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看他一眼,胸有成竹,“你赞成连朝夺回王位,就意味着这也是轮转君的意思,不然你一个戴罪立功之身管这闲事?究其原因,我想还是朗烈这厮太疯狂,不好控制,他若继续当王,说不定有一日野心膨胀,会打破三届平衡。而连朝,暂时不会有这个危险,对不对?”
说她无情,可她对所有人都一腔热诚;
说她有情,她却又能洋洋洒洒说出利用价值论。
他行走人间时日也不短,倒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女子。
我眨了眨眼,嬉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九离看她一脸得意,也不答话,抬手在她额间轻轻拍了一下,消失不见。
办完了这些事情,我记挂着梁西木,下午放了学便去了官邸。
他看起来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妥。
只是,
“啪”的一声,梁西木合上了手里的文件,抬起头淡淡道,“你觉不觉得,你离我有点近?”
她的一双眼睛都要贴在他脸上了!
我脸一红,不好意思退回到座椅上,“哎呀,我也是关心我的好哥哥啊,怕你生病嘛。”
梁西木抬头看她,并不说话,我被他看的心头发虚,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干嘛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梁西木道,“我,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说的没错,何止洛衡,现在在他心里,她也是个小仙女。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摆摆手,“没有没有!西木哥哥,我只是觉得你应该锻炼锻炼身体了,你看你整天坐着一动不动,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你可是个军人耶,要增强体魄。”
梁西木忍不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你要是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我听不懂!”
我喉间一滞,想了半天,才道,“其实,我是在说我自己啦,我觉得我体力有点弱,稍微动一下就喘的不得了,所以我想锻炼身体。可是,我一个人又无趣,所以….”
她眨了眨眼,贼贼的笑,“西木哥哥,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这一次,是真轮到梁西木吃惊。
如果是以往,他会二话不说就答应,可是自从有了洛衡,我已许久不曾这样对他撒娇。
他皱了皱眉,道,“你想怎么锻炼?”
我一喜,站起身道,“早晚陪我去跑步就好啦,如何?”
梁西木想了想,道“好”,我欢呼一声,扔下一句“那我不打扰你了”,欢快的出了门。
自那日起,梁西木早晚都去接她,二人或爬山或跑步,运动过程中,我暗暗渡灵力给他,因梁西木在运动中,灵力与他的身体竟渐渐融合。
自打开始陪着我跑步,梁西木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都不一样了,脸色红润,精神百倍,不用旁人说,就连梁西木自己也觉得的确不一样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何氏笑道,“西木,我瞧着你最近状态很不错,看来啊这锻炼身体是很有必要的。仲林,你也该学学小辈,别老贪杯,整日坐着不动,瞧瞧你这肚子,可是快赶上孕妇了!”
梁仲林脸一红,不满道,“怎么就赶上孕妇了,当着孩子面怎么说话呢。”
何氏撇他一眼,今日心情好,她不同他计较。
“西木,过几日叫我来家里住两天陪陪我,这阵子事多,我都好久没来了。”
梁西木的筷子略微停了停。
说到我,何氏又道,“等会儿吃完饭,你还要去找我吗?”
梁西木沉默半晌,淡淡道,“不,好像洛衡要给我打电话,今天她不出来。”
气氛忽然变了。
何氏小心的看一眼梁西木,想说些什么,可又怕说错,正纠结着,丁鹤桥气喘吁吁从外面跑了进来。
“大少,属下有事回报。”
梁西木看一眼梁仲林,“说。”
“于亭恩,死了!”
“什么??”
梁西木诧异的看一眼父亲,两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搁下筷子转身上了楼。
临泽之事,对于亭恩来说,是机会,也陷阱。
所幸梁西木不负众望,应对得当,将于亭恩一举擒获。
只要抓到于亭恩,那么所有的罪责都可以一股脑的往他头上安,届时受牵连的,就不止他一人。
一切都看起来很顺利,只要于亭恩认罪,他身后的主谋,也得耗损几分元气。
可如今于亭恩居然死在了牢里。
梁仲林心中有预感,这件事可能会起波澜,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呈州方面就打来电话,数名部长级官员质疑执法处,更有人怀疑他们杀人灭口,捏造罪证,陷害忠良。
一时间,原本已经收入监牢中的其他政治犯,也都为于亭恩喊冤,言他是被梁西木陷害。
而于亭恩的妻儿老小,甚至去了政府门口扯白棋喊冤,要杀了梁西木,为于亭恩平反。
薛彦和政府几乎一夜之间就陷入了被动,四面楚歌。
倒是梁仲林,却还沉得住气。
“人都死了,况且有照片和南方政府的证词作证,于亭恩他翻不了身。”
梁西木皱了皱眉,“那如今该怎么办?”
