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破开天色的阴霾,宛如轻纱般洒落。
卧室里,空调呼呼吹着热风。
江糯是被热醒的。
屋内温度太高,她出了一身热汗,睡衣黏黏地粘在皮肤上,脸颊也红扑扑的。
江糯像摊大饼一样躺在床上,自暴自弃地蹬腿踹掉厚实的羽绒被,眼皮困倦地耷拉着,想再睡个回笼觉。
但随着汗液蒸发,凉意袭来,她怕睡感冒,只能又将被子拽回去。
这么折腾一番,江糯睡不着了。
从床上爬起来,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走进浴室。
江糯将汗湿的睡衣扔进旁边的脏衣篓里,赤着脚站在防滑垫上,埋头捏捏自己隆起的腹部。
她的肚子比之前又大了一圈,白皙的皮肤被撑起,触感光滑。薄薄的皮肤下,澹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时至今日,江糯感觉还是有些奇怪。
这段时间,她都尽量不去想自己怀孕的事实。
一想,心里便有种奇异的古怪感。
江糯嘴角垂着,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她戳戳隆起的肚子,又止不住地思考,这是自己和顾川澜的孩子。
而他们俩是互相喜欢着的,这样一来,肚子里的崽好像也没那么不能让人接受。
洗完澡,江糯撅着屁股从衣柜里扒拉着干净的衣服,刚换好,站在床边扒拉了几下自己脑袋上翘着的头发。
房门突然被推开,顾川澜快步走进来,神情和动作都有些急。
江糯被吓了一跳,轻声问:“怎么了?"
"我爸出事了,我要回家一趟。”顾川澜站在衣柜前,利落地脱掉身上的家居服。
江糯一时间连眼神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红着脸低下头,局促地绞了绞手指。
虽然她和顾川澜早就多次坦诚相待,但这当着面换衣服,还是怪令人不知道该看哪儿的。
江糯白皙圆润的脚趾抓了抓厚实的地毯,悄悄抬起眼角,打算偷瞄几眼,饱饱眼福。
可映入视线的却是一件挺括的黑色衬衫,顾川澜已经把衣服换好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两枚袖扣戴好,又穿上黑色西装外套,宽阔的后背霎时被衬得更加坚实,充满爆棚的荷尔蒙和力量。
江糯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两眼,脑子里的思绪不由自主飘了。
如果,顾川澜能就这么穿着正装把他按在门板上,然后……
光想想,江糯都觉得腿软。
顾川澜系好领带,转头看见小家伙脸色红的不太正常,深黑的眼底浮现出几分担忧,走过去摸摸她的额头,“不舒服?"
“没……没有,我很好。"江糯心虚得不行,有种搞黄色当场被抓包的羞耻感,连声音都磕巴了,"只……只是太热了。”
"谁让你晚上睡觉不老实,这么大人了,还踢被子。"顾川澜曲起手指敲了下她的额头,低沉的声音格外温柔,没有丝毫生气的训斥,剩下的只有宠溺。
江糯吐了吐舌头,心说我都睡着了,身体它想要干啥,那可不关我的事。
顾川澜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厚实的外套给她穿上,半哄半骗地说:"糯糯,跟我一起回老宅,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以前都一直在家啊,有什么不放心的。
江糯还没反驳,听见顾川澜又道:“每次我回老宅,心情都比较郁闷。你在我身边,我会比较轻松,你就当陪陪我,好不好?"
江糯抿了下嘴角,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乖乖地抬起手穿衣服,点头应声:“好吧。"
你都说的这么可怜了,我要再不答应,显得我好无情哦。
直到坐进车里,江糯喝完手里的热牛奶,将空盒子塞进垃圾桶,大脑运转起来,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被顾川澜骗了。
老宅是他家啊,而且他是回去处理正事的,又不是去度假的,还要什么心情好啊。
江糯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才会这么容易心软。
在顾川澜这个老狐狸面前,她就像一只小鸡仔。
甭管怎么撒欢,都逃不脱被老狐狸的利爪。
哎,令人头秃。
江糯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开始上网搜索吃什么比较补脑,能够快速变聪明。
搜着搜着,她突然瞄到几个字。
一个类似于问答的那种,有人问一孕傻三年是真的吗?
她怀孕八个月,感觉脑子不够用了,经常前一秒才放好的东西,才放好的东西下一秒就找不到。
江糯从这一串黑体字里,准备捕捉到五个字:一孕傻三年。
顿觉五雷轰顶,耳朵里嗡嗡不断,大脑一片空白。
这也太吓人了!
怀孕就算了,竟然还要傻三年.....
江糯瞅着那几个字,越看越生气,用力将手机屏幕摁灭,偏头瞪向闭着眼睛假寐的罪魁祸首。
顾川澜眸眼微阖,正在想事情,突然感觉双腿一沉。
睁开眼,刚好与小家伙黑熘熘的眼睛对上。
“嗯?”顾川澜勾唇轻笑,手掌在江糯后背上轻抚着,低声问:“是不是困了?"
困个屁,这才刚起床多久啊,我又不是猪。
江糯翻了个白眼,很快恢复严肃的表情,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可能以后会变得更傻,你要记住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多给我买补脑的东西吃。"
她停顿两秒,似乎重新把词汇组装了一遍,又道:“但你放心,我不管傻到什么地步,都不会忘记喜欢你的。"
刚说完,她腰间的软肉突然被捏了一把,令人猝不及防。
江糯低呼出声,挺直的嵴背塌软下去,倒进面前温热的怀里。
顾川澜掐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前座的司机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主动封闭五官,更加认真地观察路况,力致做到一点儿异样都不表现出来。
否则,太容易丢工作。
从市中心的别墅到老宅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窗外不断闪过街边的建筑。
江糯躺在顾川澜怀里,摸了摸自己微肿的唇瓣,有些不太高兴地说:“你下次亲我的时候,能不能先打声招呼?"
“嗯,那我还能再亲一口吗?"顾川澜揉着她脸上的嫩肉,低笑着问。
“不能,滚!”江糯极其无情地拒绝了他。
再亲,一会儿就无法见人了。
堂堂三十岁的老男人,能不能克制点儿?
回到老宅时,已临近中午。
江糯上次来时,院子里有不少人,热热闹闹的。
但这次回来,目之所及之处,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冷冷清清的。
整栋别墅像是笼了一件看不见的玻璃罩,连正午璀璨的阳光都照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