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两人情深意切的时候,聂云枫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接起来居然还是小萱打过来的。
“BOSS,我知道你现在无心管理工作室的事了,但是你那副样子真是颓废,身上都要发臭了,要我是洛夏,估计要嫌弃你。”调侃的语气,却透着关心。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衣服因为几天没换,早已经皱巴巴的了,他想,现在的他恐怕是一点没有形象可言了。
抬眼看到洛夏眼中的笑意,显然小萱在电话中那不小的声音也被她听了去。
“呃,你的确是该回去换件衣服了,这个样子……”洛夏比了比,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意思很明显,聂云枫大囧。打过电话问了陌景晗在哪,得知他马上过来,又找来看护的护士,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一走出门外,他低头闻了闻,难道真的有臭味了?
恢复了安静后的病房显得有些孤单,聂云枫只走了五分钟,洛夏就觉得有些想念他了。门口两声敲门声传来,还没应声,门就被外面推开了,看到进来的两个人,她微微一愣。
聂云枫找来的看护站了起来,见他们不像是探望病人的,于是就询问他们有什么事。进来的两人是秦晓澜与那个曾在医院楼下与她发生争执的男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叫连成皓。洛夏想了下,喊住了看护,声称他们是她朋友。
看护见状就收拾了东西去门外,把空间留给他们。洛夏看向秦晓澜,微有讶异,她居然是坐在轮椅上的,脸色苍白,男人在她身后推着。那个男人第一次她没有注意,这次仔细看,发现有一种特殊的熟悉感,不是认识,而是他身上的气息,很像当年的陆城与聂云枫。
他推着秦晓澜到了她的床前,才停下,站在一旁不作声,面色肃穆。
秦晓澜满眼都是愧疚地说:“洛小姐,对不起,你这次受伤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洛夏闻言后不置可否,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坐轮椅,但是知道她定然还有话要说。
“这是连成皓,是我要求他推我过来的,我们俩一同慎重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从她的话里,听出意思是这次的意外事故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洛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神色,回想当时情景,忽然心中一凛,紧坐直身体,扬声问:“为什么要害聂云枫?”她的眼忽然变得凌厉,事关到他,她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刚才回想时,才记起当时秦晓澜冲过来时似乎在喊“聂云枫小心”,也就是说她来之前就可能预料到了聂云枫会有危险,那么这个危险从何而来?视线转到了旁边沉默不语的男人身上,只见连成皓阴沉着脸,看也不看,视线投在别处。
而秦晓澜则脸色变得越加难看,这番变化都落在洛夏的眼里,没有催促,她知道他们过来必然是要给她一个交代的。只听秦晓澜道:“洛小姐,是连成皓误会我与聂医生有什么,我们吵了一架,然后他迁怒到聂医生身上,所以才会发生那件事的。”
洛夏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冷笑,三言两语只用误会就解释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吗?是什么样的误会,要这样置人于死地?那可是酒店天花板上超大的水晶灯,砸下来会死人的。原本对秦晓澜还存着的一点好感与怜悯,此时全都化成了厌恶。也没了再跟他们周旋下去的心思,只想直接挑明了,然后早点结束这个话题。
“秦晓澜,你的孩子是不是聂云枫的?”
两个人一听,全都身体一震,秦晓澜更是失声问:“你怎么会知道?”
但这一问,却是坐实了那个答案。
洛夏心中一痛,虽然早已得悉了这件事,但心里却依然希望那不是真的,只是一场误会。秦晓澜显然也是反应过来她承认了什么事,顿时急了,激动地拉住洛夏的手解释:“洛小姐,你听我说,这与聂医生无关,是我被人暗算,中了*,阴差阳错地跑进聂医生在夜未央三楼的专属休息室内,当时他喝醉了,所以才发生了那件事。”
洛夏怔住,她本以为这可能是聂云枫在过去荒唐岁月时的一次猎艳,却原来这内里还有如此乾坤。有些不是滋味,难道真的是阴差阳错吗?
秦晓澜看了看她犹疑的神色,以为她不信,又再度解释:“以前我还不知道那时候聂医生嘴里喊着夏天是什么意思,自从见到你后,以及看到他对你时的温柔我才知道,他把我当成了你,在迷醉的时候,他以为我是你,所以才会......”
