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张玉就把你打了?”
“是。”
“银票少了一张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啊,他揉成一团揍我,肯定是他拿了。”
方家家主坐在凳子上,跟张玉见过面的人腮帮子肿着跪在地上,前面放着一叠邹邹的银票。
远处,是方家家主的靠山,站在逆光的窗口看着外面。
方家家主了解了所有情况,起身让那人捡起银票送回账房去,自己则把消息带过去。
“大人,所有经过就是这样。”
“这个人真奇怪,明明是好人一些举动却不光明磊落,有趣。”
“他的存在会给咱们带来很大的影响,昨天打人又拿钱的意思就是告诉咱们他不是好惹的。”
“既然他想火拼,那就来吧,昨天跟你说的都吩咐下去吧,飞鸽传书,让棱县那边要好好待他。”
“这就去办。”
张玉都快睡着了,突然起身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靠着睡觉。
右手用布包着,昨天打完那个人后手肿了,晚上火辣辣的疼,江安拿了些药给他敷上好多了。
“大人,咱们要停下休息会,顺便吃午饭。”
“好。”
“那边有座庙。”
“就去哪吧,中午还可以吃斋饭。”
马车停在寺庙门口,有个小和尚走了出来双手合十鞠了躬,张玉几人也回礼。
“师傅,我们是从京城来的,请问能不能在您这休息一会,讨个斋饭吃?”
“这是可以,小僧带施主去见方丈。”
张玉三人走了进去,其他人则要看着马匹车辆。
“你们两个随便转转,我去见方丈。”
江平江安两人点点头,坐在那休息。
寺庙不算太大,大殿传来诵读佛经的声音,方丈就在那边带着和尚念经。
走进殿,巨大的佛像坐在殿堂之上,方丈坐在佛像前面带着十几个和尚在念经。
小和尚走过去凑到耳边说了一声,方丈点点头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其他和尚的声音没有停。
“施主这边请。”
方丈带着张玉走到后院,在莲花池边的石桌边坐下来,石桌上还放着一壶热茶及两个茶碗。
方丈提起茶壶倒了碗茶递给张玉,张玉谢过后端起来喝了一口。
水不烫,喝在胃里面很暖和,不过他却没有品出茶叶的味道,这不会是温开水吧。
“这是从小庙自己栽种的茶树上摘下的茶叶,味道如何?”
看这样子,方丈是对自己的茶叶的问道很有信心,张玉又端起来仔细品味了一口。
依旧是温开水,别说什么茶叶味了,张玉觉得是泡茶的时候壶里面忘了放茶叶。
看着方丈期待的眼神,张玉笑了一下放下茶碗。
“方丈这茶很奇妙,只有自己才知道品尝出来的是什么滋味,说倒是不好怎么说。”
张玉看他碗里没有茶,于是自己起身提起茶壶给他倒了碗。碗里面有两片茶叶在翻腾,张玉都闻到茶香了。
怎么自己那碗就啥都没有,一碗温开水呢!
“谢过施主。”
方丈捧起茶碗一饮而尽,闭着眼睛仔细品味了一番后露出笑容。
“施主这茶,味道很复杂。”
“怎么说。”
“进口甘甜,至喉微苦,入胃回暖,齿唇留香。”
什么意思,真的有这么复杂吗?张玉不信又提起茶壶准备给自己倒一碗再尝尝。
茶壶空了,里面总共就只有两碗茶。
“方丈是知道在下回来么?”
方丈笑笑不说话,把茶碗收好放在了一边。
“施主远道而行,老衲怎么会知道您会不会来,只是刚好有茶两碗罢了。”
看那个茶壶的大小还真只能倒出两碗茶,这要是多来几个还不好分了。
“方丈能不能再泡壶茶,在想方才并没有尝出什么味道。”
为什么他给自己倒的就是温开水,自己倒出来的却是如方丈所说一壶好茶。
是不是茶壶上有什么机关之类的,张玉有些好奇,想揭开茶盖看了看。
方丈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揭开茶盖放在桌上,起身提着茶壶去倒水。
拿起茶盖,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小洞什么的都没有。
方丈提着热水过来,张玉把茶盖盖上。
“实在是抱歉,茶叶已经没了,现在只有热水一壶,请施主将就一下。”
说完倒了两碗茶出来,张玉谢过方丈。
“有一句古话,品茶亦是品人生,不知施主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意思是不同的人喝茶心境不同,所感各不相同。”
“刚才那壶茶亦是如此。”
“方丈是说在下年纪小,所以品味不出人生滋味么?”
