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笙是谁？
带着轻飘，带着疑问的四个字，从江越的嘴里问出来的时候，江含是真的想要给他一棒。上一世自己悲惨结局都忘了吗？
“穆笙，穆大将军的妹妹。都向你表露爱慕之情了，结果你只记得人家是大将军的妹妹？江越你听好，你的正室只能是穆笙，如果你做不到，我能此生与你不复相见。”
江含说着此生不复相见的时候，如同一片乌云笼罩住了江越的眼眸。
四年的时间对于江越来说，真的已经够长了。好不容易才重逢，怎么能允许江含再一次离开自己？
修长的食指轻轻放在江含的唇上，宛如白雪触碰花瓣。手掌捧着娇嫩的脸，含情脉脉。
“什么胡话都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依你，所以你就别想着此生不复想见了，你不知道我听你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就像是我要离开自己的身体，可是我连哭喊都不会了，我已经离开了，带着一切离开了。”
听着江越说的那些，眼泪像是秋雨淅淅沥沥淌在他的掌心。
这样的感受，不正是四年前离开的那个夜晚吗？
江含赶紧收住自己的眼泪，推着江越出去。
“外面的人都等你等着急了，还有自己说的话别忘了。”
又难舍难分片刻江越才离开，此时在外面等着江越的正是宫里的人。来找宰相的次数多了，后来也熟络了。
“是不是皇上又看了一些古籍，想找微臣点评一二？”
“正是，只是今日宰相去的有些迟了。到时候一定要跟皇上解释清楚。”
江越点头，可是自家的江含是真的不敢跟皇上说。竟然也开始理解江含为什么坚持自己做外室，真正珍惜的都会想着藏着，生怕别人知道。
到了宫里的时候，看着皇上铺了一地的古籍，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而自己的立身之地，也不过是仗着皇上的赏识。
“你可算来了！”
“微臣有罪。”
“那你倒是说一说，何事让你来朕这里都不上心。”
领着江越的人还站在旁边，皇上嗔怒，那人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皇上，你可别为难宰相了，那庭院里的娇滴模样，还真不是皇上能够比得上的。”
“有这样的事，怎么我才知道？江越你可不地道啊！”
一阵哄笑，江越也笑，却不跟那些人形容娇滴女子的半分。
午时去的，皇上到了黄昏才肯放江越走，临走的时候，还戏谑地说着江家娘子一定倾城容貌。
“皇上盛赞了。”
急匆匆在宫里走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江越，倒是真的把江越吓得不清。
看见那人正是大将军的妹妹，穆笙？
“宰相也这般频繁入宫吗？”
“我也只是皇上召见的时候才有机会进宫。”
看着落日斜辉与这宫里的红墙黛瓦都做了眼前穆笙的背景，衬着她皮肤雪白，印上暖色的光影。
江越一直都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这世间从来都不是先有美丑，是先有喜好。
年幼时的陪伴，早就让江含在江越的心中成了不可替代的存在。不要说江含本身就是倾城容貌，就算她真的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自己也不会因为其他绝色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就失去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如果那段过往是穆笙，可能如今的江越就是对穆笙一心一意，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
那些情感归根结底是有一点俗套，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也遇见这样俗套的故事，就能够体会江越心中感受到的独一无二是什么感受。
“我也是要出宫，不如就一起走吧？”
跟第一次相比，穆笙真的变了许多。
江越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眼里全部都是傲气，那是她的哥哥教给她的。可是再一次相见，她眼里的柔情是她自己教给自己的。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确实有一些荒唐，让宰相见笑了。不过，小女还是好奇宰相这样的才子，喜欢世间什么样的女子？”
江越的步伐总是比旁边的穆笙更快一点，一前一后中，听见那些话，江越一愣。
心里的话，不能说出来，想着江含嘱咐自己的。
不能食言！
“今日所见的穆笙，于江越而言就，就还倾慕。”
“此话当真？”
江越点着头。
刚才还说着要出宫的穆笙，一下子就转身跑了回去，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更加凌乱。江含怎么就非让自己说这样违心的话呢？
想到穆家的厉害，江越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穆笙是穆家最小的女儿，穆大将军带兵打仗的威风暂且不提，能够做到功成回来，主动将一身的权利还给皇上，也难怪皇上对他更加器重。而穆家的二女儿，是当今的皇后，虽然如今皇上有了新宠，可是当年皇上跟穆家二女儿的故事就连如今的江越都有耳闻。
凡此种种，江越就更加想不明白江含怎么就非让自己牵扯其中呢？
于是走得更快，急着到江含那里。
天暗了下来，江含在屋子里点起来烛火，靠着窗，读起了江越做的批注。
