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三学生来说，整个高中阶段，除了高考，最重要的便是会考。而张晗则将主要精力放在了会考上面，随着语文、数学、政治三门会考成绩的公布，他长久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了。按照规定，九门会考成绩要达到七优以上，才有资格被保送。语文是85分以上为优，其余八门则是90分以上。而他，只是语文差了一分，得了良，其余的八门无一例外，全是优。剩下的，就轻松多了。他只需对付五月份的那次在南京举行的普通高等学校招收保送生综合能力测试就可以了。周围的同学天天都忙得团团转，苦苦地进行高考复习。而他悠闲地看着报刊杂志，增长自己各方面的知识。日子过得如此逍遥，同学们都非常羡慕他。

晚自习，程琳珊偷偷地溜了出来，和张晗相约在教学楼北面的花园的亭子中。湖面波光粼粼、清澈平静，然而程琳珊思绪万千，伴著微风吹起心湖的涟漪…渐渐扩大……

“你下周就要去南京了吧。”程琳珊咬着嘴唇，目光放在了空气中，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

“是啊，高中时期最后一次考试。”张晗刻意强调道，“而且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程琳珊很自然地接道：“那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变成人？”张晗重复道。

“你会去哪所大学？”程琳珊没作解释，立即问。

张晗答道：“南京的。”

对于张晗笼统的回答，程琳珊没有再细问。这个答案，已经够明确了。以张晗在学校的成绩，被保送到的大学不是南航就是南理吧。至于南大和东大，则不大可能。裕成高中的学生，很少有被保送到南大和东大的。校方一直认为，有实力被保送到南大和东大的，还不如争取被保送到北大和青蛙的机会。因此，南大和东大里面经常举办的是金陵中学和南师大附中的校友联谊会。

张晗见程琳珊半晌没出声，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程琳珊缓过神来，颇感无奈地苦笑道。

☆☆☆

不出程琳珊所料，张晗顺利地通过了普通高等学校招收保送生综合能力测试，被保送到南京理工大学电子与通信工程系。高中的学习生活对于他来说，算是提前结束了。

如果说张晗是裕成高中最悠闲的人，那么王习伟就是最忙碌的人。身兼学生会两大部——学习部和体育部的部长之职的他，组织了英语竞赛、知识竞赛、辩论会等别开生面的活动，97-98学年的高一高二足球联赛也被评为历届联赛中最成功的一届。在获得师生们的青睐和赞评同时，他也失去了很多。他放弃了入选国家数学奥林匹克冬令营的机会，也间接放弃了参加第9届国际中学生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机会，更是放弃了被保送到科大少年班的机会。在旁人眼里，都是写满了“不理解”。

“这有什么好难理解的？保送生，可是不会被市电视台采访的。如果当上了江苏省的高考状元，就不一样了，可以算是一个小小的明星了。学校、市教委、省教委颁发的奖金不算，光是为那些保健品做广告，大学四年的学费就有了。”明珠是这样解释王习伟令人费解的举动的。

“歪理。”钟兰若嘴上虽不屑地反对明珠，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

“穷北大，富青蛙，不要命的上科大。”尹晴笑道，“我想，天才还是比较爱惜自己的小命的。”

“富青蛙？”王小强来劲了，“看来天才是期待明年保送青蛙的机会了。”

明珠仔细体会着“不要命的上科大”这句话的深意，恍然大悟，说：“其实科大的学生是一群为了学习可以抛弃一切的学习狂，天才是蛮适合和他们同流合污的。”

“学习狂？同流合污？”钟兰若表示强烈不满，为王习伟辩解道，“你看天才平时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比我们只少不多，怎么可能和学习狂混为一谈呢？”

“哟，还没进王家的门，就帮起他说话了。”尹晴嘲道。

“尹晴，你又取笑我。”钟兰若不好意思地推了尹晴一下，眼睛瞄向王习伟，责怪道，“天才，你也不帮帮我。”

可是，王习伟却只是笑笑，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身为话题当事人的他在这十几分钟中，始终面带微笑，注视着他们的一言一行，自己却不发一言。看来，他很享受现在的学习生活。

