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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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是个天堂与地狱并存的世界。也是个生命拥有种种神异的世界。

从时间这个概念中理解出来的那个世界,没有生命理解中的所谓[开端]。就算是以无量量劫(311.04亿亿年)作为基础寿命计量单位的长生种,们也不知晓世界最初开始的时间。们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只有世界仍在向外扩张发展。如同无限膨胀的蛋糕,每年以十分之二光年的增量增加着领土边界。

除此之外,这个世界没有变化。困在囚笼之中的们抬头仰望,辽阔的星空始终没有尽头。们有时也会回顾过去,时间因此失去应有意义。没有生命可以完成升华超脱,住在这般世界的生命,们在无穷无尽的时间长河中诞生、成长、然后腐烂,世界因此陷入令人绝望的无序。

偶然中有时也会存在必然。在无数产生超脱想法的们中,一个尤为强大的生命找到了方法。以献祭自身所有的方式,获取打开夺取[世界]权柄的钥匙。

这个强大的生命叫罗纳德阿尔布莱希特,是一名身高达到三点九米的魁梧巨人。在他所在的[那个世界],据说拥有随意一击就能拍散熄灭恒星的恐怖实力。

降临在这颗水蓝色星球的第四个年头,阿尔布莱希特决定将钥匙交给那个具备博爱情怀、却没有太大能力的性格坚毅的青年。

青年的名字叫郝连北川,是一个从小接受家族长辈教育,没上过学校的精英探险家。虽然目前的年纪不过二十岁,但关于探险的经验已经无比丰富。

不过,真正令阿尔布莱希特开始侧目还要从降临后的第一个夏天说起。

在那个夏天,通过初步人理观测的郝连北川接受委托前往热带雨林寻找一种可能还未彻底灭绝的鸟类,但在一次追索,他遭遇了一场意外在追索过程中,一场因全球变暖突变的暴雨天气袭击了这片热带雨林,他因此被暴涨的洪水困在一处山坡。

在这个时候,青年的手里还有定位装置,也可以查探到营地所在,但回归营地的道路已经被洪水淹没。

理论上,郝连北川可以依靠定位装置涉水回归营地。但他心里更清楚,暴涨的河水在平缓地带或许并不湍急,其中蕴含的危机却一点也不比湍急的河流少食人鳄、水蚺、食人鱼,在那浑浊的洪水里到底会有何种恐怖生物,青年心里比谁都要清楚。

如此,郝连北川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没有通常意义上的食物,也没有可以采摘的水果,就算是杀死蟒蛇、从水里捕获河鱼也因为降雨的原因而无法进行加热处理。

如此,在第二天,饥寒交加迫使郝连北川做出第一个选择,他将含有大量寄生虫卵的内脏剔除,将含有少量寄生虫卵的生肉送入口中。

对阿尔布莱希特来说,青年这样的选择并不罕见,任何生命遇到这种危机都会做出相同的决择。

因此,拥有观测整个世界能力的存在,只是稍微更多停留一下,就没有后文。

郝连北川在洪水中被困六天,直到洪水逐渐消退的第七天早晨,他才被几名当地捕鱼的居民发现救下。

他被送到当地一家条件落后的诊所。

在这个时候,磨难本应该结束,但命运却在这个时候又开了一个玩笑

在两天去,一场战乱袭击了这个国家。郝连北川所在的团队在三天前已经撤离,他因此被迫与外界失去联系。原本可以在十数天痊愈的寄生虫感染,因为这场战乱硬生生拖了半年。

在这半年里,郝连北川受尽寄生虫病的折磨。如果换作旁人,在这时候或许已经深陷绝望泥沼而开始自暴自弃。但他不同,在这半年时间里,他一直寻找与外界联系的方式。

然后,半年时间过去,他与家族取得联系,并由此取得回国接受救治许可。

在这一次意外事件中,阿尔布莱希特看到青年身上顽强不屈的求生信念。但也仅仅只是看到而已,与他拥有相同信念的生命,不知自己已经看过多少。

因此,这次意外之后的顽强应对只是让青年度过第二次筛选。

回国接受康复治疗的三个月后,郝连北川结束住院回归家族。他在第一时间立即回馈那个原始村落。

然而,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因为眼红这份外界送去的回馈,叛乱分子袭击了村落,青年的恩人基本都死于那次袭击。

