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笙右手死死拽着杨禾的衣领，左手死死拽着一条绷紧的丝带，丝带的另一头缠着一根铁棒，卡在栏杆中间。
两人就这样悬挂在空中，左右摇摆。
“放手！为什么不让我死？”
杨禾在空中大喊，两手乱挥。
“笨蛋……”纸鹤着急地在玖笙身边绕圈，笨拙的小狗声中充满愤怒。
“你只用回答我一个问题，再告诉我是否要放手。”即使在这样危险的境地里，玖笙依旧平静，“那只断了翅膀的飞鸟，还能再飞吗？”
听见这话的杨禾，突然平静下来。
一连串的回忆，像无数连续飞来的子弹，毫无虚发，击中了他。
“就像爸爸和妈妈，带着小禾，一起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翔……”
那套何渝最后的梦里出现的飞鸟，出现在幼时的杨禾手里。
每次开关一开、飞鸟展翅时，小杨禾都会说这句话。
何渝和杨叶则在一旁笑着附和。
可是有一天，小杨禾不小心将大鸟的翅膀摔断了一只，何渝忙安慰说，再给他买个新的。
小杨禾却坚决不肯，“妈妈的翅膀是小禾弄断的，该小禾自己负责，等小禾长大了，挣钱了，再给妈妈买个更大更好的翅膀……”
这个简单的承诺，直至何渝死去，也不曾兑现。
杨禾的心像针扎一样痛。他紧紧闭着眼，深陷的眼眶里再次流出眼泪。
悔恨和愧疚如利刃，刀刀凌迟。
“小禾，请你一定要自由，自由地飞翔！妈妈已不能再陪你……”
何渝的最后一句话，犹如一击警钟在杨禾耳边乍然响起。
“不，我不能死，”杨禾突然大喊，“我要活下去……”
被救上来后的杨禾一言不发，默默离开了“重来”。
“瞧你，不就是一单生意嘛，差点连你这条老命都搭进去，至于吗？”
慕老板转动着刚才因用力过猛而拉伤的手腕，不忘吐槽玖笙。
“欠你个人情！”玖笙长发一甩，转身上楼了。
轻柔的脚步声，“踢踏、踢踏”，每一步敲在慕老板的心上。
“别……看了……走远了……”纸鹤扑腾着翅膀，认真地提醒着，尚盯着玖笙离去方向眼都不眨的慕老板。
一个月后，玖笙到何渝的墓前祭奠，只见一盒木制飞鸟摆在几束鲜花中，甚是扎眼。
闭上眼，玖笙清晰看到。
杨禾跪在墓前，将飞鸟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前。
他说，“妈妈，小禾长大了，自己会飞了……请你安心地……安息。”
杨禾的眼中，一片澄清，早已脱胎换骨。
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温柔的回应。
阁楼楼顶的书房里。
第九百九十九万零八卷，终于封存。
执着坚持终会有好的结果，玖笙心中的坚定似又多了一分。
这中间的每一卷都记载玖笙积累的福缘，这是玖笙长活于世的所有理由。
雪白的手指沿着一排排竹简，一一滑过，似乎想将希望从指尖传到心里。
玖笙闭上眼，曾经的一幕幕犹在眼前。
铺天盖地的红，瞬间被尘烟四起的废墟淹没。
穿过时间缝隙，她看见曾经的自己穿着一身血红的嫁衣，浑身是血，躺在无穷无尽的废墟之中。
迷迷糊糊，恍恍惚惚间，她只看见，一双深如古潭的眼眸，那双总在她梦里出现的眼，比整个星河还要迷人……
记忆似被割裂成无数碎片……
他俊朗如星的眉，低沉磁性的嗓，还有柔情似水的脸……
都变成如今的一片冰冷的死灰……
不，我不甘心！
说好的共度一生，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要结束？
还没来得及一起去看巫山的云，沧海的水；还没来得及去采竹篱下的菊花制成酒；那一盆打算用作新居贺礼的兰花，还没来得及种好……
那个魅惑的声音犹如在耳边细语：
“你将拥有永不流逝的生命，和给予他人能量的能力。但同时，你也必须承受无穷无尽的寂寞和孤独，以及饱受只能救人不能自救的无尽折磨，直至你遇到他重新开启生命那一天为止……”
玖笙慢慢地睁开眼，长吁了一口气，从记忆的片段中脱离出来。
玖笙，这是她在人间的名字，又谓之久生，意味着一直活着，活着……直到找他的那一天为止。
可那一天就在何时会出现？会不会久到她连自己都忘记？
没有人会知道，但玖笙清楚明白自己的心，像熟悉一座房子一本书一个老朋友一样。
她的手指拂过一只一寸长的筷子，像触摸着自己的心。
斑驳的漆面昭示着它历经的风雨，但完好如初的保存彰显着它无与伦比的顽强生存力，一如玖笙的心意，历经风雨，从未改变。
“铛铛铛……”医馆门前的竹制风铃再一次发出沉闷的低响。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玖笙刚在会客厅的红木倚坐下。
突然迎面袭来一股强大的王者之风，将一旁挥动着小翅膀，想将嘴里叼着的纸送到玖笙手中的纸鹤，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摔倒地上。
“慕老板说，只有你可以帮我。”
一身刺绣青衫配搭一匹白狐毛披肩，颇有几分古代儒将的风范。
袖口繁琐精致的行云花纹更彰显身份的高贵不凡。
面对这位来路不凡的神秘顾客，玖笙一视同仁，她微笑着摇摇头。
“不好意思，公子，我尚未收到慕老板的消息……”
“唧……唧……”一旁的纸鹤似恢复神智，忙将嘴里的纸张递给玖笙。
纸张的中间被它的尖嘴戳破了一个小洞，纸鹤瞧了一眼，心虚地想低头，但脖子笔直，怎么也低不下来，为它的心虚平添了几分滑稽。
玖笙只消一眼，便已对纸上的内容了熟于心。
看来这回的顾客，有点棘手，慕老板一再强调，此次的客人决不可让他再来第二次，否则真是雷霆之怒，神魔难敌。
坐在玖笙对面的这位看似儒雅的公子，实乃神界第一战神逸天，能让妖、魔、鬼三界风闻丧胆的“嗜血将军”。传说他所向披靡、从无败绩。
这样一个神中之神，玖笙实在难以从他冰冷的眼神中，读出他的需求。
“逸天将军，你好，我是玖笙。想必在来之前，慕老板已经告诉过你。我这里所有给予的帮助，都需要用珍贵的东西来交换。这一点，你有异议吗？”
“没有，”战神直接了当，“我要唤醒剑心，成为无敌之身。”
【作者题外话】：大清早就断网，害我只能抱着电脑去物管蹭WiFi，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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