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玥和白苒的小船翻了发出噗通两声响的时候。
赛娅珠和司空羽同时回头一看。
“救吗?”赛娅珠用眼神询问,眸底却半点不见焦急。
司空羽一怔,这小公主问得怎么这么奇怪,不过还是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玥小王爷和林小姐都会凫水的。”
其实,他才不知道林小姐会不会凫水,但是他肯定知道的是,玥小王爷是一定不会欢迎他们去救人的。
“司空公子英明。”赛娅珠给了司空羽一个大大的赞,这奴役女人当划船工的死变态,活该!她才不信他真敢不救林女官呢。
他再变态,再没男子汉的担当,这点轻重还是搞得清的。所以她才不担心苒苒呢。倒是担心这司空羽跑去救人。
“赛公主也英明。”司空羽莞尔,双手一划船桨,小船向着远离宫玥和白苒的方向而去,激起湖面一片涟漪。
司空羽性格温和,偏偏又很接地气,时不时给赛娅珠说些帝京有趣的事儿,逗得她咯咯咯笑个不停。
看嘛,人司空公子多平易近人,和蔼可亲,长得还好看。哪里像那宫玥,整天冷冰冰,一副人欠他一万两银子的臭脸,赛娅珠在心里呸了宫玥一口。
划了挺久,司空羽额头微微起了一丝薄汗。赛娅珠见状,掏出自己手绢就给他擦了擦。
司空羽微微一愣,随即温和一笑:“多谢公主。”
耳根后悄悄染起一抹粉色。
“要不,换我来?我们塞外女子,驰马射箭啥都行,力气还是很大的。”赛娅珠似乎有些良心不安起来。
“不用,中原男人也没那么弱,有男人在,自然不需要女孩子出力……”司空羽对赛娅珠展颜浅笑。
俊颜凝月,眸清若水,沁人心神,风华无双。
赛娅珠看得有些呆滞。
一直以为宫玥的笑举世无双,没想到这司空公子笑起来竟然也是另一种风格的风华绝代。
其实,她一直觉得宫玥的笑,太过流水生辉,玉树生花,让她觉得虽然美,超级美,美得惨无人道,美得乾坤动容,天地失色。然而,她却觉得太过云端,和她充满了距离感。
而司空公子的笑,却如爽凉夜风拂过,让人心旷神怡,又如春风细雨,极轻,极暖,平易近人,伸手可触。
用苒苒的话,美得接地气。
让人,不由自主就想靠近。
而且,看吧,看人司空公子多有好男人的觉悟,多有男人的担当。哪里像宫玥,一副大爷模样。
赛娅珠心里又呸了宫玥一口,越看这司空羽越觉得顺眼起来。
两人又游了一阵子。
赛娅珠突然捞过另外一副船桨,学着司空羽划了起来,“司空公子,没想到这划船还挺好玩的呢。”
“是吧,既然赛公主喜欢,那就玩就是了。”
司空羽看了看赛娅珠那白嫩的手两眼,放下船桨,掏出一张绢帕。
“赛公主稍等……”司空羽轻轻拿下赛娅珠手上的船桨,轻声道:“来,把这个绑在手上,女孩子皮肤嫩,多划几下会疼的。女孩子像花儿一样,需要随时小心呵护着。”
赛娅珠愣了愣,她在花呆虽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地位尊贵,人人宠着她。可却从没人告诉她,女孩子皮肤嫩,要护着。也没人告诉她,男人在,不需要女人出力。
他们草原,其实,女人是要顶半边天的。个个力大无穷,过得挺粗糙的。母后也说,草原上的女人如高原上的花,不需要呵护也可以美丽,还说草原女人不需要哭,因为脊背如这里的大山,是草原男人的依赖和骄傲。
虽然,这样的草原女人让她尊重,让她敬仰。
可是,她好像,并不喜欢做这样的草原女人。她想,像苒苒说的那样,有人宠,有人爱,把她当宝放手心里。
心里有个地方,忽然微微动了一下。
呆愣了片刻,才弱弱地道:“可是…我不会绑。”
司空羽也一愣,随即一笑,道:“是我疏忽了,这自己倒真是不好给自己绑。”
“那,你帮我。”赛娅珠伸出手。
女子的手,精致小巧,洁白如玉,手指纤纤,十指尖尖,葱玉般的指尖上,指甲晶莹如贝,日光一照,泛起一片晶亮的光芒。
司空羽看得微微失神,当觉察自己失态的时候,脖子微微发红,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下,才收起眸子里的恍惚,对赛娅珠温和一笑,柔声道:“好。”
