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延龄拱了拱手,道:“回钦差的话,末将定会严守广西,搜捕盗贼。”
宁毅晨沉声道:“请孙将军把话说得再清清楚一些!”
孙延龄拱了拱手,道:“回钦差的话,钦差说什么,广西就是什么!”
宁毅晨哼了一声,道:“我不给你兜圈子了,明说了吧,如果吴桂荣反了,孙将军把自己和广西押在哪一边?”
孙延龄故意装出惊讶的表情来,目瞪口呆,装傻充愣道:“平西王反了?这,末将怎么没有听说啊?末将只得到报告说朝廷要撤藩,这吴桂荣是什么时候反的?我这就叫人去查查!”
宁毅晨气急,连忙抬手阻止道:“且慢!我是说如果他反了,孙将军该何去何从呢?”
孙延龄拱了拱手,道:“钦差大人,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用如果呢?末将不敢胡乱猜疑。”
宁毅晨恼怒地指着他,道:“我看孙将军,是执意不肯表这个态了?”
孙延龄微微一笑,道:“钦差大人驾临广西,这一路遭遇了这么多的曲折,广西情况复杂无比,钦差也是亲眼所见,我们要是一招不慎,自己身败名裂事小,误了皇上重托事大,延龄诚惶诚恐。”
宁毅晨瞪着他,暗暗嘀咕道:“瞧你那副德行,哪里有一点诚惶诚恐的样子?走着瞧吧!”
......
顾长恭这边,他正坐着竹排漂流,忽然,一个少女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他眼前的水里。
顾长恭大吃一惊,回过神来后,立马将那名少女救上了岸。
原来,这名少女正是刚才迫不得已,跳崖逃生的邢紫嫣!
邢紫嫣悠悠醒转,吐出了好几口水。
“姑娘,怎么样?你没事吧?”顾长恭刚问了两句,就被邢紫嫣反手擒拿住了。
顾长恭知道她手里没有什么力气,任由她摁着自己的肩膀,又柔声问道:“姑娘,你的水性很好,居然没什么大碍。”
邢紫嫣松开手,淡淡地道:“我从来没有下过水。”
顾长恭看着前方,道:“那就是你的运气太好了。”
邢紫嫣望了他一眼,一把圈住了他的胳膊,笑着打趣道:“你长得挺好看的,我的运气可真不错。”
顾长恭好心提醒她道:“你别用力了,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邢紫嫣再次松开手,道:“我拿你当木头了。”
顾长恭笑了一下,道:“对啊,很多溺水的人,抓到什么都不肯放手的!尤其是木头!”
邢紫嫣闻言,托着腮道:“听你说话,好像是北方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长恭顿了顿,道:“我来,是专门搭救落水的人的。”
邢紫嫣躺在他的膝盖上,笑吟吟道:“你说话特别讨人喜欢。”
顾长恭被她弄出一身鸡皮疙瘩,故意伸了个懒腰,动作幅度很大,道:“我有要紧的事去办,不能陪你了!”
说完,他就要起身离开。
邢紫嫣猛地抓了他的手,道:“你不带我一起去吗?”
顾长恭看着她,道:“我要去的地方,比这水里还危险。”
邢紫嫣听了,立马松开手,道:“那你去吧,我没事!”
“好,走了!”顾长恭刚走出两步,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那根竹笛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被邢紫嫣给捡了起来。
她好奇地看了几遍,若有所思。
......
此时的广西将军府,宁毅晨出去一趟后,又再次回来。
刚踏进大厅,正在原地恭候的孙延龄便迎上前去,拱手道:“宁大人回来了?”
宁毅晨摆了摆手,径自坐在了主位之上。
孙延龄吩咐一旁的副将殷承宗道:“我和大人有话要说,你先下去吧!”
宁毅晨却道:“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孙将军有什么话可以继续说嘛!孙将军治军有方,真是佩服!”
