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来了，对不起，回来这么晚了，你担心了。”

真的，当时含儿真的顾不上身边有没有人，顾不上穆笙看见了会不会生气。含儿那一刻，真的只想紧紧拉住江越的手，告诉江越不用担心自己回来了。

这一次虽然说不是跟江越一起经历了生死，但是自己经历的这些已经让自己很恐惧了，能好好活着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啊，总会有莫名可怕的力量，哪怕是江越也没有办法应对。

想到这些含儿真的忍不住流下眼泪，江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没问，就看见含儿在自己面前哭了，哭的自己特别心疼，江越在想当时要是自己跟含儿一起去就好了，可是自己终究是没有办法跟含儿一起去。要是跟含儿一起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知道为什么哭，还能知道为什么会有宫女跟着一起回来。

含儿也不是光顾着哭，拉着江越的手说着，“我们回去好不好？回到我的房间里，我慢慢跟你讲发生了什么。”

江越点着头，小琪也跟在后面进到了房间里面。

是的，含儿虽然顾不上穆笙有没有看见。

事实就是穆笙看见了，不仅看见了，还看江越的眼神里是多么怜惜，这一切可真是荒妙啊！自己是相府的夫人，可整日见自己的丈夫拉着别人的手，目光里望着别人，满是深情。

“夫人要不要我帮夫人把老爷找回来，就说夫人身体不舒服。”

玉浣也站在旁边，自然也看见了那些，因为心疼夫人，所以才这么出着主意。

“你去找老爷又有什么用呢？你以为你说着我身体不舒服，我需要他他就会回来了吗？他根本就不会回来，他心里只有他身边的江含，我又算什么呢，你过去找不过是让我们两个人自取其辱罢了，在这相府里只有我们是站在一起的，剩下的那些人都是围着老爷，老爷心里装着谁，他们就站在谁那一边。其实我们早就应该明白这一点的，要是早点明白也不至于白白伤心。所以啊，我知道你的好心，但是也别让自己处境变得艰难，你要是总在老爷面前说着我怎么了，恐怕老爷哪一天心烦了，就让你离开相府，到时候你能去哪？所以你要是真的想为我好就待在我的身边，老爷想让你收敛一点你就收敛一点，老爷想让我们什么都不说，那我们就做哑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相府待下去，我才能是相府的夫人。”

玉浣知道夫人说的这些都是对的，但正是因为知道都是对的才更加心疼，明明是相府的夫人为什么地位就这么卑微，为什么呢？为什么老爷就不肯对夫人好一点？

夫人是地位不高还是长得不好看？这些都不是啊，再说了，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更何况是宰相，为什么老爷就不能把一些心分给夫人呢？

看在夫人这么美的份上，有一个人爱自己怎么就不行了呢？为什么老爷要这么无情的拒绝夫人？

玉浣真的想不明白这些，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外面所有的男人都像老爷一样，只要心里有了一个喜欢的人，对于那些再怎么好看的都不会多看一眼，要真是这样的话，虽然玉浣现在痛恨着老爷，但是也挺希望自己能是那样的一个人，能够遇见那个对自己特别好的人。

可是又怎么能保证自己有足够的幸运，自己能成为那个人的唯一喜欢的人呢？说不定自己也是夫人的角色呢。想到这些玉浣只是觉得这些情情爱爱都太飘渺了，不像自己只是想跟在夫人的身边，好好的看见夫人的模样。就觉得开心，玉浣甚至在想着夫人是不是好久都没笑了，好像确实是这样，自己真的好久没见夫人笑过了，要是自己也有能力让夫人笑一笑就好了。

可是玉浣知道自己终究不是那个能让夫人笑的人儿，能让夫人笑的人却没有这份心，要是自己是一个重要的人该有多好，要是自己是一个有权力的人或者是像皇上那样，自己可以给夫人荣华富贵，可以让老爷去哄着夫人开心，自己要是能有这样的能力就好了，但是自己没有。

玉浣也只能想一想，有些事情想想就好了，不必放在心上，要是真的日日夜夜想着只会为难自己，到头来什么也帮不了忙，还把自己累得要死，这些玉浣都知道，玉浣早早的就接受了自己不过是相府里普普通通的一个丫鬟。

……

进到房间，江越立即问着含儿跟在身边的宫女是什么情况。

当时宫女就在，其实小琪挺想自己解释清楚的，但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力气解释，虽然在穆笛那里吃了一些东西，但不过是让自己的体力消耗的更多，根本就无济于补，所以整个人的身体还是很虚，跟本就说不了太多的话。

