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燕黄莺,绿柳丛中寻对偶;狂蜂浪蝶,夭桃队里觅相。
求凰楼,青州的顶级娱乐场合,专门豢养男性提供服务的男版青楼,即象姑馆。
夜色把求凰楼映衬得更加高伟轩丽,纵然这么晚了,里面仍然灯火荧荧,烛影摇红,笙歌不断。
陆陆续续有锦衣华贵的公子哥们从楼里进进出出,一边走一边笑谈楼里哪个相公更加娇俏可爱或者婉转动人。
白苒站在求凰楼前,听着楼里隐隐约约传来的低声娇笑,细闻却都音色暗哑,偶尔还见有伪娘粉白脆黛,半掩娇面地从院里走过,觉得一下子开了眼界。
没想到,这异时空的伪娘服务业也发展得如此繁荣。
一说起这烟花之地,大多容易想起那青楼的女人,美酒,声色围绕这些可供男人欢愉的专属之地。
其实,在古代,除了青楼,象姑馆也几乎占了半壁江山。
宋朝时候,象姑馆就发展得如火如荼。到了清朝嘉庆道光年间,“象姑馆”更是堂皇的入驻了京师八大胡同,与女妓同场竞艳。
很多文人雅士也绝不隐瞒自己的这种口味,据说郑板桥就大方承认自己有断袖之癖。
今夜,白苒来此的目的,卖……谢聆。
倒不是真要坑他,她想,谢聆这样的奇葩护卫,就算卖了,也不可能真能被一个象姑馆儿给困住。
她就只是想让他对她的人品产生绝望,然后主动甩了她。她顺便,也能把买他花的银子拿回来了。
今夜,空气里有卓卓雾气,让人的视线看不太清楚,天助她也。她也特意让谢聆站在离大门口稍远些的地方等候她。
只因为,她不仅想卖了他,还想卖个好价钱。因为谢聆远看那简直美得倾国倾城啊,快赶得上海棠苑那人了。可要是近看,一张普通的脸,会让她的报价低很多的呢。
谢聆今日挺配合,老老实实地站在指定的地方,乖乖地等着。当然,白苒是不可能告诉他真相的,只说自己有点事去去就回,让他耐心等待,别乱跑。
白苒进了楼,发现这馆儿装修得还挺别致优雅的,不像烟花之地,倒像文人墨客之地。
正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精瘦的男子迎了上来,看见她,不由愣了愣。
居然有姑娘来逛象姑馆?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哦。
“姑娘……”最善言辞的龟公人设,此刻却有些结结巴巴,不知如何接待这位特别的来客,那看她的眼神儿,一言难尽。
“啊哈哈,这位龟……啊,贵老板,我不是来买春的。”白苒赶紧打消点龟公那有些难以启齿的眼神儿。
“是吧,我看你也不像。”龟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姑娘来我这……”
“本姑娘来卖人。”白苒言简意赅。
刚缓过神来的龟公,宛如被雷劈,差点一个趔趄撞在大厅的照壁上,“卖……卖春?姑娘,出门左…~左转。你来错地方了。”
这姑娘卖……春应该出门左转去隔壁的温柔乡啊,那才是青州第一青楼啊。不过看这姑娘的长相和气质,感觉混头牌很难。
白苒一愣,这才恍然过来,不觉一头黑线,这龟公理解出了偏差啊,理解成了她卖自己。
“啊哈哈,不好意思,没说清楚,我说,我来帮我哥哥卖个春。”白苒赶紧修正。
“你哥哥?”龟公嘴张得老大。
“啊,对啊,看到没。门外远处站起那个。”白苒朝谢聆的位置努了努嘴,示意道。
龟公朝外看一眼,眼神异常惊讶,又惊艳。
“姑娘,你这?”干龟公这行,自然知道,能主动来这卖身的,背后一定有各种隐情。
“哎呀,我们兄妹俩命苦哇,娘生下我哥就一直卧病在床,需要常年用药续命,可家里那渣爹吧,只知道吃喝嫖赌,压根不管事儿,我哥他媳妇儿都因为这些破事,跟人跑了。这不,日子过不下去了,我哥为了给我娘挣药费,自愿卖了自己,哎呀,我哥好命苦啊。”白苒低眉垂眼,神楚凄凄惨惨,编造起苦情戏来,驾轻就熟。
看着白苒那说得痛不欲生的样子,龟公眼神有些古怪,憋了半天,说:“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来只见过无良兄长卖亲妹子的,还没见过无良妹子来卖亲兄长的。”
“哎呀,老板啊,你这话说得,可就扎心了啊。我可是那二十四孝好妹子呢,那可是乡里十八邻皆知的典范妹子。我卖了我两次,呜呜呜,可惜卖不掉啊。那妈妈桑都说我长得,激不起公子的兴趣呢。”白苒用手捂了捂脸,一副想跳黄河的样。
龟公瞅了瞅她,有点愕然。
这姑娘长得,好像,确实不符合那青楼能勾魂儿的标准。可也不至于卖了两次都卖不掉啊。这看起,还是多清纯单萌的,虽然,咳咳,看起有点未成年。可是,这部分官家老爷,还就好这一口呢。难道现在青楼的流行风向变了?