在这个时候,阿尔布莱希特觉得,这个重情重义的青年心灵必然彻底扭曲,失去继续让他观测的资格。

但世界总是充满意外。自那天以后,感到万分沮丧的青年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更没有因此将心灵扭曲。曾经恪守死板规矩的家族教养在这次打磨中,彻底绽放青年身上那被掩藏的夺目光芒。

是的,青年是开始渴望拥有推翻一切的力量,但那不仅仅只是为自己,在青年眼里,只要他解决贫富温饱问题,战乱就可以迎刃而解。

从那一天起,青年开始学习任何可以帮他解决那个世纪难题的知识,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阿尔布莱希特开始从生理层面上改变青年的体质,给予他过目不忘的本领,给予他远超常人的精力,像打摸原石一般,精心的安排这一切。

如此,时间过去三年。

在这三年里,郝连北川养成了每月都向难民营捐物捐款的习惯。除此之外,生活就基本没有发生改变,学习仍在继续,实现梦想也仍在继续。一切都欣欣向荣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但在这个时候,阿尔布莱希特决定进行最后一次考验。在第四个年头的早春,让成长为青年的郝连北川从悬崖摔落,关于最后的测试也就此开始。

那是一个梦,一个世界被毁灭的梦。

在梦里,郝连北川一次又一次看到世界被毁灭。他呐喊着想要改变,但梦境从来没有发生过改变。

昏迷七天后,他的梦醒了,但现实的梦随后开始在住院期间,郝连北川在护士为他测量体重过程中发现,他的体重正在在增长,从原来的七十千克渐渐增加到八十千克,并且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在护士崇拜的目光中,他再也不敢让护士为他测量体重,在出院前一天,他最后一次偷偷为自己策略体重,那仪表盘上的数字最终定格在一百一十九千克,而他的身高体态却始终保持在住院之前的水平。

用健身行业的话来说,这是骨骼、肌肉的密度在增加。但就算再没有常识的人也知道,无论何种艰苦锻炼,人类都不可能做到这种近乎基因突变般的恐怖增幅,换句话说,他的身体本质正在发生未知的改变。

事实上,郝连北川心里也有想过对身体来一次全面检查,但因为担心因此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最终还是无奈放弃并没有那样去做。

而就在这时,梦境出现变化,有一个声音在低吟:改变你的生命本质是要令你相信,世界被毁灭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

郝连北川因此陷入恐慌,但他并没有因为世界毁灭倒计时放弃去改变的想法。他更加努力学习,将所有成果都无偿回馈给世界。如果没有意外发生,阿尔布莱希特觉得,青年完全可以在二十年内让人类走向星际时代。

在这个时候,阿尔布莱希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开始释放自己本身存在诱惑们前来毁灭这颗星球。

是的,现如今是守序善良,但与那个世界相比,这颗星球上生命不值一提。

在这一刻,阿尔布莱希特将两个规模悬殊的世界放到了天平之上。如此,毁灭倒计时在一年之后来到最后三天。

在知道无法改变世界命运后,郝连北川回到私人岛屿定居。然后在末日到来的最后一天,他收到一份岛屿开发修建旅游度假村的函件,由于末日可能即将来临,因此并没有打开观看,而是拿起冲浪板离开灯塔走向大海进行人生最后一次冲浪。

此时,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悠闲的白云。大海里,接近三点五米的海浪追赶着沙滩。

郝连北川看了一眼天空,将冲浪板划向海浪。

时间流逝,郝连北川与海浪搏斗的时间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他感觉身体有些疲惫,看一眼天际,随后看到大片乌云,结束冲浪的想法立即涌上心头。

但在下一刻,他的身体突然诡异地向下沉降,头顶也很快被一片阴影笼罩。因为实在太过离奇,因此忍不住抬头望去,然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令人浑身汗毛悚然竖起的恐怖场景,一道或许已经超过五米的巨浪仍在向着天空爬升。

这是发生地震了?

