楼的患者一起,在这一排。”
“四楼的患者,在这边!”
那医生喊话时,所有人都非常自觉地排起队来。
海业懵了,他一个人都不认识,他哪里知道那些是五楼的,那些是四楼的,反正知道自己是六楼的就对了。
“你也来了,这边!”
有些懵的海业,一人突然从后面搂住了海业的肩膀。
原来,是那住在他斜对面的选择性失忆大哥。
这感觉,就像是他乡遇故知呀,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前面,每一排都是十来个人。
看着前面的人慢慢移动,海业这才发现,原来不只是自己每天晚上要吃那么多药,大家都是差不多的。
只是那些量少的药,大家相差有些大。
有些人就半颗,有些人就需要两颗。
到这里,海业还留意到了另一个事情,那些少量药吃得多的,正是那些刚刚他看到最傻最呆的人呢。
终于,到了自己。
海业特意去留意那几种非常少量的药。
这一数,他其中两样是两颗,还有一样是三颗,一样是四颗的,这……
在别人那里,这四种药大部分都是一颗,少部分有两颗的,可是自己这是不是有点那啥了,他真的那么可怕?
那是不是其实看起来,他就是最呆,最傻的那个人?
一把药下肚,不到五分钟,一股困意袭来,眼皮非常的重。
海业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大家也是如此,一个个像是非常的困,一个个的看起来更傻更呆。
他留意到的那些现在最傻最呆的,正是那些药量更大的人。
这一刻,他大概明白了,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应该是个精神小伙,现在才和大家一样呆。
这是干啥?
这里是活动室,不是应该让大家多活动的吗,现在弄得一个的几乎都不想动了,还怎么活动。
“起来,起来,大家都起来活动活动。”
几个把药拿来的护士走了,又来了几个壮汉义工进来。
那个看游戏直播的年轻医生,再一次喊话大家起来。
同时,也放了一些节奏比较重的音乐,让大家跟着节奏动起来。
“赶紧起来,要不待会就有麻烦了!”
海业身边,那坐在一起的选择性失忆的大哥,叫起了海业,跟着站了起来。
有麻烦?
想到自己第一餐晚餐,海业心里还是有些阴影的。
再看看门口那两个一米九的保安,和几个刚刚进来的壮汉义工,海业怎么敢不跟着做。
所谓活动,根本就没什么活动。
就是让大家排队在这两百平米左右的活动室里一直绕圈圈。
一个个的都是刚刚吃过药的,全部都是傻呆傻呆的,彷佛没有思考能力一般。
加上困意,走得非常的慢。
几十个面无表情的傻呆样,缓慢的绕圈,这感觉,要多蠢有多蠢。
很多人,应该是和海业一个样的,神情虽然一副傻呆样子,但是脑子还是清晰的。
心里的不情愿,从那傻呆表情看不出来,但是完全可以从行动里看得出来。
一个个的都非常的不情愿,想要躲到一旁。
“喂,那几个,你们干什么!”
站在边上的一个壮汉义工,面带凶色,手指直指海业面前,几个渐渐离开圈队伍的人。
看那几人好像没反应过来,那义工直接勐烈走来,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害怕的几人,只能赶紧跟上队伍。
几十个人一直绕圈,一绕就是差不多一个小时。
不常逛街的人,还真是有点吃不消的。
这,就是所谓的活动室,让大家来活动,放松身心吗,海业不敢苟同。
却让海业意识到了,这里真的是一个精神病院。
因为,大家的行为都真的太傻了,
一个个的神情,也是呆傻木然,完全没有思考能力一般。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哥哥会给自己找这么一个医院,自己要来医院的几天前,哥哥也是知道的。
他还在出租屋的时候,哥哥每段时间,都会出现,甚至他有可能就是一直在桂宁市的,但是他为什么不来呢。
再想想医院的各种物理防护,可能并不比监狱差,这一切,完全就不像是一个神经医院,而是一个关疯子的地方。
也许,自己就是被觉得是一个神经病,一个疯子。
虽然没有人伤害他,但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又再袭来。
他,只是抑郁,他不是神经病,他必须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