白苒见龟公那神色,赶紧接口转移注意力:“这不,我哥实在没法,只好卖他自己了,老板你看看,我哥是不是长得比我好看些?这机会,肯定大些不是。”
龟公闻言,再次往外探看了几眼,深表赞同:“也是啊,这确实……差得有点远,姑娘,该不会不是亲兄妹吧,你这怎就……”
龟公那表情,就差没明说外面那男人和她的颜值就不是一个段位的。而且那表情,还有点怀疑她非亲生,所以才卖兄长。
“哎呀,这龙生九子还九子不同呢。我哥随我美貌如花的娘亲,我,咳咳,随了那渣爹。”白苒心里恨恨啐了龟公一口。
呸,至于嘛。
以前长期因为宫玥那人被各种人或含蓄或直白地说过这颜值差距问题,今儿个,没想到,捡回来个奇葩护卫,还是个普通脸的护卫,也被赤果果地鄙视了。
还让不让人活啊。
她好歹,在现代,也勉强算个班花系花啥的啊。怎到这古代,活生生混成了翠花?
“那倒也是哈,确定卖了?不后悔?”龟公再三确认,似乎生怕她后悔似的。
“哎呀,女汉子一言,驷马难追啦。快快,赶紧算钱,我哥等得不耐烦了。”白苒回头,见谢聆好像开始张望了,不由心里一急。
“既然如此,那让你兄长一起进来吧。”龟公说着就往里走。
“唉唉,不必了,兄长脸皮薄,让他当我面谈价格有点不合适,主要,主要,我这当妹妹的,因为不能替兄长分忧,内心有愧,也无颜见兄长啊。”白苒叹了口气,一副愧疚致死的表情。
“也罢,那我就按照行价给你了,这里,买个清馆儿大概一百两银子。不过你这兄长,娶过媳妇儿的,这价钱嘛……”龟公想压价。
白苒有些脸黑,敢情这男人,也讲究是不是处啊。早知道就不编他被老婆甩了的桥段了。
“咳咳。我说老板,这男人,清不清,还不是你一句话的问题,那个……男人,可看不出来不是吗?再说我兄长这容貌,你哪里去寻?”
白苒可不上当,这龟公这眼神儿,虽然极力掩饰,可她早看出了,这龟公眼馋得很呢,根本就不可能不做这买卖。
“两百两,一分不少。”白苒坚持。
龟公一滞,这丫头看着傻乎乎的,居然如此通透,不由有些犹豫。
“买不买,不买我去下一家了。”白苒做势往外走。
“买买买,姑奶奶,你赢了。”龟公妥协,干脆利落地付了银票,签字盖章。
白苒签起谢聆的名字来,毫无压力,呸,谁知道这名字是不是假的。
满脸喜色收好银票,白苒问龟公:“那个,有后门没得?唉,还是觉得太对不起我兄长啊,无颜再见了。”
“理解理解,从这,进入,一直走,然后左拐,尽头,有道后门。”龟公喜笑颜开地收起卖身契。
哎哟喂,这求凰楼今后怕是生意要爆棚了哦。
喜滋滋地,龟公往外门外迈去,行至谢聆面前,不知怎的,一走近,感受到这人无形的气场,突然就心里有些发冷,觉得那本来没有实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公子,走吧。”龟公始终没敢抬头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