在电光火石的瞬间,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也难怪,唯有这种大陆板块抬升沉落才会导致洋流突然发生这种恐怖的汇流逆差。

但滔天巨浪并没有给出太多时间让郝连北川去细想追究,这一刻致命的危机已经令他后背脊柱皮肤绷紧发麻!

脑海因此一片空明!内心也没有因为危机感到慌张,依然保持着平稳。

不,也许比那更夸张,在这一刻,时间流逝的速度仿佛变缓,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般,被拉长数倍。

不用郝连北川刻意去控制,他的身体就自然作出快速反应、结实有力的双手随后伸入冰凉的蔚蓝开始用力划水。

数次追赶跨越不同的巨浪,头顶的阴影渐渐失去,郝连北川成功冲出已经开始倒卷的巨浪,进一步追上浪潮的顶端,犹如海之诸神般驾驭着海浪前往陆地。

然而,内心并没有因此产生庆幸的想法直到此刻才发觉情况不对。

此时天空正被厚实的乌云覆盖,本该风和日丽的下午两点此刻却在迎来如漆般的黑夜。

除此之外,空气中的温度也在急剧下降,呼吸之间甚至出现雾化的现象。回过目光,在海的一侧,那片天空纷纷洒洒飘着鹅毛大雪。

大脑无法运转,热带小岛海域下起鹅毛大雪的画面摧毁了对世界的认知。就如此,有些浑浑噩噩的与巨浪一起,像被推倒的雪墙扑倒拍击在沙滩上。力竭的身体只能像腐木一样跟随海水向沙滩内陆推进。

在这个时候,冰冷刺骨的海水已经不能让大脑保持清醒,意识也正在变得迟缓。

说起来,这并是什么罕见的特殊的状态。青年的大脑里仍然保留着对自身危机尚未解决的警惕。但身体已经到了承受极限,在那没有任何外伤的皮肤下,大量毛细血管出现足以致死的损伤。

是的,明明察觉到自身危险还未解除,明明知道知道失去前进动力的海水会把这具身体重新卷回漆黑的大海,大脑就是无法控制身体做出有力的抗争。

[就这样死了啊……]

心里这样想着,脑海里闪过三年来的奋斗,最终得到一个无果的定论。

[但是!没见到末日到来怎么可以死去!?]

三年来积累的不甘情绪在这一刻喷发,对他来说,三年的努力没有效果是巨大的挫败,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亲眼见证末日来到才可以瞑目。

冥冥中似乎有某个存在收到他的意志,郝连北川随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再次动了起来,就像发生超自然现象一般,自己的手开始划水令头部与岛屿沙滩保持同一个方向。

某一刻,他的身体失去前往沙滩的的动力,与皮肤接触到的一部分海水开始向后倒退。

察觉到这一点的[自己]令身体再度拥有抗争的力量,控制着手脚、像笨重的狗熊在混着泥沙的海水里蹬爬,一秒两秒,三秒四秒,像是拼尽一辈子所有努力的十余秒后,成功让精疲力尽的躯体仰躺在松软的沙滩上。

在这个时候,意识早就因为冲击而七零八落。

但就算已经到了如此境地,他还是需要望着飘着鹅毛大雪黑夜天空。

此时,心中那份得救的庆幸之情来不及产生就已经被灾变一般的诡异情况冲散。也难怪,自己的身体在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下突然有意识的自由行动,任谁遇到这种情况,心里都会因此受到难以想象的巨大惊吓。

但是,没有人替郝连北川解释这个问题,他的注意力也在之后转移到周身环境。

也许只有三秒,冰凉的风雪就令郝连北川猛地打了个激灵这时候再也顾不的其他,在冰冷彻骨的冷风将身体冻僵之前,他连忙哆哆嗦嗦的从沙滩上爬起来,艰难走向远处改造成住宅的白色灯塔。

