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条养不熟,还喜欢到处挠人的小白眼狼。
但顾川澜只要一想到,小家伙肚子里还有个更小的,心里就软成一片,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
他端过桌上江糯碗里食物,吃进自己肚子里。
没嫌弃是小孩儿吃剩下的,反而觉得格外好吃。
李奶奶做的油炸小鱼,香辣酥脆,是独家秘方,外面有钱也买不到的,堪称人间美味。
但江糯不敢吃,自从肚子里揣上崽后,她的胃变的娇气起来,只要有一点儿腥味,就能吐得昏天黑地的。
远处的雾气散去,露出层层叠叠起伏的山峰。
秋天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丝毫不显炎热。
江糯跑出厨房后,也没有上楼,而是坐在院子里和李奶奶一起剥青豆。
剥着剥着,眼睛就红了。
“小糯,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和奶奶说说。”老人慈爱的声音,温暖地叩击在江糯的心房。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摇摇脑袋,倔脾气又上来了,嘴硬道:“没有啊,风里好像有沙子。”
这处四面环山,空气潮湿,哪来的沙子。
江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很委屈。
明明好端端的一顿饭,她都没吃饱,就被那个姓顾的老狗逼给破坏了。
虽然很大程度上是自己无理取闹,可那个老狗逼竟然这么久都不来哄哄她。
果然,顾家没一个好东西。
原主被顾舟那个渣男欺负,而自己又被顾舟他叔欺负,都是孽缘。
江糯越想越憋屈,心里像是被灌了一大壶青梅茶,又酸又涩,回味还是苦的。
怒气闷在胸腔里,咕噜噜翻滚着,他找不到发泄的途径,就开始和手里的豆角较劲。
李奶奶剥出来的,是一粒粒完整的青豆。
而江糯使劲抠出来的,几乎已经全被捏成了渣,再拿水煮煮,就能变成手工豆浆。
李奶奶看着这女娃娃折腾那些豆子,也不打算劝,当作没看到,任由她闹腾。
过去六十载的时光,李奶奶生了三个孩子,对怀孕期间的那些习惯和脾气啊,都已经摸得透透的。
这没法劝的,等自己琢磨过来了就好了。
人一旦倒霉起来,连豆角都欺负她。
江糯扯了半天,也没从茎干上扯下来,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她气闷地一脚踩在豆杆上,用力地碾了碾,见枝叶被自己踩的稀巴烂,这才放它一马,气急败坏地走了。
什么玩意儿,都来欺负我。
糯哥不发威,你当真不知道我的厉害!
江糯冲进堂屋里,等再出来时,手里多了把镰刀,后背多了个竹背篓。
“奶奶,我再去帮你割点儿豆杆回来。”
敢欺负我,我抄你九族,灭你满门!
再把你的子孙后代,全部吃进肚子里,让你断子绝孙!
江糯手握镰刀,气势汹汹往前走。
明明是身形单薄的一个人,却走出了浩浩荡荡一群人的架势。
然而,还没走出院子,就被顾川澜拦住了。
“我和你一起去,把刀给我。”顾川澜伸手去拿看起来就很锋利的镰刀。
天知道他刚才看见的一瞬,吓得心脏都差点儿骤停。
这小家伙,一个没看好,都开始舞刀弄棍了。
这么危险的东西,小孩子可玩不得。
江糯躲开顾川澜伸来的手,把镰刀藏到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别碰我!”
豆类家族欺负我,你也要来帮着他们欺负我是不是?
江糯的思绪进了死胡同,整个人的状况像是一点就炸的炮仗,怎么都绕不出来。
顾川澜那张英俊的面庞,在此刻她的眼中,看起来十分可恨。
就是传言中那种吃小孩儿的大魔怪,仗着自己长得恐怖,到处欺负人。
“糯糯乖,把刀给我,我帮你拿着。”顾川澜心惊胆战地看着镰刀在她的小身板后面晃,心跳都变缓了。
“给你干嘛?我自己没手拿吗?”江糯瞪着他,往后退去,气得脸颊和脖子憋成通红。
“不是,宝贝儿,你别动,小心伤到自己。”平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顾川澜,在这一刻慌得不行,眼睛死死盯着那把镰刀,恨不得自己具备隔空取物的超能力。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割豆杆?”江糯扁着嘴角问,委屈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阳光冲破厚厚的云层,从天而落,晃得人头晕眼花。
江糯呼吸变得急促,细密的汗珠从苍白的皮肤渗透出来,脑袋晕乎乎的,身体站不稳地晃了晃。
她手里还握着镰刀。
顾川澜视线不离地观察着,小心翼翼地朝她靠近,脸都吓白了,声音却不得不尽可能放温柔,“不是,宝贝儿,我只是想帮你拿刀。"
“放屁!”江糯情绪激动,脑供血不足,眼前一花,身体又晃了一下。
她握着镰刀,使劲往地上一扔,生铁砸在地面上,发出铿锵的巨响。
与此同时,憋了好几个月的情绪突然爆发:“帮我?”就知道嘴巴上说,你能帮我拿刀,你能帮我找工作,那你能帮我怀孕,帮我生孩子吗?”
“只要你不能帮我生,都他妈是废话!”
江糯情绪激动,身体摇摇晃晃,最终一屁股坐在地上。
曲起膝盖,脑袋埋进臂弯里,小声地啜泣起来。
在穿书之前,她也是个即将迈入大学的人啊。
可竟然怀孕了,这让人怎么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