看着方丈那和蔼的脸,张玉觉得他身上有一丝熟悉的感觉,自己的师傅要是遇见这人肯定会彻夜长谈吧。
“其实刚刚咱们二人品味的就是对方的人生,老衲出生便被送到这寺庙,有长者疼爱,平辈为伴,后人敬重,不过一生平澹,就如那温开水,无味却暖身心。”
“的确,方丈为在下倒的茶确实如此。”
“施主的人生很奇怪。”
“不是先甜后苦么,我也是过得很开心,现在的话不太如意。”
张玉的向往生活是什么,有钱有时间,遨游四海走遍天下各地,能找到师傅更好。
现在嘛,除了位高权重别的都没有,可自己根本就对权不感兴趣,师傅当时把位子传给自己本来就不想接。
还记得师傅那晚语重心长地说,只有自己才能把大乾带到更远的地方,看着他白头皱脸的样子,张玉答应了下来。
“两种味道也可以代表两种人生,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方丈看着张玉的眼睛,张玉有些心虚转移了目光,水池里一群鱼游来游去。
张玉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确实是两种人生,方丈的眼睛似乎就在告诉张玉自己知道了他的一切。
自己的师傅就已经够厉害了,怎么一个寻常庙里的方丈也这么神通广大?
冬的一声,一条金鲤跃出水面又落下,周围的鱼群都围在它身边。
“那条鱼是外来之物,而其他鱼则是曾经那些鱼生下来的。”
“方丈为何不把它捞出来放回原处,这样它就不用总是跃出水面了。”
“万物自有因果,也许会有人把它放出去,但那个人不是老衲。”
方丈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一颗一颗地循环捏着。
他的眼神很深邃,张玉从里面只能看到自己的过往,这群人真的有这么恐怖么。
“方丈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当今国师张玉,师从李正光,其他的不必多说了。”
“你认识我师傅吗。”
听方丈的口吻,好像认识自己的师傅,而且关系也挺好的。
“一面之缘,他是个高人,曾在此落脚与老衲畅谈一晚。”
这俩人还真是碰上过也聊的来。
“方丈知道师傅去往何处吧?”
这老方丈肯定是知道的,张玉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他说过施主见到老衲会问起这个问题,让老衲不要说出去。”
这也在师傅的推算之中么,张玉摇了摇头,愈发觉得师傅不简单,眼前这个方丈也是。
“师傅还交待过什么吗。”
“有一句话让老衲带给你:没事多跳一跳。”
张玉跳了两下,方丈笑出了声。
“斋饭准备好了,施主随我来吧。”
饭堂里和尚们已经坐好,就等着方丈,江平他们坐在另一张桌子边等张玉。
和尚们是等方丈动快子后才开始吃,这边则是张玉带头。
从来没觉得斋饭这么好吃,张玉觉得肉都没桌子上几样蔬菜来的香。
吃过饭,又有人端来茶水。
和尚们有午休的习惯,张玉则是要赶路了。
“施主这一行要多注意,路途遥远形势险峻,该退则退。”
“谨遵方丈教诲。”
“我这有佛珠一串,赠予施主。”
方丈吧手里的佛珠递给张玉。
这佛珠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有些压手,捏在手心还有暖意,看来是好料子。
“谢方丈赠佛珠。”
张玉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走到佛祖的功德箱旁边投了进去。
坐在马车上告别了方丈,车辆沿着官道往棱县那边走去。
把手里的佛珠戴在手腕上,张玉抬起手试了试,还是感觉到有些重的。
方丈也说过形势险峻,该退则退,自己是想退的,不过回去了皇帝那边交不了差,只能先上了再说。
投进功德箱的是多少两的银票来着,张玉把口袋里的银票拿出来看了一下,昨天那张一万两的不见了。
自己捐香火钱捐了一万两,刚好摸出来的就是最大面额的那张。
不过无所谓,多捐点也好,庙里都没见到有香客,万一没钱了咋办。既然是师傅的朋友多点也行,师傅肯定没捐,他都没钱的,算是把师傅那份一起放进去好了。
功德箱里只有两张银票躺在里面,一张是比较新的一万两,另一张则是皱巴巴的一万两。
方丈让小和尚打开了功德箱,拿出里面两张银票。
“这师徒二人。”
方丈摇了摇头,将银票重新丢回到功德箱。
李正光那天说过,这两万两在以后能派的上用处,自己先放一万两,剩下一万两自己徒儿会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