[如果真的有末日……那就以最从容的方式走到最后吧。]

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突变的天气,郝连北川心里突然产生这样一个想法,随后走向浴室。

洗了一个热水澡,穿着整齐的休闲服从浴室走出。因为这时候室内的温度也已经降到了冰点以下,郝连北川被迫走到窗前紧锁最近才安装的玻璃门窗。

做完这些举措,郝连北川坐在窗边沙发,望着窗外风雪等着末日到来。但在某一刻,侧过目光突然看到窗边摆放帆船模型的壁橱里有一个绿色的包裹。

[这是谁的?]

看到它的瞬间郝连北川心里就产生了困惑,他很确定,在今天以前,他绝对没有见到过这个包裹,这两天岛屿也没有访客登岛。

但壁橱里的绿色包裹却又真实存在。无法得到解释,郝连北川皱着眉头打量,随后看到一张便签请收下这份来自神明的馈赠。

阅读字条上的文字,心跳开始加速,那并不是庆幸,而是对未知的恐惧。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接受这份馈赠打开包裹。

一个球状的机器露出原本样貌并很快悬浮在空中进入工作状态,它投影出一个巨人的立体影像。按照巨人坐在地上仍有接近一点九米的高度估算,他的身高恐怕要达到三点七到四米。

但有点不对劲,投影出来的巨人身体阻拦住吊灯发出的柔和光线,在木质地板上留下黑色的影子。

郝连北川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在眼前出现的粗犷巨人似乎并不是虚假。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或许,是最近三年遭遇才会这样胡思乱想吧。

就在郝连北川默默观察的空档,双手抱在胸口的巨人用洪亮的声音发出透着期许的问候[终于见面了,我的瑰宝。]

巨人微笑的问候令郝连北川不禁感到傻眼。在眼前的巨人似乎并非什么世界毁灭者,是他弄错了什么吗?

[您是谁,这个投影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可以感觉到你的呼吸?]

郝连北川的警惕令粗犷的巨人发出笑声。

[年轻人,没有必要担惊受怕,我并不会伤害你。至于我的名字,现在应该叫罗纳德阿尔布莱希特,是一个异世界来客。至于为什么可以感觉到我的呼吸,原因是你所在的世界已经被异空间吞没并融合了。]

听到阿尔布莱希特笑着说出来历和产生真实感的原因,郝连北川的认知顿时受到极大的冲击,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只能摇着头否认:

[我是唯物论者,不会相信这种言论,您别用科技的力量蒙蔽我。]

[嗯,你说的是,也没错。但你难道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郝连北川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深受身体困扰,他的内心一下就紧绷起来,毫无疑问,他身体出现的变化一定跟眼前的巨人有关。

[我的身体您是什么意思!?]

[听过[科技的终点,神学的起点]这一句话吗?]

[听是听过,但我还是不相信异世界吞并这种言论。]

[嗯,要让你一下接受这种言论确实有些困难。问你一个问题,你了解人类自身存在的运行机理吗,嗯,物理层面上的了解。]

[运行机理……您这是将人当成仪器?]

[生命就是一台精密机器,无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都无法驳斥这是一个既定事实的终极结论。]

[您这种说法太不讲理。]

阿尔布莱希特摇头。

[这个世界本来就毫无道理可言,你自己的身体向硅基转变就是证据。问你一个问题,人类的意识是如何产生的?]

