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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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它们一点点靠近过来,我的心也再次提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将手伸进口袋,抓起了里面的四方木块。

山野间那股微寒的空气,始一接触到这枚火热的纹身,那种感觉便是在翻滚的油锅里掉进一颗水珠一般,让原本的沸油突然炸裂开来。我胸口的血肉之上,顿时裂开了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一滴滴、一串串的鲜血变成了关不紧的水流,不住地从伤口中向外淌出,猛然看去,竟如是那个四头恶鬼流出的血泪!

此刻,我的伤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顺势坐到了地上,竭尽全力压制着那股能够让人疯狂的疼痛。就在我即将崩溃的时候,那恶鬼纹身竟然“活”了过来,产生一连串剧烈的蠕动。最后,从它们的眼中射出了一道道耀眼的白光,分别落在了四方沾着鲜血的木块之上。

在淡淡的月色下,原本平淡无奇的木块,发出了弱弱荧光,如同某些遗留在荒野山间的宝物一样,让人不住侧目、惊诧连连。举目望去,木块上面的鲜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透进去,就像是被某只贪婪的恶鬼给喝了下去,转眼间变得无影无踪。

当血液被“饮”尽之后,四道不同的阵纹分别从木块之上缓缓亮起,虽然那些纹路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劣质和粗糙,显然是由于雕刻之人的手法过于生疏、稚嫩,但却也掩盖不住其中的玄妙莫测,如果细心看去,一定能够发现,那些纹路正是一颗颗张牙舞爪的鬼头。

这些阵纹,正是我的杰作!

当身上莫名其妙地出现这个“四头恶鬼”的纹身之后,我便隐隐感觉到它不是一个毫无声息的死物,而是在隐约间有着某种意识波动,这东西竟然还活着!虽然它的自主意识并非很强烈,甚至比飞虫蝼蚁尚且不如,但其却是始终存在的。只不过,为了不让肖碧玲和上官仪容她们担心,我一直没有将真正的感受说出来,甚至还在嘻嘻哈哈地说,它只不过是一个毫无用处的纹身。

在后来的一次大胆尝试中,我发现这个“没用的东西”竟然可以作为某种阵灵而存在。

这故事说起来,可能要追溯到好几个月之前了,似乎在冥冥中有着一只神秘的手掌,推动着一切事情的发展,很多巧合都像是被事先安排好了的一般,等着我去一点点地揭开面纱。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得到奶奶留给下的《烟波钓叟诀》之后,我始终没间断过对它的钻研,尤其是在经历了许多诡异而危险的事情之后,我更是对其中记载的各种威力惊人的阵法深感向往,哪怕是能够掌握其中的某一种,也不用总是面临异常被动的局面,甚至每每让自己身边的朋友身赴险境。

在这本书中,有一道名为“八门遁甲”的奥妙阵法,得到过上百次密密麻麻的批注,其中记录了无数前辈高人的心得体会,这样一道受人注目的阵法自然也引起了我的注意。在一番努力研读之下,我竟然根本就看不懂里面所讲的内容,也许那些字单个拆开出来并不是很难认,但放在一起之后,简直比天书还要复杂许多。

无奈之下,我只能转而关注前人的注解,并在一处较新的笔记中,发现了这道阵法的一个变阵,它将原本极为繁复的阵法简化到了某种“傻瓜”的程度。但饶是这样,我也是在仔细学习了数月之后,才得以在管中窥豹,方见一斑,这阵法的名字就叫做——“八门唤灵阵”。

“八门唤灵阵”需要八位阵灵分别守在各个方位,在阵法启动之后,通过阵法的加持,阵灵之间攻守配合、相得益彰,发挥出的战力绝对不只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甚至在面对数倍强敌的情况下也可有一拼之力。

我按照书中注解的步骤,尝试着描绘这个阵法的阵纹,可是这些东西过于复杂而我的修为又不高,在无数次的失败中也没有一次成功。

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躺在小城家中的床上,心中揣摩着那些深奥的符文。小灰在百无聊赖之下,从我的口袋中叼出了几张阳火符,在咬来咬去之下,竟然将那些珍贵的符纸给扯碎了。看着失去作用的符纸,在痛心之余,一个新奇的想法也升上了我的心头,既然现在还画不出那些阵纹,那何不将它们改造一下呢,就像是写下这些注解的前辈一般,譬如说,用阳火符中中的一些纹路替换阵纹中最复杂的部分。

在反复尝试之后,一套融入我在“悟道境”中的感悟和对阳火符理解的全新阵纹,终于问世了。不过,虽然有了可以使用的“阵纹”,但却是一直没有找到能够压住阵脚的阵灵,我对这个阵法的后续学习计划也被迫搁置了下来。

而在发现这枚纹身的秘密之后,我又重拾起了过去的计划,并将其中的四只恶**为阵灵来使用。只不过由于恶鬼的数量只有四个,目前我也只能布出四道“阵门”,并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四门火鬼阵”!