所以这些事情只能含儿说，含儿拉着江越的手，一直没有松过，皱着眉。

“其实皇上把我叫到皇宫里，是想让我为他死去的贵妃作画，因为这些宫女都是之前侍奉过虞贵妃的，所以我就让小琪跟着我一起回到相府了，我想通过她的描述把虞贵妃画出来。”

原来这个宫女叫小琪，是之前侍奉虞贵妃的呀，江越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一点，毕竟含儿跟自己说过，在皇上面前要小心一点，收敛一点就是因为宫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所以说含儿在讲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省略了很多。

省略了自己是怎么亲眼目睹那两个宫女死去的，省去了小琪骨瘦如柴的原因，是啊，有很多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含儿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要是江越当时在，估计也能刻骨铭心。但是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只是在想着这些不好的事情还是不要再跟江越说了。

说了也没有用，只能是让江越跟着自己一起担心，含儿真的不想江越跟自己一样担心，只希望江越能够好好的，觉得外面的世界阳光明媚，觉得皇上是一个明君，哪怕是活在假象里，也比活在痛苦里强，真相总是让人痛苦的，含儿知道这些。

“江越你能不能让人准备一些吃的，最好是能补一补身体的，你也看到了小琪她身子很虚，需要吃一些东西补一补。”

这些自然不在话下，江越吩咐着荣管家去做这些了，江娆跟玉碧两个人一直都在房间，听见他们说这些只是在感慨。

本来以为在皇宫会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虽然含儿之前跟江娆说过，在皇宫有多么恐怖，但那些也只是听说，江娆也不知道哪里是真哪里是假，但是亲眼看见含儿带回来的宫女。

完完全全相信含儿说的那些了，果然在皇宫里是一件超级恐怖的事情，要不是恐怖的话，为什么这个宫女能瘦成这样，江娆就在想着好像自己根本就不用用力气，就能把这个宫女推倒，哎，都在皇宫了，怎么连一口饭都吃不上？

虞贵妃的事情，江娆隐隐约约也知道一点，所以更加感慨，都已经是死去的人了，皇上现在在这里想着还让含儿去画画像，还有什么用呢？人都已经死了，难道抱着画像，难道要在以后的日子里都对画像好吗？想到这些江娆真是觉得讽刺，这些帝王家的深情可是真好笑。

“含儿，你就带着小琪去书房吧，那里可以休息，等一下我就让荣管家把吃的送过去。等你画好了，到时候就是我拿着去到皇宫里，你不想去，不想跟皇宫里的人有牵连就交给我好了，要是小琪这几日呆在相府，觉得相府不错的话，那就也一直留在相府吧。可能不太好办，但是我会跟皇上说的，相信自己好好求情，皇上应该会愿意的。”

对于这些，含儿点着头，是啊，事情要是能早一点解决就好了，这样自己就不会接着担心了。要是小琪真的能留下还真的挺好的。

后来含儿就带着小琪去到了书房里，门刚关上，含儿点着灯，就看见小琪的脸上满是痛苦，可这是怎么了？

含儿真的一点头绪都摸不着，觉得在这，小琪是哪里不舒服吗？

为什么这样呢？

甚至小心翼翼地问着小琪，就是怕小琪觉得在这里不好。

“小琪，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你就跟我说，我会帮着你的。其实有很多的东西我都不懂，之前你们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吃东西，是不是一下子不能吃那么多东西啊？要是不能吃的话，或者你身体难受你就跟我说。我虽然不懂这些，但是我可以带着你去看看大夫啊！这里虽然不是皇宫，但是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了，我们也是会关心你的！”

含儿越是这样说着，小琪就哭得越是夸张。

含儿本来是想着安慰一下小琪的，但没想到自己话说得越多，小琪哭得越是厉害呢，自己到底是哪说错了，小琪倒是说呀，别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只让自己在这里担心，可是含儿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之前小琪那样安慰自己，自己现在怎么能这么没有耐心呢？

所以含儿又耐心的问了一遍小琪，是不是身体很不舒服，所以才这样哭或者是想谁了，要是想虞贵妃的话，那自己就赶紧把虞贵妃画出来，要是想皇宫里的那些宫女，那早一点画好之后也就能回去了，但是也别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啊。

“含儿我不是想她们了，我只是在感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含儿你知道吗？其实我来到这里，这一路我见到的风景见到的人都觉得比皇宫好太多了，这里一点都不像皇宫那么压抑，而且这里的每个人真的都特别善良，我本来以为你会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善良的人，但是我没想到哪怕是在宰相也能这么善良，我本来以为他会是非常严厉或者是像皇上一样无情，但没想到他这么好，既然会愿意让我留在这里，为了能让我留在这里，竟然会主动跟皇上求情，这些都是我没想到的，我没想到你们对我都这么好，我没有身体不舒服，我只是在庆幸庆幸遇见了你好，你说我要做什么才能报答你呀？我可不可以真的就不走了，留在你身边好好的报答你呢？”