阿尔布莱希特莫名其妙的说明和提问令郝连北川感到十分无语。

[如果够我能解决这种问题,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人类的意识来自人类的身体。无论人类的大脑多么灵光,人类都必须承认一点,大脑认知接受这个世界信息,依靠的是身体器官细胞。]

郝连北川皱起眉头。他如今的学历很高,尤其是在仿生生物学方面,他的知识比一些专业人员更加了解透彻,他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不过,还是没有完全确定下来。

[您能不能详细说明一下。]

[可以。]

[一名医生使用注射器刺入幼童手臂肌肉组织,手臂肌肉组织因此抽颤产生电信号,孩童的大脑接受信号,并结合眼睛看到注射器刺入肌肉组织的画面形成具备强效存储性质的优质记忆,如此经历反复数次,孩童对医生和注射器产生恐惧。]

[如果从数据的角度对这个过程进行了解,孩童记忆这个画面的过程,就相当于将硬盘上的按键[a]与计算机芯片里的[a]进行驳接。医生的举动就是按住字母形成相应的信号刺激。换句话说,人类的大脑是计算机芯片和储存器,人类的身体是大自然让大脑产生行动的硬件,你可以理解为[键盘]。]

郝连北川表情变得呆傻。也难怪,这种说法完全推翻他对生物的理解与认知。在这个时候,大脑拼命驳斥这个观点,但心中却已经基本确信,过了许久,总算是回应过来。

[您这种说法还真是新颖。]

听到郝连北川赞誉的阿尔布莱希特却摇着头。

[仅仅只是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

[听好,看下你眼前,那是一个影子、感觉一下四周,那是刺骨的寒风、嗅一口空气,那是大海的味道、听一下外面,那是巨浪拍击陆地的声音、看清楚、听清楚、感觉清楚,这个世界正以这种方式、无时不刻地通过生命的键盘,也就是你的身体向你的大脑里灌输着各种信息,年轻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郝连北川彻底失去表达的能力。在这个时候,大脑已经被全新的认知所充斥,就像是获得全新武器的军队,与以前根深蒂固的观念展开激烈较量,然后像春天扫除冬雪一般,将那些认知清除出脑海。

但在这个时候,大脑里并没有立即产生知道这些自己能做什么的念头。因此,郝连北川表现是理解之后的茫然不知所措。

[您告诉我这些……目的到底是什么?]

[向你证明人类就是一台机器。]

[这……又有什么意义?]

[你应该知道电视机、计算机的画面都是通过数字运算进行呈现吧?]

[嗯,然后呢?]

[人类大脑理解眼睛看到的画面也差不多是用相同的方式进行。换句话说,人类的大脑运行机制并没有太大区别。]

[您是说,这个异世界是……]

[没错,这是一个建立在数据上的世界。]

郝连北川用双手捂了捂脸。很难相信这种事情会成为现实,他决定转移话题。

[您在纸条上写,给我一份馈赠,那是什么?]

阿尔布莱希特的表情变得严肃认真。

[一个让你称神的机会。]

[别开玩笑,我不会认可你这种说辞。]

[无知,你应该知道,数据比真实世界具备更高的可塑性,它可以让人类的幻想成为现实。]

仔细想起来,情况确实如此。如此想起来,梦境中的世界末日也会成为真实。因此,想弄清楚梦境究竟是否会成真的想法令郝连北川失去耐心。

[关于梦境世界毁灭的真相,是您制造的幻境还是真的会发生?]

[那个啊……那个必然会成为真实,至于原因是什么,那些仇人是我吸引过来的。]

听到阿尔布莱希特这个说辞,郝连北川脑海里那根代表理智的弦彻底的崩断了,他三年来一切的努力,全都因为眼前这个巨人宣告失败。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您的仇人带到别人的星球,您难道不知道,这三年我过得有多艰难吗?]

郝连北川的问题让阿尔布莱希特直摇头。

[……居然问这种令人失望的问题,这可一点也不好笑,你能有现在这种成就,除了自身努力外,更多的是生命本质产生转化的缘故。]

[另外,这个世界的毁灭目前看起来是我造成的,但其实这是错误的。你弄错了一点,就算没有我的到来,星球也会在六个月后被同一批人毁灭。]

[您的意思是,您到这里来,目的就是为了看到那一幕?]

[错了,我在这里目的是培养你,让你延续这颗星球的希望。]

[只有我一个人吗?]

