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先生,早上好。”姜洄也有些不确定现在还是不是早上,毕竟她睡过去这么久,在那个奇怪的空间也这么久了,已经过去了一天半日的也说不定。
她盯着桌子上的空试管瓶,里头的精神稳定剂已经全部饮尽,只剩下薄薄一层药液仍附着在试管上。
对方自然也没有跟她计较这个,只是颇有些受宠若惊地回应了句“姜女士早上好”。
“请问是有什么事吗?”经历了刚才的一场迷梦,姜洄的精神有些涣散,整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说话也很是漫不经心。
安迪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对方可是个病人,还是个不足二十的未完成觉醒者。集团跟他们这样的行为已经称得上咄咄逼人,很不人道了。
若是对方是个厉害的,说不定早就一直把他们告上星际法庭,哪等到他这会儿来代表和谈。
现在这样看来对方的心情尚可,并没有将他与海露思集团视为一体,一同迁怒了去。安迪心下暗自为自己掐了一把汗,随即挑了个显得不那么危险的话题:“请问您今天的身体还好吗?不好意思,昨日耽搁了那么长时间,估计影响了您休息。”
可怜见的,这精神萎靡的模样儿。集团这是妥妥的残害未完全觉醒者啊……
“这话你昨天也说过了?不碍事,也是我自己同意的。嗯……不过你是打了几回过来吗?”姜洄随手拨了拨边上的通讯记录,发现对方竟然已经打了几次过来了,这是第三次,有些惊讶。
“是的,刚才打您的电话您没有第一时间接通。我以为是有事情,就没有再次打进来。但过了一阵您还是没有接通,我担心您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无法接通,这才打了第三回。”安迪有些不好意思的,约莫是觉得自己略有些多管闲事了。
那大概是因为她刚才睡着了。姜洄仔细回想,好像确实在睡梦中她有听到了一阵很有规律的响声。但因为梦境繁杂,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是安迪打过来的光脑通讯响声。
“多谢关心,估计我方才是睡着了,可能没有听到。”姜洄的声音和缓了些,语气里的棱角也不由自主地消了下去,回复了平日里的平澹。
她也是个寻常人,对于这样纯粹的好意自然也摆不下去冷脸来。
不过冷不冷脸是一回事,正事还是要讲的,对方此时打来必定是有事商谈,姜洄还没忘记这位安迪先生的身份。回想到今天早上发来的那条光脑通讯,她心下了然。
“所以你是为了什么事,还请直说吧。”姜洄到。
安迪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为昨日的事情而来的,姜女士也知道的。昨天咱们谈好的事。您还记得吗?
姜洄点点头,但神色越发地澹了起来,似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皱了皱眉道:“安迪先生,您是慢了一步,今日早上就有一位自称是海露思集团的员工光脑短信发到我这边来,自话自说了一大堆。我不耐烦跟他说,所以直接给拉黑了。”
何止是自话自说,态度还十分嚣张呢。高高在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位董事。真真儿是店大欺客。
再说了,便是她是哪位董事也不干姜洄的事啊。因为海露思集团才是想要求她的那个,她虽然出来后到,可也是清楚一些星际法的——来自于卡来特先生的科普。
因此她对于海露思集团的恶感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
现在还有耐心谈也是看在安迪的面子上,看在对方也算是初来此地少有与她有过深入交流的人的份上。不然早就一份诉讼状过去,任是海露思集团财大势大估计也有些吃不消。
说起这个就连看起来应该是脾气很好的安迪的面色也变得颇为难看。但他这个面色难看并不是对姜洄,而是对于他现为之工作的海露思集团。
问他为什么昨日回去跟集团闹得不愉快?就是因为这事。
当初怕麻烦把他推出来的是他们,现在不赞同的也是他们。
集团为解决这件事成立了专门的小组。起点应该就是想要诚恳地争取姜洄的原谅,化解集团的信誉危机。
但当安迪把结果带回去,一位董事对此好似有些不愉快了。安迪估计应该是姜洄第二个附加条件让他不情愿了,大抵觉得有损财团脸面。
对方当即不同意说是要他重新再去谈。而且还想要打压一番将赔偿减半。
安迪有抗议此事,并且想要为姜洄再争取一下。他不再想横生枝节,而姜洄显然就不是个好湖弄的,他亲身体验过。
而且这样来欺负一个未完全觉醒者已经是很不厚道的一件事了,海露思集团本就是过错方,现在又站在钢索上,随时都会翻船,想要处理好自然就该多付出点代价。要能处理好,再大的代价也是不紧要的。
况且姜洄所提出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安迪真心觉得海露思集团想要安生,应当快刀斩乱麻才是,一点点的脸面不算什么,毕竟巡查局已经因为此事盯上他们了。
然那位董事在海露思集团话语权极大,并颇有一番势力,愣是坚决保留他的意见,即便数位董事轮流说服也不肯点头。
于是安迪直接就与海露思集团闹翻了,并且直言说他把意思传达到了,之后的事情他不想负责,随后当场就提出要离职。便是海露思集团的人挽留也挽留不及。
后头的事情他昨天回家就什么都不清楚了。直到今天接收到集团一道通讯,允他离职又种种许诺,安迪才又接通姜洄这边。所以他也不清楚海露思集团这边到底做了什么。
现下姜洄依所说他哪还有不清楚的,估计就是海露思集团那边的人胡乱操作一波,惹怒了这位,然后又不知何缘由那位董事改了主意,怕姜洄不肯再谈,这才重新找回他这个“冤大头”。
可真是打的好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