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这么一质问,卓朗的脸顿时白得如同一张纸,她慌忙分辨:“我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安娜是我店里的常客,我怎么会昏了头去杀金主!”
“如果你和安娜被杀没有牵连,那你怎么会在安娜的尸体被发现之前就知道她已经死了?”这是我最无法理解的一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我认为眼前这个装神弄鬼的女人有着重大的嫌疑。
卓朗几乎要哭出来:“几位老板,这件事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昨天晚上就是故弄玄虚,想要骗你们几个钱而已。你们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把钱还你们总行了吧。”说着她就从抽屉里拿出五十五美元放在了桌上。
“卓朗,你已经摊上大事了。暹粒警察局因为安娜被杀一案大为震怒,我和莫吉警长也是熟人,已经向他反映了你昨晚占卜时说的话,现在警察局正在酒吧街一带找你。”薛叙双眼凝视着卓朗,“如果你再藏着掖着不肯坦白,到时候进了警察局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如果现在就把事情交待清楚,等警察找上门来,我还可以帮你说上几句,毕竟我和莫吉警长也算是熟人。是说还是不说,你自己权衡利弊吧。”
卓朗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本来这件事情涉及到我客户的隐私,一旦说出来就会破坏安娜女士的名誉,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向第三者透露。但是现在安娜被杀,我也因为她蒙受不白之冤,我想在这个时候我把事情说出来应该不算违反这一行的职业道德。”
这几句与其说是说给我们三个听的,倒不如说是她说出来安慰自己用的。这几句话说完之后,她就平静下来,将事情的起承转合娓娓道来。
安娜到卓朗这里算命是去年的事情。她来占卜店是来算爱情运势的。做算命占卜这一行的都必须对附近有头有脸的人了如指掌,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在客户上门的时候做到有的放矢。卓朗手上就有一个这么一个记事本,上面记录着暹粒城里体面人的各种资料,安娜是翡翠商的太太,又是外国人,所以也在卓朗的记事本上占据了一席之地。所以当安娜走进占卜店的一瞬间,卓朗就认出了她。安娜告诉卓朗她现在陷入了一段恋情,所以想要问一下神明,这段恋情的前景如何。卓朗为人算命这么多年,早就练成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她看安娜眉目间春情隐现,又问出这样的问题,哪还不知道安娜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本着劝和不劝分的理念,卓朗告诉安娜这是一段孽缘,前途晦暗,还是趁早了断得好。这次算命之后,卓朗也只把安娜当做普通客人,转眼间就跑到了脑后。谁知去年六月的时候,安娜又来到卓朗的占卜店,一进门就放声痛哭。她一边哭一边告诉卓朗,她的情郎已经抛弃了她,一个人去法国了。卓朗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安慰她。谁知道后来安娜隔三差五就会来占卜点找卓朗倾诉,卓朗知道安娜嫁给夸宾以后因为文化、语言不同,一直没法融入夸宾的交际圈子,平时也没什么朋友,所以心里寂寞,现在遇到一个能和她顺畅交流又善解人意的卓朗,就把她当做精神寄托了。
这样一来二去,安娜和卓朗就成了朋友,经常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半个多月前,安娜突然神秘地告诉卓朗,她的情人回来了。卓朗还是劝了安娜几句,让她不要玩火自焚。自从那次碰面以后,安娜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卓朗见安娜一直不来,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犹豫了很久后她才鼓起勇气去卓朗的宅邸拜访安娜。夸宾对卓朗的态度非常冷淡,只告诉卓朗安娜已经失踪了后就把门关了。卓朗知道安娜失踪的消息后心里立刻就有了两个猜测,一种是安娜放弃了家庭,和她的情郎私奔了;另一种可能是安娜偷情的事情败露,夸宾恼羞成怒,丧失理智之下错手将安娜杀死。卓朗越想越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她知道夸宾的脾气在暹粒的翡翠买卖圈子里出了名的差,甚至有过和其他翡翠商斗殴的传闻,这种冲动的性格极有可能成为杀妻的催化剂。
她本来想到警察局报警,可是警察势必会对她打破砂锅问到底。在警方的逼问下,她势必会透露出安娜婚外偷腥的事情。一旦她无法做到位客户保密,那暹粒城里来找她算命的老客就会流失殆尽。她斟酌良久,终于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能够在不引起警方注意的同时把安娜遇害的事情暗示给警方。她假借安娜的名字用一条破布和鸡血写了一封求救信,放在一个安娜送给她的鳄鱼皮钱包之中,又把这个钱包偷偷放到老市场中的皮具店里。她知道老市场人流量很大,那家皮具店生意好得不得了,一旦那个钱包被客人买走,那么藏在其中的求救信就能重见天日。按照卓朗的估计,发现求救信的顾客报警的可能性在九成以上,只要警方发现这封求救信就会下力气寻找,不管安娜是被杀还是和人私奔,总会被发现一些端倪,而且这件事怎么都不会牵扯到她的头上。
把钱包混入皮具店的商品后,卓朗就暂时放弃了占卜店的生意,蹲守在距离皮具店附近,守株待兔地等着购买那个鳄鱼皮包的客人。她的运气也特别的好,早晨刚把钱包混进去,接近中午的时候,薛叙和我就把这个钱包买了下来。
然而到了晚上的时候,她发现我和薛叙竟然回到了那个皮具店,开始自己调查钱包的来龙去脉,她就有些发急了。在她看来,两个门外汉要想弄清楚安娜失踪之谜的可能性绝对不大于她在柬埔寨总统竞选中获胜的可能性。她琢磨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既能给我们一个提示,又能赚点零花钱补贴家用,这才在昨天晚上刻意地接近我们,上演了那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