[活下来一个,总比全都死了要好很多。]

阿尔布莱希特的解释令郝连北川无言以对,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他只能将罪责怪罪到毁灭者身上。但就这样放弃可不是他的性格[您可不可以解救这个星球,我可以放弃成神的机会。]

[不可能的,单是为了救下你,我就必须付出自己的神格、位格,你觉得我还有其他能力解救其他人,你太看得起我了。]

事实真相并非如此,阿尔布莱希特如果放弃计划绝对可以解救这颗星球。但如今的他想解救更多的人,这个世界的牺牲因此成为必然。

至于青年的抱怨,对那时已经失去神格、位格必定死亡的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袭击这里的人也是神吗?]

听到郝连北川咬牙忍耐的询问,阿尔布莱希特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嗯,迷失在时光长河中的邪神。]

[我知道了请您告知我,神,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郝连北川坚毅的眼神令阿尔布莱希特看到一丝希望。心想:必须切实确认一下才可以。

[你为什么突然想知道这个?]

[我想找到杀死他们的办法!]

[喔有意思。不过我还是需要跟你说清楚,神究竟为什么会被称之为神。]

[在这个世界的长生种,也就是神的实力等级从第一到第七一共有七个等级。其中最弱的第七序列评定的标准有两个,掌握一击毁灭半径五公里城镇的手段;体量总量达到一个标准单位,可以连续释放一百次灭城手段,用游戏的方式理解就是,身体魔力池上限达到一百。]

郝连北川听到这样的形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无知的幼儿,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存在。但就算如此,阿尔布莱希特一点也没有放过已经没有思考能力的大脑意思。

[第六序列生命体评判标准,一击崩毁大陆板块,体量达到一万标准单位。]

[第五序列,一击崩毁半径五千公里的星球,体量达到千万标准单位,通常情况下,达到这个序列的强者,本身就被世界判定为灾厄进行能力封印。在不解除封印的情况下,实力会持平或稍弱于第六序列。]

[第四序列,随意一击都能令星球蒸发成气体云,这个等级的存在会被世界意志判定为灭世者,会遭到复数以上的多重封印。]

[第三序列及以上生命体评定标准只有体量,不过,最差劲的第三序列,他的体量也会达到第四序列百万倍以上。]

眼前一阵头晕目眩,郝连北川无法想象拥有这种力量全力爆发的景象。同样,也无法想象在这之上的第二序列乃至第一序列那种极端可怕地恐怖存在。他复仇的想法在这一刻变得十分可笑。

而就在这时,阿尔布莱希特忽然侧过目光看向窗外。郝连北川因此也跟着向那里望去,紧接着,发生的事情令他瞳孔猛的缩小

此刻

在那里

灭世的火焰遮住一切、铺天盖地般开始席卷整片大海!

[被找到了。]

阿尔布莱希特的声音才落下,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寻找传承者……这就是你想做的事情?]

在那片燃尽一切的火海中,扛着长枪身披铠甲的黑色人影若隐若现。

阿尔布莱希特挂起冰冷的微笑,以毫不在意的态度反问:[怎么,这个破局的方法吓到你了?]

黑色人影用手里的长枪点着地面发出铿锵的人声音。

[阿尔布莱希特,既然我们已经来到这里,你就应该知道,想传递的意志是不可能再传递下去。]

[我可不这样认为……被你们找到这个情况,我一开始就有过准备。]

在说话的时候,星球正在发生的一切已经被整合成数据送入传输设备。这时火海另外一侧的另外一人发出沉闷的声音:

[让他见证故乡被毁灭……原来是这种打算,不过,你确定培养的不是一个只会对我们发起复仇疯子?]

阿尔布莱希特的动作有过停顿,但紧接着就恢复过来。一边继续完成手里的作业,一边给予回应:

[如果变成那样,也只能怪我看人的眼光不行。]

[没有意义的反叛]

沉闷的声音这样说道,但不等说完,阿尔布莱希特立即予以打断

[不,这是极具意义的。阿盖尤斯,你不是那种对待事物只看表面的人,你其实比谁都清楚,我这样做的最终目的。]

[你是想跟我说你的意志不会断绝?]

