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过,满院的清香四处飘散,一朵花瓣落在熊旅的头发上,她看着他,忽然乐开了花,只是不经意间一个微笑,却令院中风光黯然失色,恍惚间,他好像看到她兴奋的说着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
叶萱随手接过飘在空中的花瓣,如数插在他的头上,一片花瓣从他头上掉下来落入他的视线,他看见她接住花瓣就要往他头上插,熊旅猛地一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一个起身,害的她刚插好的花瓣又一片片掉了下来。
“别动,全都掉了!”她有些不乐意的嘟囔道。
“谁允许你这么作弄我的?”他双手抱在胸前,故作严肃地问。
“你刚刚自己同意的,怎么才一转眼功夫就要反悔了呢?”
刚刚……他答应她什么了?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一定是不小心鬼迷了心窍,才会答应这种荒谬的事情。
“大丈夫言出必行,绝不反悔,来吧!”
见他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她赶忙捧着大把的花瓣跑到他面前,却见他站得直挺挺的,他足足高她一个头,加上他有意刁难,左右闪躲,害她怎么也够不到他。
她踮起脚尖,不甘心的凑过去,似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他站在她面前,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不觉有几分动容。
好不容易她的手终于够到了他的头顶,脚下突然一个不稳,整个人向前倾倒,一只手重重的砸在他的脑袋上,手中的花瓣纷纷散落,一场花雨自空中飘落。
他伸手扶住她的身子,顺势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叶萱身子一僵,匆忙想要从他怀里退出来。
“打了人就想走,嗯?”熊旅紧紧地环住她,声音温和的说道。
他的声音流转在空气中,在这片花雨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轻柔,他温柔含笑的模样印在她眼中有些不太真实,一双凤眼满含柔情的注视着她,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
叶萱心中没来由慌乱起来,她偏头错开他的目光,不敢再去看他,尤其不敢看他注视自己的神情,那是个会迷惑人心的妖精,她的心会在那一瞬间甘愿沉沦。
时隔多年,当叶萱再忆起当年的情景时,她才恍然领悟,那一瞬间,不是身不由己,而是情深不自知。
看着叶萱刻意避开自己的注视,他缓缓松开环抱着她的手,心中不觉有些失落。
同时他又有几分庆幸,庆幸叶萱没有像之前那样推开他,至少证明叶萱并不讨厌他,并不抗拒自己对她的感情。
可是,她是否真的清楚自己心中所想。
“男子汉大丈夫,干嘛那么小气,插几朵花打扮打扮又不会死!”叶萱瞥见他失神的模样,不觉想要安慰他,她绝口不提刚才的事,只避重就轻的说道。
熊旅没想到,叶萱竟然还惦记着那件事情,他释然一笑,试探着问道,“你不会…不会是想让我和你一样扮成大姑娘吧?”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像我一样好不好?”叶萱一边重重的点头,一边忍不住窃喜。
原本只是想插几朵花而已,他竟然以为是让他扮姑娘,想想应该还蛮好玩的。
“那我有什么好处吗?”看着她诡异的笑容,他突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好处…好处是吗?好处有很多,比如说你可以体验一下做姑娘的感觉,可以穿着漂亮的裙子在院子里散步,还可以……”她无意间瞥了熊旅一眼,发现他一脸不认可的表情,还真怕他会后悔。
“最重要的是,我会做很多宫廷御厨都不会的美味给你吃,而且,我保证,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一言为定。”
这原本是一桩亏本的买卖,但不知怎地,面对这荒唐的交易,他竟欣然接受了,不仅如此,还傻傻的以为是自己赚到了。
叶萱生怕他会后悔一般赶忙拉着他忙活起来,梳洗打扮,描眉画眼……
“嗨,大美女!”
她的下巴贴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得意的说道,他在镜中看着她的笑容,不自觉也笑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位置看她对着他笑,第一次觉得,她真是天下第一好看的姑娘,与她相比,眼前另外一个女子,简直是俗不可耐,奇怪,这模样为何如此熟悉?