拿起娟帕,细细地,轻柔地,给赛娅珠绑了起来,只是手指似没有平时那么灵活,耳根后一抹绯色一直未曾散去。
绑完左手,看了看她光着的右手,司空羽长眉微蹙,想了下,对赛娅珠道:“可否借公主绢帕一用。”
“没问题,哦,我这手不方便,你自己拿可以吗?”赛娅珠看了看自己已经绑好的左手,这娟帕自己刚才随手放在了右手衣袖里呢。
司空羽一愕,眼神不着痕迹地从赛娅珠的袖口掠过,俊颜微红,坐着没动。
“快点啊。”赛娅珠催促,有些不明所以。
“哦。”司空羽声音听起有一丝不自然,星眸微敛,长睫垂下。
伸手,快速地往赛娅珠袖子里一探,似里面有洪水猛兽一般,连手指都有些若有若无的轻颤。
一下拽出了娟帕,头也不抬,睫毛微颤,快速地帮她绑起了右手,动作却有些不自觉的慌乱。
赛娅珠对自己那绑起的双手左看看,右看看,非常满意。
看吧,人司空公子多善解人意,心思多细腻,对女孩子多温柔。简直就像苒苒说的那什么暖男,哪里像那个让女人划船的死变态。
赛娅珠再次呸了宫玥一口,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眼光,当初怎么就觉得那人那么香呢。再美有啥用,又不能当划船工,又不能绑绢帕,又不能嘘寒问暖……
司空羽温和接地气会聊天,赛娅珠也是个大大咧咧,挺自来熟的性格,两人倒还真非常愉快地同游了一下午。
“司空公子,听说你们中原人宠妾灭妻,是真的吗?”赛娅珠一直想搞清楚这个问题。
“咳咳……”司空羽呛了一口,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赛公主从哪里听的这些无稽之谈?”
赛娅珠一愣,茫然道:“不是吗?可是巷子里那些大娘都那样说高门大户人家的呢。难道她们骗我的?”
“那倒也不是,不过这人和人是不同的。不能一概而论。”司空羽有些无奈。
“是吧,那司空公子你呢?你会吗?”赛娅珠追问,心里却有些自己也读不懂的忐忑。
司空羽这下咳得更厉害了。
“咳咳,公主,其实,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就挺好。”司空羽瞟了瞟赛娅珠。
“啥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赛娅珠有些懊恼自己不学无术了,哎,都怪父王和王后太宠她,王后还说什么中原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她家小公主,不学无妨。只要会射箭骑马就可以了。
“就是……只娶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意思。”司空羽整个耳根都红了,唉,这小公主,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啊。
赛娅珠这下有些呆愣,傻傻地看着司空羽,半天没言语。
真的吗?这个时代,三妻四妾难道不是最正常的事吗?那些被传为恩爱楷模的例子,也都是三妻四妾的啊。就连她的父王,草原上最重情重义的王,也是好多妃子的啊。
竟然,还有只舀一瓢水的男子!
关键这男子,还是堂堂南风官宦之家的贵公子,帝京公子榜单前三的男子。
原来,这世间,还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
在这一刻,赛娅珠觉得她一直觉得理所当然的有些事有些观念,开始颠覆。
心里某处,又悄悄动了下。
像那春日的草原,小草在地下即将破土的那一动。
赛娅珠的两个丫头一直站在岸边眼随船动。
阿尔祖:我怎么感觉公主和那个小公子聊得好开心呢。
阿尔宗:是啊,我感觉这小公子比那什么玥小王爷好多了。
阿尔祖:要不,咱劝公主换个驸马吧。
阿尔宗:行吗?
阿尔宗:好像不行呢,公主那么迷恋玥小王爷的美。
两人齐齐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