原来是在想着怎么报答自己啊，其实这些真的没有必要，因为对于含儿来说这些一点都不是重要的，这些事情也不是说自己多么被迫的去做的，完全就是自然而然的，是含儿看见她们觉得自己应该帮助，所以算是本能的一些做法吧，还是根本就不觉得本能的做法里做的这些事情需要小琪这么感谢自己。

“你说这些真的就见外了，你要是真的觉得我是一个特别好的人想跟我做朋友的话，那就不要有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想法，我觉得你内心报答的想法反而对我来说是一种压力，会让我觉得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还之前的恩情，但我觉得那根本就不算是人情，你们能活下来一起我能活下来难道靠的不是彼此吗，当时我也跟你说的都是真话，皇上当时就是那么跟我说的，我本来也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我跟江越都活不下去了，现在不还好好的嘛，所以说我们就算是帮助了彼此，你完全没有必要像现在这样想着要报答我我们就好好的要是能够留在相府我们就做好姐妹怎么样？”

小琪点着头真的又忍不住哭了，没想到含儿是真的好好呀。

含儿不仅人好，而且画的画像也是真的厉害，小琪只是好奇含儿真的能把虞贵妃画出来吗？但是没想到含儿真的能做到，是在自己的面前，小琪真的是亲眼看见含儿把虞贵妃一笔一画地画出来，虞贵妃就像是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一样，看着这一切，小琪不禁感慨，要是皇上看见这幅画了，估计都能哭出来，要是皇上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虞贵妃都在看着，估计皇上没一夜都睡不着觉，所以小琪就在好奇皇上为什么要留这这样的话呢？难道是折磨自己吗？

在相府呆了几日，小琪就更不想回到皇宫了，皇宫实在太冰冷了，哪怕那个穆笛看上去善良一点，愿意收留之前的那些宫女，但是小琪也觉得穆笛跟含儿比起来什么都不算，一点都没有含儿那么善良。

所以最后真的就是江越拿着画像到皇宫，顺便求情让小琪留在相府里。

皇上根本就没让江越到宫里，但是却看见江越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满是震惊，没想到有一天江越的胆子能大到这个地步了，自己没让他进来他都能进宫，这是真的不怕自己要置他于死地吗？

“江越你真的是胆子大了，朕记得朕好像没有让你来吧，是谁让你来的？你的胆子这么大了吗？难道就不怕我发脾气，你就不怕你再也没有办法回到相府了吗？”

江越当然怕了，但是更知道自己手里的画像是皇上想要的，含儿都跟自己说了，皇上特别愧对虞贵妃，所以只要亮出手里的这幅画像，就一定没关系。

“我知道知道皇上没让我进宫，但是我进宫也是因为有要紧的事情想见皇上，含儿她把虞贵妃的画像画好了交给了我，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办法来到宫里亲自交给皇上，但是据说很传神，所以我才迫不及待地来到皇宫，想要把这幅画像交给皇上。”

说着江越就更大胆地往前走着，把画像恭恭敬敬地摆在前面。

果然江越看见皇上迫不及待的打开着画像，而且细看还能看见皇上的面容憔悴，可能真的如含儿说的那样，这段时间里皇上一直饱受煎熬，一直觉得愧对虞贵妃，所以才怎么憔悴。

打开画像，皇上看见画里的人真的是一下子哭出来了，没想到含儿竟然这么厉害，没有见过本人都能画得如此惟妙惟肖，皇上真的是只看一眼就哭了出来，而且心头痛痛的，原来虞贵妃是这个模样，原来自己还能想起来虞贵妃是什么模样，皇上真的哭到泪流不止。

皇上还在哭着，但是江越知道趁着皇上情绪波动，自己就应该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这样也能早一点回去，不至于一直留在皇宫里。

“皇上既然看到了虞贵妃的画像，那江越还有一事相求，因为宫女小琪在相府里跟含儿一直相处的很好，含儿既然帮皇上把虞贵妃都画出来了，那能不能向皇上请求一件事情，能不能让小琪就留在相府里，这样也能陪着含儿啊，这样的话就算是奖赏含儿的，皇上觉得如何？”

江越说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着皇上，发现皇上完全还沉浸在悲伤中，江越就是在想皇上这个时候这么动情，自己这么说，皇上说不定连思考都没思考就直接答应了，想这次含儿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这样的奖赏应该也不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宫女，而且也是皇上不放在心上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