愣是把枯燥的注文读得津津有味。
透着窗看见外面的丫鬟正在浇着水，那些都是新种的，还不知道能开出什么花，什么果。倒是丫鬟，江含看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越把自己安排在这里，没有想到留下来的丫鬟竟然是上一世就服侍自己的贴身丫鬟，不禁感慨万分。
“相爷！”
正看着玉碧浇着水，就突然听见了相爷，仔细看的时候真的是江越。本来以为这么晚了，他不来了。
连忙起身，匆匆合上书，就跑了出去。
满脸的喜悦，却撞见的是江越皱着的眉头。
“你这是怎么了？”
江越不语，上前拉住江含的手，就往屋内走去。
江越刚一坐下，就看见自己的注文，摆在桌子上。
“这些注文写得一定极好，不然也不会让美人爱不释手。”
江含更加疑惑了，刚才还皱着眉，怎么一下子又好了？
“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的夫人，我的家都在这，不回来我能去哪？”
“今天带你走的那个人是谁，又是谁找你啊？怎么刚才看见你皱着眉，一转眼的功夫又自己好了？”
“是宫里的人，皇上找我，有一些古籍要跟我讨论。只是回来的时候，在宫里碰见了穆笙。”
江含听见穆笙二字，又想到刚才江越的脸色，真的是跟当年一模一样。那个时候江越每每被穆笙打扰的时候，眉头都是紧皱的，所以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
刚刚还双手拉住江含，一看见她在那里笑了起来，立马松手。
“你是着了什么魔？不仅做起了媒人，还把自己的夫君往外推？”
江含还是笑个不停，朝堂之上的宰相，在自己的面前，真的就像是当年那个一直逗自己开心的小江越。
“罢了，你就笑吧，不过我现在已经觉得穆笙不错。穆家二女儿是当今皇后，要是哪一天我真的娶了穆笙，也算是一段君臣佳话了吧？”
本来就是故意气江含的，谁让她一直在旁边笑话自己。
可是没有想到，她是不笑了，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特别深邃，江越一时看不懂眼睛里的沧桑。
“那你一定要答应我，成了这一段君臣佳话。”
“成了有什么好处？”
“我会一直在江越的身边，一直都在。”
皱眉，取笑，深邃……
这些在此时都显得飘渺如烟，每一个字，江越都认认真真记住了，江含说了，只要自己成了这一段君臣佳话，就会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江越没有问江含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一定要是穆笙，正如自己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一定是江含一样。一定是有她的道理，所以才那么坚持着，一定是有她的苦衷，所以现在才不说只言片语去解释。
皇后在宫里准备了一些晚膳，难得穆笙在宫里，知道皇上认穆笙为义妹，而且那么多义妹里面最喜欢穆笙，所以才推着穆笙去请皇上过来的。
晚膳都已经摆在了桌子上，可是怎么都不见穆笙回来。
心想着这孩子，总不能在皇上那里留下了，忘记自己的姐姐了？
终于，看见穆笙跑着回来，到底是多快？都能给喘了起来？
“可惜了饭菜都已经凉了，蕴锦，你让人去热一下。你快平复一下吧，跟皇上说了吗？他是已经来了，还是快了？还是在别处已经吃过了？”
穆笙刚要跟姐姐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就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情了。
“姐姐，你听我说，我刚才的时候，真的有十分要紧的事，就忘记了请皇上过来。”
穆笙低着头，知道这一桌子的菜，姐姐亲手做的，那么多的时辰就被自己一个不小心忘了给白费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说不定皇上已经在别处正用着晚膳，或是已经吃完了。
“蕴锦你放下吧，不用去了。”
皇后脸上当然是失落，倒也没有责怪穆笙，可是却也不理穆笙一句。
“姐姐，你相信我，下一次我求皇上在这里用午膳，用晚膳，再留在这里，连早膳一起用了。只是姐姐真的不知道，我一出去，就碰见了江越！”
“哦？”
“姐姐不要笑话我，上次跟姐姐说那人竟然不喜欢我，可是没有想到，我们只是一起走了几步。他就发现了之前不够了解我，而且他还说倾慕像我这样的人！”
穆笙平时大大咧咧的性子，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自己的脸。
别人不敢笑，可是旁边的蕴锦忍不住笑了起来。蕴锦是穆家的丫鬟，自幼跟穆家两个姐妹一起长大。后来又随着穆笛进了皇宫，地位自然跟别人不一样。
“小姐说的最好是假的，不然，可就有麻烦了。”
本来以为蕴锦是笑话自己脸红，没有想到说的却是自己有麻烦？能有什么麻烦？
皇后目光如刀地看了一眼蕴锦，就让蕴锦立马知道自己说错了。
这些让穆笙提不起任何的兴致，满脑子都在好奇，她们两个人怎么怪怪的？
“姐姐干嘛刚才瞪着蕴锦，她说的我有麻烦到底是什么麻烦？我仰慕的大人说着他倾慕我，难道这就是麻烦吗？”
蕴锦明显慌了神。
“可不是麻烦吗？皇上还有哥哥都那么疼你，就算江越再怎么出众，也入不了他们的眼啊，到时候你伤心起来，想一想就是件麻烦事。”
穆笙信了姐姐的话，下一秒就娇羞地说着不会。
“姐姐不知道皇上多喜欢江越，总是让他来宫里一起讨论古籍，姐姐在宫里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