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

“不必为我担心，姑姑，你说过，我和娘亲一样，是夜叉的太阳，我会将温暖和力量统统带回来……”

一旁的路西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瞧着夜九。

慕老板和玖笙对视一眼，只见玖笙点了点头。

慕老板拦下夜九，开口道：

“夜九姑娘，前路凶险，若不嫌弃在下手脚愚笨，不妨让在下与姑娘做个伴……”

“……”

夜九看着慕老板眼中的真诚，没有半丝勉强，不由心神一动。

“两人好，有个照应！”夜灵枫见夜九迟疑，替她应承道。

“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时间不多，两位尽快上路吧！”

路西笑嘻嘻地催促道，一副暗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玖笙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由有几分疑惑。

夜九和慕老板各自饮下玖笙调整的药剂，化成两道光影，凭空消失在空中。

“老板，老板……”

纸鹤站在玖笙的肩头朝着慕老板消失的方向大喊，语气中满是担忧和不舍。

玖笙摸了摸纸鹤的头，安慰道：

“没事的，老板很快就会回来……”

纸鹤呜咽一声，将头埋在玖笙的颈窝里，不愿再看。

这句安慰纸鹤的话，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玖笙默叹一口气，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只见夜灵枫将往生镜往桌上一放，指间的符文贴在镜子的边缘，朱红的衣袖拂过镜面，玖笙和路西当即凑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镜面，一动不动。

“往生镜真的能追踪到他们的位置吗？”玖笙双目紧蹙，颇有些担忧。

“古书是这样说的，只要配合相应的符文和咒语……”路西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只见夜灵枫微闭双眼，轻声念着咒语，突然，结印的双手化作指间剑，朝镜面一指，只听夜灵枫轻叱一声，“去！”

原本映着几人模样的镜面开始波动，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滴入一水滴，层层波浪迭起，逐渐朝外扩展，紧接着，波纹褪去，一片白茫茫的迷雾缓缓移动。

一只纤细的手拨开迷雾，露出那张玫瑰花娇嫩的脸，正是夜九。

“怎么无缘无故起这么大的雾啊……”

夜九清脆的声音在浓雾中响起，充满了疑惑。

两人从浅枫殿直接到了这一片迷雾之中，能见度低得吓人，两步之外的范围就什么都看不清了，但为了避嫌，两人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艰难地前行。

突然只听“啊”的一声尖叫。

夜九脚下一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前扑去，这一扑又是更响亮的一声尖叫响起。

夜九只觉脚下一空，整个身子笔直地朝下落去。

幸得慕老板眼疾手快，从迷雾中冲出来，在她下落的瞬间，一把将她的衣襟拉住。两人艰难地爬了一刻钟，终于从悬崖峭壁上捡回了一条命。

两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原来这里的山石全是笔直的峭壁，而且面积很小，像是仙人的手指一样，稍不注意，就会跌下峭壁，摔个粉身碎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仙家界’，夜凌霄和阿离被贬至人界后，就带着族人生活在这里……不过曾经并没有这么多云雾……”

“对喔，我在往生镜里看过一眼，当时我还纳闷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山石……”

夜九的记忆瞬间被勾起，只觉灵光突然一闪，“我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雾了……”

夜九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委曲着小指，放在唇边，用力一吹，发出特有的“呲呲”声响。

只听迷雾深处立即传来相应的回响，一时“呲呲”声此起彼伏，不断朝两人所在的山石靠近。

“是三角婆娑！是它们！”

夜九掩饰不住地兴奋，朝慕老板解释道，接着越发卖力地吹动声响。

随着“呲呲”声越来越近，周遭的迷雾逐渐散去。

三角婆娑特有的响鼻声在不远处的山石上响起，隔着朦胧的迷雾，夜九一眼就看到了三角婆娑铜铃般的目光远远望过来。

“我们得去那里！”

夜九指了指不远的一处若隐若现的山角。

害怕再次出现刚才的坠落意外，慕老板只好和夜九背靠背贴在一起，朝着目标山石一步步艰难前行。

雾气潮湿，地面有些滑，慕老板担心夜九再次打滑，主动将衣袖递给夜九，让她牵着，这是夜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到来自慕老板的温暖。

一路缓缓走来，夜九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中，只觉时间过得太快，恨不得一直牵着他的衣袖，一直走下去。但慕老板只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看到了三角婆娑的身影。

浓雾逐渐变淡，三角婆娑朝夜九低下头，闻了闻，吐出云雾，十分友好，但一到慕老板这里，却一下子退开，露出獠牙，发出低低的咆哮声。

夜九一个闪身挡在慕老板身前，戒备地看着眼前的“伙伴”，不知它好端端地为何突然发脾气。

“小獠，来者是客，你又不乖了……”

一个动听的女音突然响起，三角婆娑瞬间收起獠牙，变得分外柔顺。

只见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从薄雾中款款走出，一张明艳动人的容颜让周遭的一切瞬间黯然失色，夜九看着那张有几分熟悉的面容，莫名有些哽咽。

夜凌霄看着夜九，诧异了片刻，展颜一笑，朗声开口道：

“你们好，我叫夜凌霄，是一名夜叉，小姑娘，我很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我家看看吗？”

不愧是夜叉族的传奇，夜凌霄表达喜恶的方式直接了当，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夜九不由破涕为笑，原来她的直接爽快都是遗传。

“我的朋友能一起吗？”

“当然！我们夜叉不排外，只要你们愿意，任何一族的生灵都可以来我们这里……”

或许是血脉相连的关系，夜九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夜凌霄的喜爱和信任。

三角婆娑用粗糙的兽皮蹭着夜九的脖颈，熟悉的触感从指间传来，一切好像回到了暗黑古堡的日子。

但一睁开眼，时间还是在三千年以前，一切开始的时候。

“凌霄，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将陌生人带回来？”

“阿离，你不要这样疑神疑鬼的嘛，没有那么多人想害我们，我们不过是神界的一个小卒而已……”

“你每次都这样……我要杀的人，你要救，我要吃掉的鬼，你要救，现在连陌生的人，你也要随便捡回来……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

粗哑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像是对夜九等人的出现很不满意。夜九和慕老板躲在门帘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本来是想帮忙化解这场矛盾，结果什么都还没做，就帮上了倒忙，两人相视一看，不由苦笑。

“你先消消气……”一贯骄傲的夜灵霄竟主动赔礼道歉起来，“我敢保证你要是看了那个女孩，就肯定不会这么说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眼看到她，就打心眼里喜欢……”

夜灵霄的主动示弱生了效，粗哑的声音愤怒立消，“真有你说这么神奇，快让我见见……”

“小姑娘刚休息了，你晚饭时候再来吧……”

“行……那我先走了……”

沉重的脚步声刚响起，又转了回来，“差点忘了给你说了，我今天碰巧救了一个人……”

“真的吗？需要我帮忙吗？”夜灵霄还以为自己的感化生了效，一向只杀人的阿离竟也开始救人。

“那人却不是‘人’，是阿修罗族的王，据说是在与帝释的大战中，与族人失散，不小心落到我那里……”

夜灵霄脸上的希望瞬间被失落代替，“哦……然后呢……”

“等他伤痊愈了，我便派人护送他回阿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