由于五门会考的试卷都是自己学校老师出题的，自己学校老师在这关键时候自然不会为难自己学校学生。于是，老师们放出风声说“你们即使闭着眼睛做，都能得良”。吃了这颗定心丸，大家都显得特别轻松。也有一些心细的同学，不太放心，向上一届的学长们打听，得知情况属实，才安下心来。对于他们来说，高二这一学年，最大的任务就是完成五门会考。平时复习会考的时候，邻桌的一些同学谈笑风生，聊着有趣的话题，这样的场景，十分常见。

“就要参加全国围棋定段赛了吧？”沉寂了一会，明珠看似漫不经心地发问。

“嗯，还有半个多月，下月九号开始。”尹晴合上书本，脸上露出微笑，满怀期待地说，“会考结束，我就会请假去南京和江苏棋院报到。我是恨不得那一天早点到来。”

“这次是在南京举行？”钟兰若凑过来问。

明珠若有所思地说：“南京，挺近的。”

“如果是扬州，就更近了。”王小强接着道。

三人齐声道：“那我们到时可以来为你加油。”

“不是啦，我是先去南京和省里的棋手集合，然后一起乘火车去太原。”尹晴慌忙纠正道，“这次的定段赛是在太原举办的，将进行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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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结束前的几分钟，教室里面向来是闹哄哄的。这样的环境，不太适合喜欢安静的吉住。他观察了一下，后排的同学倒几乎清一色都在趴在桌子上睡觉。于是，他悄悄地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来到了阳台边，仰望浩瀚的星空。

为了避嫌，罗秀是从教室前门走出来的。当然，坐在前排的她，从前门走出，是再正常不过的。她起身的时候，还朝后看了一下，确认陈靖缘在津津有味地读一本言情小说，没有十分钟是不会从小说的意境中缓过来。

“时间确定了？”吉住未等罗秀靠近他身旁，就迫不及待地问。

罗秀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过去，说：“冯院长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会考结束后，我就会赶到江苏棋院和省里的棋手汇合。”

“段位赛不是下月九号才开始吗？你有必要那么早就赶过去？”吉住没有接受那封信，反倒是有些吃惊地问。

“棋院的领导是希望我们越早去越好，巴不得我们放弃学业一门心思在棋院的对局室练习。”罗秀耐心地解释道，“他们是很看重个人业绩的，而他们的个人业绩跟奖金挂勾。为了多得奖金，他们就指望棋院所属的棋手们在各项赛事多取得好成绩。在这些赛事的份量上，每年的定段赛、段位赛更是重中之重。”

“说的也是。”吉住苦笑道，“不过，我还是认为你在棋院和那些人练习，对提高自己的棋力，没有任何帮助。”

“我也这么认为。”罗秀面露难色，无可奈何地说，“可是，我不想让冯院长太难堪。他已经很容忍我了，我也不太好意思再给他添麻烦了。换作脾气稍微差一点的，怕是早就将我扫地出门了吧。”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吉住忍不住笑了。

过了一会，罗秀突然提议道：“对了，你也一起去太原吧！”

“我？”吉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

“我去太原做什么？”吉住感到好笑，“我又没有报名参加定段赛。”

“可是，她报名了。”罗秀有些犹豫，还是说出了口。

“是吗？”吉住顿了顿，反问道，“那又怎么样？她去，就代表我一定也要去吗？”

“哟，你和她划清界限了嘛。想来全校公认的围棋情侣，竟然变成了围棋怨偶，可惜啊可惜。”罗秀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长叹道。

罗秀惟妙惟肖的神态，让吉住忍俊不禁。他干脆也配合一下罗秀，吟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你要和谁朝朝暮暮？”

陈靖缘的突然出现，吓了吉住一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是狠狠地瞪了她身后的刘勇一眼。反倒是罗秀保持镇静，告诉她，希望她说服吉住去太原观看全国围棋定段赛。

“太原啊，我没去过。既然有这机会，一起去那旅游吧。”陈靖缘爽快地答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