[不是我的意志,这是历史必然结果,就算这个年轻人失败了,你们也一定会迎来终末。]

[那个时间跨度可是会很长的。]

[对我个人,时间多寡已经无所谓了。]

平静的陈述中,火焰吞噬掉阿尔布莱希特,处在另一个维度的两人沉默望着对方,其中一人嘲笑着似的丢下一句话[你啊,被狠狠摆了一道了呢。]

声音的主人自言自语说着身影消失在这个世界,扛着长枪的人影也在将武器插在地上后,化作星星点点消失。

三年后。

黑暗为主基调的深空,七颗大小不一的星球围绕着巨大的恒星公转。那是闪金星系,一个因七颗行星都属[人造]而拥有非凡知名度的特殊星系。

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人造天体在星空中愈发普遍存在的现在,没有特色产业、不对外界任何人士开放、仅仅作为私人领地的闪金星系已经沦落成为一个偶尔才会被人提及的偏远地区。

不过就算到了如此地步,闪金星系依旧有着特殊的存在意义。

一路前行,时光流逝距离拉近后呈现在眼前,那是相当拥挤的奇特景观雪水从高山上融化汇聚成河流穿过森林、穿过草原、穿过戈壁荒漠;它在沙漠中经过金字塔与狮身人面像,它在山脉中绕过起伏在山峦上的长城、它在密林深处见证巨石阵、它在戈壁滩认知虚荣的空中花园、它在平原倒映柱状斜塔、它在四通八达的古城记录着歌剧院与古斗兽场,它在不同的地貌经过不同的文明诞生繁荣后遗留的奇迹建筑。

如果仅仅如此,这幅景观只能称得上奇特。

让见证者产生[拥挤]认知的原因是,见证者所看到的众多地貌与建筑同时处在于狭小的数十平方公里范围内,即合理又不合理的分别分布在戈壁荒漠、大草原、山脉,最终构成一处让人感到无比矛盾而又新奇的奇迹景观。

[这个地方给你的感觉如何?]

数十小时的跋涉后,主体结构为大理石的古朴神庙前最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持刀的老人,年纪虽大,但裸露在外的肌肉仍然结实,被人从右往左斜斩出一道伤疤的脸上有着一双鹰隼般敏锐的眼睛。他是闪剑流派第二十代首领,有着闪鬼称号的托尔斯穆拉特,是一个拿起刀就绝对不会失败的强大存在。不过,因脸上那道伤疤,这个说法至今没有定论。

[有些奇怪,将各种景观都收拢在这狭小的地方,即合理又不合理,即矛盾又不矛盾,让人无法一下准确的说出具体感受。]

陪同而来站在穆拉特身边的是一名黑发男子,初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只有清秀俊朗,但只要跟他的双眼对视确认,对他的感官就会发生改变那个男人,拥有一对无论在何种逆境下都不会屈服的坚定眼神。

青年的名字叫郝连北川,在三年前,由阿尔布莱希特使用传送装置送到穆拉特身边,目前正在老人手下接受意志修行。

老人再度深深看了郝连北川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别处。

[关于意志的修行你已经走到了终点,接下来的道路需要你自己走下去。去看看那些碑文,那上面是先辈们的一些丰功伟绩。]

郝连北川点头,目光投向神庙前,记载着建造信息的历史碑文,用刚学会不久的知识解读上面的内容。

闪鬼星,建造半径4127公里,修建于第五十九无量量劫;

闪鞘星,建造半径5523公里,修建于第六十一无量量劫;

闪华星,建造半径18959公里,修建于第六十七无量量劫;

闪明星,建造半径7216公里,修建于第六十九无量量劫;

闪剑星,建造半径3217公里,修建于第七十一无量量劫;

闪金星,建造半径36329公里,修建于第九十五无量量劫……

郝连北川回过头将目光投向穆拉特,因为这历史碑文上记载的信息让人感到荒诞且难以置信,因此必须立即开口提出疑问解除困惑

[这个星系是人工建造的?]

