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陆，我回来了。”陆磊方在手机那头说。
“这么拼？不在昌平养好伤么？”傅凌渡在路边时不时招手，正是上班高峰，市中心的过往出租车都载着乘客。
“我这伤好利索得两个月。”陆磊方道“但是案子不等人。你在哪儿？我找人接你，来市局。”
傅凌渡磕了磕牙，报了地址后，踱步来到绿化带后面，等了四十多分钟，一辆鸣着警笛的依维柯特警车辆从绿化带前呼啸而过，停在前面的公交车站台处。
傅凌渡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他立即接听：“喂？老陆。”
“你在哪儿呢？我和车子都到了，三九七的车牌。”
傅凌渡的视线穿过灌木丛，确认无误后才现身上车，然后就看到陆磊方躺在后排空间，挂着点滴，边上还坐着一个戴口罩戴茶色眼镜的小护士，低着头，顾自己刷手机。
“你不要命了？”傅凌渡问。
“就知道你小子谨慎。”陆磊方抬手挠着头皮“我要没有亲自来，你都不会上车吧。”
“那倒不会。”傅凌渡微微一笑“伤真得不要紧么？”
“别废话了，先去市局。”
一行人到了地方后，在傅凌渡和驾驶员的搀扶下，陆磊方爬上轮椅，直奔技侦科。
开门后，一排显示屏和设备后的五名警员先是一愣，然后纷纷起身打招呼：
“陆头儿。”
“陆队。”
陆磊方点点头，沉声一句：“除了小陈，所有人都出去。”
五名警员中的四人面面相觑，第一时间离开了技侦科。
傅凌渡推着陆磊方进屋，随手关上了门。
穿着淡蓝色衬衫常服，胸前别着红色国徽，眉清目秀但是一脸惊愕的小陈陪着笑脸：“陆队，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不知道吗？”陆磊方目光炯炯地反问。
小陈连连摇头，迅速地扫了眼傅凌渡这张陌生面孔，碰到他刀锋般的目光，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好吧。”陆磊方清了清嗓子“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最近有谁定位过我的号码？”
“没……没有。”小陈故作放松地挤出一个笑容“陆队你知道的，就算是对普通老百姓……技侦手段也需要授权后才能用……何况您是有职务在身的，这……这是非常严重的犯罪，我真没有……”
“你确定没有进行过这类操作？”陆磊方歪着头，斜瞟着小陈。
小陈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我肯定。”
陆磊方笑起来：“小陈，我也是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当然，我学历高助了我一臂之力，但是我三十六岁做到近海刑警队长，更多的是因为我敢拼敢闯不要命，业务能力突出。”
“陆队您这是什么意思……”小陈艰难地咽着唾沫。
“动用定位一类的技侦手段，系统都会留下记录存档。”陆磊方说到这里，轻微地咳嗽了一下，傅凌渡连忙去饮水机边上倒水给他。“这两年设备和系统虽然有更新，但是更为精密，连谁登录过系统都能查到。而记录需要授权才能删除，但删除后仍有删除记录。你何苦隐瞒呢？”
小陈的脸颊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两只耳朵也红得惊人，下一秒，他跪倒在地：“陆队……我一开始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
“先起来，把经过说给我听。”陆磊方接过傅凌渡递来的水杯，呷了一小口。
“是李……李副队长。”小陈哭起来“那天……他问我要了登陆定位系统的权限名字和密码，我不敢多问，以为他要查案子……”
“行，我知道了。”陆磊方长长地吁了口气“小陈，你是农村出来的，能到这一步不容易，但是犯了错必须受罚，下楼和刑警队的兄弟把情况交待一下，我会给你求情的，争取不开除你的警籍，把你调到其他岗位。”
“有了这个污点我就完了陆队……求你放过我。”小陈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对事不对人，希望小陈你理解。”陆磊方提高音量“而且我说话也算话，我知道你考进警校找这工作不容易，现在的主要过错也不在你，你只是渎职，以后多长个心眼，就这样吧。”
“陆队……”小陈仍旧不放弃恳求。
陆磊方叹了口气，掀起自己上衣，露出绑着绷带的侧腰，伤口愈合时渗出的组织液和碘伏类药剂，在洁白的棉纱上渗出直径五厘米的黄.色带血污渍：“看见没？你的一个‘不敢多问’，我就差点死掉，自己好好想想吧小陈。”
说完，陆磊方招呼傅凌渡离开了办公室。
门外已经准备好的警员，随即带着钢铐入内。
依维柯特警车辆上，司机由傅凌渡接替，小护士还在，低头顾自己玩手机，陆磊方上车后，主动提及了案情：
“知道我动向的就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王副局长，你直接就可以排除嫌疑了，王副局长的话，知道我在暗访，我也把大致情况作了报告，他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定我的位，所以今天凌晨我打电话给他，让他自查，结果一大早，王副局长就发现自己办公室里，被人安装了监听设备。
“能够进出公安局的人员很多，但要做到鬼神不知，八成是内部人员。”傅凌渡附和。
“没错。然后你猜我查到了什么？”陆磊方笑问。
“真得是李建功吗？”傅凌渡反应很快。
“是的，在昌平医院你提醒我，我两次执行调查任务，是谁一直掌握着我的动向——只有我的副手李建功——最关键的是，他和副市长，也就是警局局长李李洪宪，是五服内的亲戚……”
“就这大半天时间你查到了什么多信息？”傅凌渡微感诧异“而且是躺在病床上？你这水平根本用不着我帮忙查案啊？”
陆磊方自嘲似地笑了笑：“当然有王副局长帮忙了，他不属于李副市长的派系，多的我也就不说了，你懂的。”
傅凌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接下来你怎么办？”
“李建功这颗钉子一定要拔掉，但不能用监听上级，渎职买凶之类的罪名，毕竟涉及到李副市长，但是他收受贿赂的证据我已经掌握，分分钟就能拿下。”
“那没我什么事了。”傅凌渡已经把车钥匙插在钥匙孔里，望了眼后视镜“我送你回医院吧。”
“不急。”陆磊方看了眼护士“死不了，我们再去一个地方。”
“说吧。”傅凌渡无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