洛夏蹙起眉头,这个话题令她觉得无力,想找些什么来反击,尽管秦晓澜似乎想表达当时情况的逼不得已,可事实是他们真的在一起过,且发生了关系,更还有了孩子。
反过来呢,那么多年前她也有过他的孩子,却失去了。然后此生都再难生育,就算以后真与聂云枫在一起了,也不可能再有孩子,这会是她心头一辈子的殇。秦晓澜的话就犹如刀一般割在她身上,觉得这就是天大的讽刺!
所以,她冷了目光,寒了脸色,厉声道:“但这也改变不了你们试图谋杀的事实,我可以告你们!”清晰看到秦晓澜在她说出这句话后,眼中从震惊变得黯淡无光,像浑身都没了力气,然后只剩下哀戚与祈怜。
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连成皓,终于忍不住了,他冷削的声音几乎要冻伤人:“谋杀?有证据吗?若不是她坚持要来走这一趟,我绝不容许她被人这样对待。你知道吗?她匆匆赶去给那什么聂云枫报信,却被你们无情丢弃在那里,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眼睁睁看着孩子流逝。她已经流产了,还不够吗?”
讲到最后,连成皓的眼睛变得血红,里面是沉痛,他到现在都还为当时的情景感到心惊胆战。当他得到消息说秦晓澜自己跑去酒店向聂云枫通风报信,立即就有种强烈的不祥之感,等他赶到那里的时候,荒无一人的酒店大厅,只亮了几盏灯,而她则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下一摊血,犹如最猩红的花。
他慌不择路地把人抱了冲到医院,却也来不及挽救她肚子里孩子的生命。
等到她醒过来,第一件事就问他孩子呢,竟口不能言,心口堵得发慌。从他的神情中,她也明白了事实,惨笑着看向天花板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本就是不该存在的。这是不是就叫作报应?”
当时他就想说,如果是报应,那么就报应到他头上来,为什么会是她?
等后来得知洛夏与聂云枫居然就也在这家医院的时候,秦晓澜不平静了,她说,她与聂云枫根本就是一场最无奈的邂逅,可是却都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她说,连成皓,陪我一起去赎罪忏悔吧,对她,我们都亏欠的。
看着她那样的神情,他做不到拒绝,于是将她抱到轮椅上,推着过来了。可是现在,在看到那个同样面色苍白的女人在厉声质问时,在看到秦晓澜犹如风中残花般随时倒下时,他却不容许别人再以任何名义去伤害她。
洛夏在听到连成皓说秦晓澜流产后,就整个人呆住了。看向秦晓澜的眼中少了冷意,多了怜悯,而更多的却是感同身受,她几乎在霎那间就原谅了这个可怜的女子。
因为那眼睁睁看着生命的流失,那种感觉有多痛,她曾经深深的体会到。不管秦晓澜有没有爱过肚子里的孩子,但那都是唯一且不能替代的一个生命。难怪她容颜苍白,要坐轮椅,原来是流产大失血后的缘故。
手还被秦晓澜抓着,本来是用力想要抽出,此时却反握住了她的手。几乎在一瞬间,秦晓澜感受到了她的善意,眼中闪过激动,眼泪落了下来。
等陌景晗踏进病房的时候,就是看到了这一幕:洛夏神情哀戚看着秦晓澜,而秦晓澜则哭得像个孩子一般,一旁的连成皓眉峰紧皱,几度张口要劝,都没出声,也没有再多加指责谁。
洛夏说:“秦晓澜,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对你印象很好,一直想和你做朋友,但是那个电话打不通。”后来,她也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明显秦晓澜心虚在躲避她。
秦晓澜擦了擦眼泪,“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欺骗你,因为我不想伤害你和聂云枫的感情。”这是她唯一能够说的话。洛夏却摇摇头道:“别再自责了,如果感情会因为第三个人而受伤,本身就存在着问题。我已经决定与他在一起了,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所以你也好好的,好吗?”
事实,在他们来之前,她不就已经决定放下了吗?只是在亲耳听到时,会无法抑制那难受的情绪。但这些不甘的心情也随着面前这个女人悲惨的遭遇而化去,变为同情。
秦晓澜眼神很复杂,她想说她们不同,洛夏可以放下过去坚定地与聂云枫在一起,但她却不能,因为她有迈不开的过去,而且身边还有连成皓虎视眈眈守着,可这些无法与外人道。所以,最终她还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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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同身受,这四个字是用血和泪铺就的,换成一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