“你终于笑了,会笑就表示没事了。”她直起身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好了,我去厨房了,你好好欣赏欣赏你这花容月貌吧!”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在镜中看到她离去的身影,看着女子打扮的自己,一脸嫌弃的把镜子倒放在桌上。
此时的他身穿水绿色衣裙,一双白色绣花鞋,明明是很简约的装束,他却行的小心翼翼,生怕一出门被谁看到似的。
“你等一下,饭很快就好了。”叶萱回头冲着屋子喊了一声,“哎……你!”熊旅如幽灵一般出现在叶萱身后,比他身影更诡异的,是他脸上的表情,此时他就如同一个怨妇那般神情幽怨的看着她。
‘噗嚇’,看着他这副滑稽的模样,她不自觉笑出声来。
“不过来看看,都不知道哪辈子才能吃到饭,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他拉着脸,懒懒地问道。
“没有没有,大小姐,你出去等就可以!”
她一边忍住笑,一边把他推出厨房,她好不容易才说服他扮女装,说什么也不能这么快就让他把脸弄花了。
熊旅站在院中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不觉一暖,他何曾想过自己也能过这样的日子,就在此刻,他远离尘世的浮华喧闹,远离朝堂的纷纷扰扰,他的心里眼里,没有诸多算计,就在此刻,那个女子占据了他心中所有。
所谓心机谋略,他从来不屑用在她的身上,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在此刻,就连所谓的伪装也不必有,他就真真切切的站在她的面前,权利如何?王位又如何?现在在他面前的,才是他一生所愿。
他看着心爱的女子为自己准备着一顿并不算丰盛的晚饭,可哪怕是粗茶淡饭,也必定胜过这世间佳肴无数。
他就这样凝视着她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生。
雾气罩在她的脸上,印出模糊的轮廓,而他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她忽隐忽现,他突然感到很害怕,害怕她会突然在他眼前消失不见,这种恐惧感几乎压迫的他难以呼吸。
“叶萱,我喜欢你!”他突然不受控制的对她说道,随即快步走了过去。
“啊?哦—可以开饭了!”炒菜声盖过了他说话的声音,叶萱听不清他说了句什么,以为他是在问什么时候可以开饭。
“小心烫啊!”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想要握紧她的手,却见她拿起盘子递到他的面前,他默默地接过盘子,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好了,还不赖吧?!”看着眼前一桌子的菜,叶萱禁不住有些佩服自己,谁让她天资聪明,凡是吃过的菜就都能做得出来呢!
“卖相倒是还好,尝尝看味道再说。”熊旅边说边夹起一片青菜,连连点头。
“就是说嘛,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大姑娘!”
熊旅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试探着问道,“说实话,我扮女装,也不赖吧?”
叶萱细细地打量了他一边,不住的摇头,纵然他五官精美,却怎么也扮不出女子的秀气斯文,眼带三分邪气,此时更显滑稽凌厉。
“很像……像不正经的女人。”她想了很久才犹犹豫豫的说道,之后便自顾自地乐了起来。
不正经的女人?熊旅不觉满脸黑线,怎么他当完不正经的男人还要扮不正经的女人?
恍惚间,突然嗅到一阵淡淡的清香从头上空传了过来,才感受到头发被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不知何时,他的头发忽然有些乱了,她‘好心’过来帮他梳理。
“你的手艺都是在哪学的?”他皱眉问道。
“常见别人梳洗打扮,我便学了很多,不会这些,难道你让我蓬头垢面不成?”她淡笑着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是了,在这宫廷之中,即便有他护着她,可她终究不是主子,免不了会做这些的,也免不了要受些欺负,想到这些,他的心突然一酸,这些,还不都是拜他所赐吗?可是,她又是怎么想的,她宁愿这样不主不仆的生活,也不愿嫁给他吗?
“我不会再让你做这些的!”他突然转过身,紧紧抓住她的手。
她呆呆地望着他,不知怎地竟没有挣开手。
他愿意去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不会再让她受哪怕半点的委屈,在有生之年都会守护者她,只要她愿意,他将会用一生的时间去兑现这个承诺。
“萱儿,如果我愿意一生一世对你好,如果我愿意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看着他,有一瞬间恍惚,险些不受控制的应他一声,半晌,她抽回手,偏头错开他的目光,笑道,“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姑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