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拿什么出来的时候,谢明堂回来了。
洛孤辰是跟在谢明堂身后回来的,带上了笔墨。
“玥玥来了?”谢明堂对沈悦和颜悦色的,转过头对谢瑾之又变了一副面孔,他厉声道:“你要抓人贩子,我准许你带兵去了。你要抓桑国细作,我也让人配合。可听听你现在说的什么话?”
“你竟说边城里一个跛子是桑国的王子,还将斩杀他。”
“瑾之,你读那么多书,难不成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明堂将手中的重剑插进土地里好几寸,“我就是不做这大将军了,也不会让你对一个无辜的稚子动手。”
“这月月要将军府补贴军饷的大将军,是没什么好做的。”谢瑾之别过眼去,瞧都不瞧谢明堂。
语气里多有不忿。
谢明堂脸色一僵。
大楚是强国不错,可强国不代表富国。
大楚的国库并不宽松,户部那边已有一年多没将军饷发下来了。
可军中那么多将士,吃用饷钱,哪一样能缺了?
这一年多都是谢明堂自掏腰包,拿大将军府的钱来填这个空缺。
“你,你要反了?”谢明堂在带兵打仗上颇有一道,在与晚辈们的相处上却是一片空白,从前谢瑾之听他的,无需他多加费心。
可如今,谢瑾之叛逆了。
谢明堂便有些束手无策。
他没办法,可沈玥有办法啊。
沈玥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吸引谢明堂的注意力后问:“明堂叔,瑾之是被你点了穴道关在这里的?”
“他脑子里仅是护城河水,想一出是一出,还想对人稚子下手,我不绑了关这儿,这边城我都没脸继续待下去!”谢明堂气得牙痒痒,十足的恨铁不成钢。
“这事是瑾之不对,该罚!”
“该罚!”谢明堂赞同的点头,“可怎么罚?”真叫他对谢瑾之跟对那些兵士一样,军法伺候,谢明堂又不乐意。
谢瑾之实质上也没犯什么大错。
他说要抓人贩子,的确抓到了。
说要抓桑国细作,也抓到了,还抓了不少。
也就是要害人这遭,还叫他截胡了关在营帐里。
沈玥扭头,对谢瑾之嘿嘿一笑。
谢瑾之心中突然有了不妙的念头。
“小将军,笔墨拿来。”
当额头上、脸颊上都充满沈玥幼稚的画作——向日葵、大乌龟等等后,谢明堂心情大好:“瑾之,你还敢不敢了?”
谢瑾之抿着嘴不说话。
他是个爱干净的性子,前世今生最狼狈的时候,都会打点好自己。
“还挺硬气,那就再来一只大乌龟。”沈玥蘸了蘸墨水,跃跃欲试。
谢瑾之忍无可忍。
“父亲,您怎可与沈玥一起胡闹?!”在谢瑾之的记忆中,谢明堂一向是顶天立地的硬汉形象。可如今,他却比李妙华那个几个月大的儿子还要幼稚。
让谢瑾之眉心狂跳。
谢明堂痛心疾首的点头,“不错。”
谢瑾之稍稍松口气,只要谢明堂不与沈玥做一丘之貉,那他便可免受折磨。
可谢明堂又道:“早知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当年我就该喊你母亲一道玩玩。”
“小洛,去找点颜料来,本将军要给瑾之脸上的花儿上色。”谢明堂吩咐洛孤辰。
洛孤辰嘴角抽了抽,不知是想笑,还是无语。
谢瑾之:“……”
“我不去了。”谢瑾之妥协道。
沈玥恋恋不舍的放下狼毫,“早点说,不就不用受罪了?”
谢明堂更甚,他失望的瞥账门,嘀咕的声音并不小:“小洛怎么还不回来,我都没试过往瑾之脸上画花。”
谢瑾之:……
他额头一跳一跳的疼。
洛孤辰才将红墨水拿来,又被打发去端热水。
热水是用来给谢瑾之洗脸的。
沈玥还要了一盘子点心。
两个孩子都要了东西,谢明堂认真的思忖半天,学舌道:“小洛,将我的重甲甲胄拿来。”
洛孤辰脚下一踉跄。
洛孤辰:……
突然有点后悔将这个的手下留在了边城里。
但凡带出来两个,他也不用来来回回的跑腿。
“大少爷,这是你要的热水。”
“表小姐,这是你要的点心。”
谢瑾之身上的穴道已经被解,拿着布巾慢条斯理的将脸上的墨迹擦掉。
洛孤辰不由得侧目。
将军府这位大少爷与谢明堂不一样,好文不好武。鲜少出现在世人面前,大多数时候都呆在将军府中研读书籍。是以,即便洛孤辰也是谢明堂手底下的老将了,却也没见过谢瑾之几次。
对谢瑾之的个性,也少有了解。
竟不知,谢瑾之年纪不大,心性却沉稳无比,有天崩地裂亦不动摇之象。
用大白话说,便是洛孤辰没想到谢瑾之被沈玥画成了大花猫居然一句苛责的话都没有,这等心胸简直海纳百川,洛孤辰实在佩服。
谢明堂清了清嗓子,“小洛,本将军的重甲甲胄呢?”
洛孤辰面无表情,“回禀将军,重甲甲胄重一百七十八斤,下将扛不动。”
那重甲甲胄是谢明堂从鲜卑族一个蛮牛部落里收缴的,其重甚至能超过成年男子。除了蛮牛部落那群非人类和谢明堂,还从没人能穿着重甲甲胄走两步。
穿着走不动,扛着也走不动!
所以,重甲甲胄有多重您心里就没点数吗?!
“那算了,是挺沉。”谢明堂摆摆手。
本来就是随口说的,那玩意死沉死沉的,像个乌龟壳一样厚重,谢明堂其实也不喜欢。
洛孤辰:……
这心里怎么那么憋屈?!
洛孤辰还带来一个消息,“大将军,有人求见您。”
“谁啊?”
“从西岐山追过来的,说是大将军的老朋友了。”
谢明堂虎躯一震。
“告诉他们我不在。”谢明堂抛下几人走了。
步履匆匆。
莫说沈玥未曾见过,就连谢瑾之这个做儿子的,也从没看到他老子这样落荒而逃过。
到底是什么样的旧友,能让谢明堂吓成这样?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匀称精瘦的老头进入营帐中,他头发花白,可人却精神抖擞,进门即道:“谢明堂,我抓到你了,你快跟我回去,黄袍都给你准备好了……”
老头说到一半停下来,“谢明堂呢?”这营帐里左左右右站了四个人,就是没见谢明堂。
“老人家,您刚刚说黄袍?”
这个黄袍,不会就是典故黄袍加身里的黄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