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说自己变了，自己真的变了吗？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赵微空自己也记不清了。

可能是走在共和国广场上为钟夏良老先生抬棺的时候。

可能是趴在钟老的灵柩前痛哭流涕的时候。

也可能是木然的听着广场两侧的民众们哀恸的时候。

总之在那个阴冷潮湿的冬天之后，赵微空便变了许多。

罗素事务组的人们都感觉到自己的这个组长变得不近人情起来，变得冷漠起来，罗素事务组这个新组长的带领下在这三年飞速扩充，又成立了许多的新部门。

赵微空也在罗素事务组内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绝对威信，他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各类突发事件了。

罗素事务组已经在事实上拥有了很高的权限，原本平级的兄弟单位此时已经成为了罗素事务组的下属部门。

他望着眼前那扇小小的窗子。

那扇小窗子似乎弥漫了一层白色的雾气。

在这白色的雾气中，他看见。

自己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木然地担着最前面的条板向那条没有尽头的大路一步一步的走去。

大道两旁，民众们的哀恸足以覆盖半个京畿。

那一天，旗帜半落，娱乐禁行。

在这些朴实的民众眼里，钟夏良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先驱，在学者们的眼里，钟夏良是一位孤僻的科学家，但赵微空看向那面旗帜覆盖下的棺木之时，赵微空感觉棺材里躺的并不是一位长眠的英雄。

而是躺着一位自己的血亲。

钟老明明还很精神，怎么会突然得那种病呢？

“报告！”

一声报告打断了赵微空对过去的回忆。

“说。”赵微空依旧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纹丝不动。

“组长，七台量子超算中的摇光量子计算机的数据库出现了一些异常，疑似被人入侵……”

“入侵？”赵微空皱了皱眉头。

怎么可能入侵，七台量子超算互相成为一个网络系统，别说外网了，甚至没有和内网进行连接。在没有和外界网络连接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被人入侵？

硬件条件上就不支持啊。

但赵微空没有对那名报告员表示质疑。

“详细跟我说一下，为什么会疑似被入侵？”

“这，组长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组长您过去看看吧，姜院士以及一批相关技术专家已经赶过去了。”

……

……

赵微空身后跟了十几人匆匆走入了这个新建成没多久的北斗量子超算群中心。

这个量子中心的院落很神奇，以大门为分割线，内外彷佛是两个世界。

门外，寒风凛冽，天光惨澹。

门内，草长莺飞，绿意盎然。

赵微空知道，这是因为这个量子超算中心内部供能的三台可控核聚变发电机组，热量辐射造成的热量外泄所导致的。

穿着避寒大衣的赵微空等人彷佛从严冬忽然踏入到了盛夏。

可控核聚变所散发的巨大热量让这个量子超凡中心终年笼罩在一片温暖之中。

赵微空穿着皮鞋踩到了泥泞的土地上，飞速走过了这一片无硬化路面区域，终于进了这片科研基地的真正核心。

北斗超算大楼。

这座大楼的构造很像北美的军事指挥中心，但不是五角的，也不是白色。而是呈现着一种高贵的金属色泽，是六角圆柱状。

六角金属楼的圆柱的中心并不是露天绿化场地，而是类似于一根长杆的建筑。

金属长杆近二十米的直径，直通地下深处。

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只露了一截针头在大地之上。

此时的一行人都脱了外套，只穿着内衬衫或者毛衣，显得有些滑稽，但很快有人为他们递上特制的外衣，这座大楼的绝大多数工作人员都穿着类似的外衣。

他们径直走过了北斗超算大楼，一路抵达了，那跟金属长杆建筑。

这根建筑的本质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电梯。

在这个电梯的面前，赵微空身后的人简单商议了一下，最终只有三个跟赵微空，一起下了电梯。

静谧的磁悬浮电梯开始降落，考虑到反重力的速度难以灵活控制以及难操纵性，电梯依旧采用了老旧的磁悬浮技术。

外围的金属长杆建筑的本质其实是巨大的磁环隧道

a1电梯很快达到了地下千米左右的深度。

这是一个占地三百多亩的地下世界，华夏绝大多数超前技术的研究都在这里存在一部分的研究力，当然，这个基地的主体研究方向还是时间局域网计划的北斗七星量子超算。

“去摇光区。”赵微空冷静的对前来接待的武装士兵开口。

“是！”

一行人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地下北区。

在经过一道道自动金属闸门后，赵微空终于走到了那台硕大的机器面前。

那是一个直径十多米悬浮银色圆盘，圆盘是反重力承载场，它正载着那台巨大的黑色造物缓慢旋转。以此让人们固定在一个地方，便可以观看到它的绝大多数面貌。

圆盘上放置着这个整体上算是长方体的大机器，机器整体呈黑色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但是看起来并不像金属，黑壳上内嵌复杂的纹路，纹路上流荡着蓝色的流光。

像是一条荧光的小溪在黑色的火山堆积岩上不断流淌。

这就是时间局域网计划的7台核心之一，北斗尾星——摇光号量子超级计算机

姜院士也在这里，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台缓慢旋转的量子超算。

“姜老。”赵微空低声喊道。

姜尚轻哼一声，赵微空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自己的话还是没听到。

“怎么会闪的这么快？你们是不是给瑶光输入了运行程序？”赵微空看向身旁的一行技术人员。

这些技术专家纷纷摇头，包括一些专门负责维护瑶光计算机正常运行的技术人员。

“我看了，没有任何人给计算机输入程序。”

姜院士站在一旁缓缓开口。

“没有程序计算机怎么会自动运行？莫非是因为电信号感应错误？是不是瑶光内部的接收元件出了一些问题？”赵微空就是计算机专业的，他很快联想到了一堆可能性。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高。”姜尚再次开口，但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这座小山般的机器。

“输入自检程序，让瑶光完成一次自检试试，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多久？”赵微空冲外面的技术人员喊话。

“人工输入自检程序大概需要6分钟，摇光完成自检大概需要4纳秒，但我们一开始觉得这可能会造成瑶光存储信息的紊乱，毕竟我们在前段时间才刚刚将时间局域网的执行程序放进去，还没有来得及打反冲突补丁。”

一个技术专家回复赵微空。

“没事，信息坏了还能再重新放，启动自检，不用担心内部程序冲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