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洗着碗,张起铭跟他解释为啥不急。
广场就那么大,每天到广场闲逛的,吃饭的,搭火车回来的就那么些人。
你做四百个,五百个,准保卖不掉。
所以,每天一百来个就够了。
歇礼拜的时候可以多做点,也就三百来个撑死了。
其余时间保持在一百左右,卖多卖少就这些。
“那要不够呢?”薛刚急的挠头。
昨儿晚上卖到最后,收摊往家走还有人拦着问,有没冰棒了。
要是多做了,这不都是钱吗?
“不够就不够,告诉他改天赶早。”
宁愿不够,也不剩着。
“还有,谁要问赚多赚少,你就说每天能赚两三毛,表现兴奋点知道不?”
张起铭提前给他打预防针,防止有人来抢生意。
这买卖入行门槛太低,但凡花点心思家家都能做。
一旦有人知道,每天能赚好几块。
立马就得满广场都是卖‘白糖’冰棒的,不用想都能猜到。
所以,得让人觉着不划算。
糖!
在如今的百姓眼里是奢侈品。
用糖来做冰棒,可不得多花钱,赚两三毛不算少了。
俩学生一月赚六七块钱,不得了了。
可要想养家湖口,那肯定是不够的。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达到这样的效果,那就对了。
时间久了,肯定会有人能看出不对劲。
可到那时候,张起铭早不干了。
他现在就是不想闲着,先干个行当积累本钱,顺便让自己动起来。
也给家里和薛刚打个样儿,改改陈旧的观念思想。
让他们对做买卖,不再那么抗拒无知。
真正赚钱那得往后看,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这一整天,张起铭基本都在考虑往后的事儿。
倒是薛刚干的起劲儿,每次模子冻好就喊:“起铭儿,起铭儿,赶紧好了。”
张起铭原本挺悠闲的,硬是让他给催忙起来了。
这一忙,俩人做了一百五十六根冰棒。
一个箱装不下了。
得,再弄一个吧!
等晚上出门的时候,薛刚看见他脖子上挂的绳牵着箱子。
就这么往胸前一挂,俩手扶着轻松走人。
薛刚人立马就不好了。
“不是起铭儿,你咋不给我也弄个带子呢?”
张起铭理直气壮:“这粗皮带拉肉,你把握不住的!”
“冰棒,白糖冰棒,5分钱两根,卖冰棒类。”
胸前挂着箱子,张起铭吆喝的起劲儿。
他这心态好,全当玩儿了。
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痞样儿,吸引不少目光。
精神的枷锁与思想上的重压,这时候刚刚放开那么个小口子。
大家都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就像初识禁果,品尝着那份刺激中带着恐惧的惊心动魄。
突然,有人上来抓起禁果‘咯嘣’啃了。
扎眼,太扎眼了。
嫉妒、羡慕、向往,还有那么几分钦佩。
这人也忒大胆了,看起来年纪不大。
长得还那么俊。
“你这冰棒怎么卖?”
张起铭灿烂一笑,麻熘掀开盖子,被面儿,取出两根冰棒递上。
“5分钱2根,不甜不要钱。”
姑娘笑着接过,分了一根给朋友,乐滋滋的付了钱。
小手给钱的时候,还在他掌心挠了下。
哎哟,这小滋味儿。
别提心里多痒痒了,刺挠啊!
“张起铭?”
正目送小姐姐远去,身后突然有人叫他名字,张起铭回头一看。
嘿,同桌的你。
身为学校里的尖子生,学生代表,联谊会主席兼学习委员。
徐梦放假一直在家学习,几乎没怎么出过门。
就是出门,也是去市图书馆查阅资料。
眼看就要开学了,徐梦被跟自己住一个家属院的方婷硬拉出来。
“你都快学傻了,就跟我出去走走吧!”
“作为联谊会主席,也要经常参与集体活动,这可不利于你连任竞选。”
前面那句没打动徐梦,后面的威胁倒是有用。
她可是很看重荣誉的,让人从自己手里把联谊会主席的职位抢走。
那可不行,绝对不行。
徐梦当场同意方婷的邀请,决定跟她一起去火车广场逛夜市。
小地方不大,步行俩小时就能从北走到南。
市场有仨。
一个在北头,一个在南头,另一个在中间。
火车广场在北头跟中间的中间,哪个都不属于。
可只要过了夜里7点,它就是全市最热闹的地方。
因为列车,夜里有两趟会准时到站。
南来北往的下了车,总要吃口,喝口,尝个鲜。
这也是火车广场夜市,能发展起来的缘由。
夜里说要去哪儿,除非是直奔工人文化宫,有电影、跳舞联欢的活动。
那唯一能去的,就属火车广场了。
家属院离的不远,步行20来分钟就到了。
这年月出门靠走,通讯靠吼——常态。
不过,方婷专门借了妈妈的自行车,载着徐梦一路欢唱的到了地方。
把车停在广场边的空地上,方婷锁好车开心的挽着她往里走。
“梦梦快来,这有炒凉粉。”
“婷婷。”
徐梦无奈又好笑的追了上去。
这个好友见到好吃的,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
也不怪阿姨总说:“将来得给你找个有钱的,这一般家庭非得让你吃穷了。”
捧着炒碎,外表有些焦黑的凉粉。
方婷一边吹着气往嘴里送,一边用好奇的大眼眸扫视四周。
“诶,张起铭?”
方婷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张比电影明星还要俊的侧颜。
就算是在热闹的广场里,依然那么突兀。
“咦?”
张起铭用手扶着胸前的木箱,面带微笑道:“方婷同学,还有同桌同学。”
“噗~”
方婷笑的前仰后合,牙槽子都露出来了。
可她一点也不在意,这个年代是含蓄的。
但也是热情感慨的,敢于表达内心情感的年代。
笑就灿烂大笑,不必掩饰。
更不必用掩嘴来表达女性的矜持。
可徐梦婷这会儿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刚叫自己‘同桌同学?’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称呼?
怎么会有人见面以‘同桌’作为称呼。
‘还是那么讨厌。’
徐梦板着脸,说:“张起铭,你什么时候能学会礼貌。”
张起铭哑然失笑,反问道:“同桌,要吃冰棒吗?”
看到他举着的两个冰棒,徐梦正要拒绝。
方婷一把抢了过来,开心道:“谢谢,梦梦,这个给你。”
“啧啧~”
方婷张大嘴嗦了口,眼眸上挑的夸赞道:“真甜。”
听到好朋友这么说,徐梦小口抿了下。
漂亮的桃花眼不由微微上挑,表达着喜悦与惊讶。
“真的很甜。”
虽然不喜欢张起铭的放荡不羁,痞子气。
可徐梦还不会违心的说假话,这冰棒真的很甜。
“甜吧?”
张起铭右手向前一摊,灿笑道:“承蒙惠顾,5分钱谢谢您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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