孙延龄呵呵一笑,道:“哪里哪里。”
宁毅晨一脸认真地道:“我离京的时候,皇上命我到了广西之后,传旨广西巡抚打开府库,好好的犒赏广西驻军,这件事儿我们要抓紧时间办才好!”
孙延龄拱了拱手,大声道:“真是皇恩浩荡啊!”
说着,心里却暗骂道:“拿我的钱送人情,你们可真浩荡!”
正想到这,没多久,吴士绅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孙延龄见到他来,立马向宁毅晨介绍道:“我来引见一下,这位是平西王的内侄吴大人,这位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宁毅晨宁大人!”
宁毅晨冷冷地望着吴士绅,问道:“吴大人的腿脚不方便吗?”
吴士绅吊儿郎当地回道:“对不起,我这腿还真是挺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宁毅晨脸色一沉,冷声道:“见了本钦差居然不下跪,我还以为你装的是假腿呢!孙将军,请你让这个人跪下来跟我说话!”
吴士绅却道:“孙将军,请您赶快把这个人给我押下去,待会儿我亲自审他!”
孙延龄夹在两个人中间,连忙笑着打圆场道:“两位大人,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宁毅晨喝问道:“你要造反吗?”
孙延龄拱了拱手,道:“钦差大人......”话音未落,那吴士绅就打断了他的话:“宁大人聪明,平西王,不,吴大帅,我家大帅已经在云南誓师起兵了,咱俩现在是两国的来使,平起平坐,可是不出半年,我和宁大人恐怕会在京城会面,到那个时候......”
宁毅晨听得火冒三丈,怒得从座位上下来,呵斥他道:“你说得对,不出半年,我就会在京城等着吴桂荣来,那个时候,他一定是坐着,一种叫做囚车的东西来!至于你吴大人,有没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那我就不知道了。”
吴士绅不甘示弱,立马回怼道:“但愿宁大人能带着自己的脑袋一块回去!”
宁毅晨更加发狠:“吴大人被凌迟处死的时候,声音一定极为动听!”
吴士绅跟他吵了起来:“宁大人,我觉得在这里斗嘴皮子,一点意义都没有。孙将军,你说是不是?”
宁毅晨豪气干云道:“我们白袍精兵天下无敌,你们几个跳梁小丑妄图造反,正好给我宁毅晨一个制造大好的立功机会!”
两个越吵越凶,正当孙延龄准备耐着性子劝架的时候,殷承宗进来禀报:“将军,南宁各处突然捕获大批盗贼!还请将军示下!”
孙延龄故作烦恼发愁的表情,悄悄朝殷承宗递了个眼色,道:“这可怎么办呢?我得保护二位大人的安全啊!我看这样吧,承宗,你先安排宁大人一行人先委屈一下,住在咱们军营里。至于吴大人嘛,就让他住在广西将军府里。惭愧惭愧,这广西境内,现在只剩下两处安全的地方了!还要请两位大人见谅啊!”
......
另一边,死里逃生的邢紫嫣,匆匆赶去了朱灵素被关押的那座竹屋里,背负双手一步步向她走了过去。
朱灵素一眼瞧见她挂在脖子上的那根竹笛,顿时大吃一惊,连忙站起身来。
邢紫嫣见到她这副表情,顿时心中了然,将那根竹笛在她眼前晃了晃,道:“我来就是问这个的,他千里迢迢的是来找你的吧?我来猜猜,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兰舟人,出身贵族,过去和你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对么?”
朱灵素将所有情绪收敛,淡淡道:“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邢紫嫣转过身去,道:“你在这里关着,每天都有人想着你、盼着你,而我呢,每天我都在外面忙啊忙,却被人追着杀着,原本以为把你藏在这里,孙将军会对我好点。可是,他反而更疏远我了!你听了,高兴了嘛?”
朱灵素淡淡一笑,喃喃地道:“我们之间真的会有人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