[除了十公里地表,星球剩下的地方全是黄金。]

穆拉特的回答让郝连北川不禁感到傻眼。这样的回答实在太过任性,让人完全找不到该用什么话来表达内心复杂的心情。不过这也难怪,虽然这是一个数据构成的虚拟世界,但想要修建这样的星球,在主物质世界就必须持有等量的黄金,换句话说,他眼前老人的富有程度已经超出他可以理解的范畴。

穆拉特看到郝连北川吃惊样子,脸上的线条并没有变得柔和。

[现在就感到吃惊太早了,你是即将继承第二十一代闪鞘名号的预备绝世强者,你的见识不能这么狭隘。要比任何人都富有远见。]

[除了这一点,你的心态也要做出改变,就算世界立即迎来末日、就算生命立即迎来终结,你也要平淡从容的去处置面对。]

郝连北川陷入短暂的沉默。居住的星球被毁,亲人、朋友、恋人全都死在那场灾厄的记忆再度涌上心头。

[您想让我暂时放弃复仇?]

听到这样的疑问,穆拉特表情立即一肃

[这是你以后能活下去的基础。]

面对这样严厉的目光,郝连北川还是很难放下,那故乡遭到毁灭所带来的逆差真的很难平复。

[就算您这样说,我还是没办法原谅他们。]

[这里错了,让你忍耐并不是让你放弃,凭现在的你还不足以对抗他们。在磨砺中忍耐着不断变强,这才是你以后要经历的人生。]

智慧的大脑再 度运转,随后得出不能成为莽夫的理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然后接受劝诫。

[我会保持克制和忍耐。]

穆拉特对这个答复感到满意,点了点头。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去了那个世界一定要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人的一生,绝对不能只有复仇这一件事。]

[我会记住您的教诲。]

[是吗,那现在我们该说再见了。]

听到老人的话,郝连北川心中却被伤感所充斥,此刻眼前的老人正打算做出和阿尔布莱希特相同的事情,牺牲自身进行力量的传承。因为太过难受,所以必须提出反对

[我觉得您没有必要这样做。]

跟着穆拉特逐一拜谒了他的朋友、对手乃至敌人墓葬时,心里已经知道会有这一天到来,因此,劝说的理由早就已经足够充足。

[您活着同样可以成为参与变革的一人。]

[不,我已经活了十三个无量量劫,也承受了十三个无量量劫的折磨,继续这样坚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郝连北川表情逐渐严肃。在阿尔布莱希特与穆拉特的推测当中,这个数据构成的世界确实有一定概率会存放过去生命的记忆体/灵魂,但那只是推测,并不能真的当真。

[再造轮回只是您两位的推测。]

穆拉特摇着头。早在无数年以前,他的心就已经因为亲人、爱人、友人的陆续离世而陷入无边的枯寂。

[如果那样,那就更应该这样去做,我已经不想再承受那份痛苦了。]

就这样,两人在神庙入口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郝连北川不再说话,穆拉特也没有再主动开口。

郝连北川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知道老人的过去。

说起来,那确实是足以击垮任何人的惨痛经历。因为名声所累,老人的亲眷都死在仇敌的袭杀。

一阵风刮过,穆拉特睁开因为回忆而显得柔和的双眼,老人转身朝着陵寝走去。经过第一到第十九代闪鞘墓葬,抵达那块写着[罗琳简]的墓碑。老人回想起自己过往的惨痛经历,心里就只剩下决然的坚定。

用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去赌一个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轮回,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抱着夺回爱人想法,老人走入数千年前就已经修建好的陵寝,平静的靠着石墙闭上眼睛与沟通。

接收到编号1071号传承申请。

通过传承申请。

开始继任者搜寻。

继任者搜寻完毕。

──一项符合。

──体格适合。

──种族适合。

──血统适合。

──魔力/生命力适合。

申请双方人格许可。

获得双方许可。

──开始执行三千九百项概念剥离/植入。

──概念剥离结束。

概念植入完毕。

──最后配对作业完毕。

──所有工程完毕。

──传承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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