在动身前往上官家庄的前一天晚上,我将这个全新的阵法刻在了四方木块之上,希望它可以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应有的作用。由于在此之前,我从未将其真正催发过,一切还停留在理论阶段,因而无论是它的威力还是副作用,还都是一个未知数。

我对它们自然不会陌生,因为在《烟波钓叟诀》中,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它们出现时的景象,这些便是“四门火鬼阵”的阵门!

不过这个阵法毕竟是经过我“弱化”过的版本,而且也只召唤出了区区“四门”,和书中所说的那般惊天裂地的景象,自然无法相比。不过,这毕竟也是我第一次布出的阵法,而且还脱胎于大名鼎鼎的“八门遁甲阵”,我心中不经升起了一丝期待的感觉,连带着胸口纹身处的疼痛都好似减轻了许多。

“砰砰砰”,三道剧烈的碰撞声传出,在这片空旷的山地中显得格外洪亮,让我听了都不禁有着几分肉痛的感觉。

刚才还恶狠狠的狐狸,此刻正摇着脑袋,身体也有些摇晃不稳。它们之前只想着如何将我撕成碎片,根被没有留意到前面升起的那几道光晕,更没有想到这光晕中还藏着四扇阵门,便猛然扑了上来,当真正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再想要从半空中改变路径却已经来不及了。于是,那三棵凶恶丑陋的脑袋,径直装到了阵门的之上。

我有些心疼地看着阵门,也不知道它们是否足够结实,看那些狐狸碰得头破血流的样子,就知道这撞击的力道必然不会很轻,不会把我的宝贝给撞坏了吧。

狐狸到底是狐狸,即使已经通了人性、有了道行,也难以完全抹去野兽的本能,就连胡家的“大仙”也不能例外。如果是一般的人类,在看到这四扇神秘的阵门时,一定会谨慎行事,可是刚才的那一幢并没有将它们的榆木脑袋给撞明白,反而更加激起了狐狸们的报复欲望。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在它们身上,纵使这三只狐狸仅仅是胡家最下等的族人,以至于连一颗化形丹都没有资格服下,还要保持这兽类的形象,但任何出马弟子在面对它们的时候,何尝不是毕恭毕敬的呢,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屈辱的它们,自然难以将心中的愤怒轻易咽下。

正当它们想要绕过阵门,再次向我冲过来的时候,那悬浮在前面的门板突然齐刷刷地打开了,就像是在异界空间中打开了一条通道,从里面走出四只丑陋的怪物,眼斜嘴歪,面目狰狞,一个个看起来好似是羸弱的痨病鬼,可是在它们的身上却散发出了强烈的戾气和杀意,让人不敢轻视。不过,这四个怪物最为让人惊诧的地方,却是它们的身体正在燃烧着的熊熊火焰,不,更准确的说法,是这些炙热的火焰组成了它们的身体,而这些火焰也并不是平常随处都可以见到的黄色或者青色样子,而散发出一种耀眼夺目的亮白,不是阳火又是何物!

阳火本应是至纯至刚的东西,天生对鬼族有着克制作用,可是如今不仅幻化成了鬼物的形象,还隐约中透露出一股寒意,和其自身散发出的热量大相径庭。

这四只阵灵一出现,就让狐狸们的行动停滞了下来,还在下意识地向后退缩着,似乎在想不通为什么阳火和鬼魅这两种水火难容的东西,会同时出现。

其实,我为了让它们能够“和平相处”,也是下了一番心思的,这四只恶鬼只不过是在我的身体中苟延残喘而已,没有阳火助其塑形是根本无法跑出来的,但阳火的猛烈又不是鬼魅所能承受的东西,这二者本就自相矛盾。

不过自从我身上出现“四头恶鬼”纹身之后,它们便有了一个共同的地方,恶鬼既然能存在于我的身体之中,自然是适应了我的体内纯厚的阳气,而这阳火又是我通过这些阳气催发出来的,如此一来,我的血肉自然就成为了能让它们达到平衡的东西,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将血液滴在木块上的原因了。

狐狸们看到骤然出现的火鬼,似是想起了那些被活活烧死的同伴,眼神晃动了几下之后,扭头向身后跑去,唯恐落在后面变成一块烤肉。

然而,这四只火鬼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猎物”逃走,其中一只猛然伸出手去,一条白焰组成的手臂瞬间拉长了好几米,将那个跑在最后的狐狸掐在手中,转眼之间让其变成了一片飞灰;旁边的另一只火鬼也不着急,抬手将自己的头颅拔了下来,在手中轻轻掂量了几下之后,猛然朝前面一扔,那颗头颅准确地落在另一只狐狸的身上,随即像是燃烧弹一般,猛烈的爆炸、燃烧起来,当这具无头恶鬼走过去的时候,地上除了一颗火焰组成的头颅,什么都没有了;剩下的两只恶鬼彼此对视一眼,便在原地消失了,不过此时的地上却多出了两条向前蔓延的“火蛇”,向着最后一只狐狸“爬”去,两条焦灼的痕迹你追我赶地向前趋近,似乎谁都不想放弃这最后的立功机会,比着赛地追上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攀上了狐狸的身体,将它变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白焰,在这火焰之中,似乎还可以见到两只恶鬼狰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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