梁仲林笑,“我倒觉得这是好事。经此一役,薛彦和可以更清楚的看到谁站在他的对立面,谁要置他于死地,这是好事。”
“可我就怕,”
梁西木话没说完,抬起头看了梁仲林一眼。梁仲林幡然领会,“你怕他心软,豁不出去?”
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若撤回来,不但保不了自己,很可能会伤了自己。
毕竟薛彦和的软弱,人尽皆知。
两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了下来。
“再看看吧,”梁仲林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不管结局如何,呈州方面总要跟我们通个气,看他怎么决定吧。”
两人正说着,梁仲林的副官廖晖来了。
他俯身在梁仲林耳边耳语了几句,梁仲林眼一眯,笑起来。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薛绍臣的人来了。”
“在哪?”
“天香楼。”
天香楼,是妓院。
梁西木沉默良久,“恐怕华庭如今布满了密探,您和我在这个时候逛妓院太奇怪了。”
“是啊,得找个既不引人注意,又可靠的人去才行。”
梁仲林想了想,忽然眼眸一睁。
他看梁西木,梁西木大约也猜测到了他的意图,神情猛地一凌,却被梁仲林截了话头。
“我,最合适。”
“爸爸!”
梁西木大喝一声,握了握拳头。
“不要把我牵扯进这些事情来,她还是个孩子。”
梁仲林点点头,却不说话。
他说的没错,是不应该把我牵扯进来。
不过,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能用的,也就只有我了。
梁仲林不说话,只是站起身往外去,经过他身边,他拍了拍梁西木的肩头,轻声道,“西木,我知道我不是普通孩子。”
说罢了,他开门而去,就留下梁西木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梁西木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亲自拜托我去做这种事。
他约了我出来运动,可是他却只是沉默的走路,并不开口。我好奇的看他一眼,道,“西木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梁西木脚下一顿。
好半天,他才转过身。
“我,我和爸爸遇到了一件为难的事,想….”
后面的事,他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我眼眸一亮。
“怎么,大爹爹要找我帮忙啊?”
梁西木皱了皱眉,下决心道,“呈州薛绍臣派了人来跟我们联络,但是现在情势不好风声很紧,我和爸爸都不能亲自去,除了你,也没有其他可信任的人。所以,爸爸的意思,是想让你去。”
我怔了一下,忽然笑起来。
“我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去接头吗,小意思!!”
她拍了拍胸脯,“你跟我说时间地点,我保证办的妥妥帖帖天衣无缝!”
梁西木仍旧看着她,一双眉皱的死紧。我抬手按了按他眉间,道,“你在愁什么?怕我给你办砸?”
梁西木内疚道,“不,我只是觉得,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我咕噜一下翻了个白眼。
“西木哥哥你在小看人啊。”
他还是把她当孩子。
“我知道你跟大爹爹都是为民做主的好官,所以为你们做点事,我心甘情愿,难道要看着大片的土地落入那群小人手里?谁才是我们的保卫者,谁是我们的欺压者,我看的很清楚。西木哥哥,匹夫有责啊。”
梁西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许久后,他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准备准备,我随时通知你。”
第二日中午,梁西木就打来了电话。
“今天晚上八点,天香楼冠字号房,一位叫徐凌水的客人,我会让人把你装扮成男人带你去喝花酒,你们三人碰头,他会交口信给你,时间到,会有人接你回一个地方,你在那里住一晚,明日再回来。”
“徐先生,我们来晚了。”
带我进来的人拱手一揖,笑着走了进来。而唤做“徐凌水”的男人听见声音,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我一呆,又使劲看了看他的脸。
这,这不是薛绍臣么!!
我当即呆在了原地。
带他们进来的人走进房内,谨慎的在四周看了看,而后回到桌边对着我她们道,“我就在外头守着,你们动作要快。”
说罢了,他转身便出了门。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走了过去。
“薛….薛少。”
她不好意思开口,不知道自己叫的对不对。
薛绍臣微微惊讶,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是我装扮的不好?你居然认出了我。”
他这一说,我更尴尬了,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还是薛绍臣解了她的围,给她到了一杯茶。
我大约是紧张,端起茶杯来喝一口,赶忙道,“西木哥哥知道来的人是你吗?”
薛绍臣摇摇头,“为保证绝对安全,谁都不知道来的是我。”
“可是,若是西木哥哥知道你来,他一定会想办法亲自来见你一面,我觉得你跟我说,我怕我表达不清楚。”
薛绍臣想了想,道,“能跟西木当面说自然很好,可是如今非常时期,不见面就不见面吧。”
“不,”我忽的站起了身,“这么重要的事,您一定要和西木哥哥当面说。您放心,我有办法,我现在就去换西木哥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