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沛的那些个手下,一个个同仇敌忾,十分仗义。
他们站在那儿,一双双怒目盯看着眼前这一拨人,当然更多的目光自然是聚集在领头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卫央扫了这些人一眼,啧啧嘴,欣赏道:“倒是兄弟情深呐,差点就感动到我了!”
廖沛的那一众手下听到这话,其中有不少人都翻了个白眼,更有人站出来骂骂咧咧道:“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废什么话?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狗娘养的!”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纷纷踏步上前。
反正他们在此之前都做过不少恶事,谁也没指望着自己可以落个善终的好下场,如今既然遇到硬茬了,那就索性破罐子破摔好了。
大不了就是人死卵朝天嘛,怕他娘个锤子?
卫央置若罔闻,无视这副剑拔弩张的场面,再次抬头望向高处的廖沛,淡然地问道:“我只问一句,你们可曾滥杀过无辜之人?”
廖沛及那一众手下皆是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对方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被倒吊着的廖沛目光望向远方,神色似有几分惆怅,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有一句话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在我们手底下死过的恶人确实有不少,至于无辜之人,不曾有。”
这番话,的的确确是廖沛发自内心的大实话,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们也属于为恶之人。”
若是换做别的恶人,兴许会极力推诿狡辩,以掩盖自己的恶行,尽量求着自己能保全性命。
但是在廖沛看来,意义不大。
因为他相信对方早已看透了自己等人的根脚,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掩饰呢?掩盖了真想,难道就能活命了?
再说了,他自个儿心底还是有那么几分良知的,昧着良心撇清恶行这种事情,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情既然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卫央微微点头,对于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他又继续问道:“那你等可愿意洗心革面,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闻言,廖沛及一众手下都愣住了。
不是要打杀他们吗?
这家伙还能好心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想过。”
反应过来的廖沛说道,“原本想着做完这次事情就不再做那等腌臜的恶事了。”
说到这,他又自嘲地惨笑了起来,“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卫央觉得这些人虽然行过恶事,但人心还算不坏,倒是可以及时纠正,于是点头说道:“行,我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廖沛等人自然不明白这是何意。
廖沛神色淡然地开口说道:“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还是那句话,杀我可以,放我手下的弟兄离去。”
“当然了,若是不行的话,那最终也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大不了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
那一众手下各个新鲜紧绷,目光死死地盯看着对面站着的那个年轻人。
卫央摆摆手,笑着说道:“既然你们都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我还打杀你们做什么?”
说完这句话后,卫央直接抽出了那把黑色狭刀,往高空处一抛,黑色狭刀就那么在空中旋转一圈,仿佛划出了一道绚丽唯美的刀花,锋利的刀刃直接斩断了那根吊在树枝上的麻绳。
扑通。
廖沛整个人极快的下坠,重重地摔落在地,令人猝不及防。
卫央也顺势提起刀鞘,那把黑色的狭刀恰好稳稳地重归于刀鞘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好在树底下有几名手下惨兮兮地当了肉盾,要不然廖沛非得摔个头皮血流不可,保不准还会是半身不遂,只是可怜了那几个当肉垫的家伙,一个劲儿地惨痛哀嚎,叫苦连跌。
廖沛从人肉垫上爬起来,似乎还没完全适应过来,有些头晕目眩,身形不稳,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他娘的,摔死老子了!”
他也没有对卫央说一句感谢的话,反倒没好气地道:“你救我下来之前,就不能先打声招呼吗?”
“搞得你好像有多惨似得。”
卫央指着那几个呗当肉垫的倒霉蛋,啧啧道,“他们可比你惨多了。”
廖沛尴尬而笑。
突然间,他一脸肃然,试探性地问道:“真就这么放过我们了?”
问出这句话之时,身后那一众手下也都竖起耳朵倾听着。
“要不然呢?”
卫央似笑非笑,“我再把你重新吊回去?”
廖沛连连摆手道:“别别别,可别千万别。”
被吊了一两个时辰,他都感觉腿脚抽筋,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要是再被重新吊回去,非得折损半条命不可。
犹豫了一下,他又正色地问道:“你就不怕放了我们回去之后,我们还会再去做恶事?”
卫央笑意十足地说道:“那你就摸着良心问问自己。”
一个所谓的恶人既然主动问出这番话了,那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既然放了,那卫央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的。
廖沛果然摸着心口,扪心自问了一番。
他就这么站在那儿,一直沉默着,静静地不说话,好像也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后面的一众手下也就这么跟着他站定在那儿,似乎在等待着这位老大的决定。
卫央微微皱眉,“还不走?”
廖沛挠了挠头,笑着回道:“突然间有些不太适应。”
卫央想了想,突然觉得与其放任他们离去,还不如将他们收拢在自己身边,就如同夫子对学生言传身教一样,好好看护他们,彻底纠正他们的恶习,重新回归正道。
当然了,若是跟在自己身边,自然也是有极大风险的。
毕竟,他的身份是前朝大魏的余孽皇子。
卫央看着廖沛,沉声道:“要不然你们以后就都跟着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