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等了一会儿,方远疑惑道,这故事听着才一半,可小荛却闭口不言了。
小荛晃着酒壶摇摇头说:“没酒了!下一壶你请!”
这个自然没问题,随手招呼来一个来往跑腿的小仆,为小荛续上一壶雾霭酒,还别说,这雾霭酒是真的贵,光是最便宜的都要五十灵石。
这一般人还真喝不起,而顶好的雾霭酒,动辄都要上千灵石,就是方远也破费不起。
有了酒,小荛的故事得已继续,只是高兴的讲过了,接下来的就是不高兴的了。
“姐姐成了楼里的花魁,每日里纵情欢笑,但我们一众姐妹私下里,觉得姐姐是不开心的,很不开心,从她出现在楼里的时候就不开心。”
“这样的不开心,大概持续了一两年,姐姐也没找着开心,平日里喝的酒也就越来越多。雾霭酒在越陵的雾障中酿制而出,越是深入越陵,雾障越浓,酿出来的酒,味道自然更好。”
“姐姐喝过了从外围,到中心区,种种地界酿造的酒,偏偏那核心区,是有人敢进去,但却无人敢待在那里长时间的酿酒,所以那里的雾霭酒,就成了所有酒客的念想。”
“姐姐也不例外,故而有一天,姐姐对这世间,累了,倦了,便写出一酿酒的方子,搁在主楼的台子前,放言道:谁愿为她酿来核心区的雾霭酒,人间不虚行。”
“豪掷千金,为搏姐姐一笑的人,比比皆是,可愿拎着脑袋,只为搏姐姐一笑的人,寥寥!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准备了那张方子上的酿酒材料,进了核心区。”
“我只知道,姐姐自挂出酒方那日,便戒了酒,也不在起舞,每日就坐在那里,主楼的屋顶之上,日复一日的等着!”
“三个月后,姓曾的拖着一副残躯,拎着一壶自称是核心区酿成的雾霭酒,出现在楼中。姐姐听闻之后,也不信姓曾的一个引气巅峰的小子,可以酿成这等美酒来。”
“可实在是姓曾的当初那副凄惨的模样,太可怜了些,姐姐愿意一尝。酒坛开封之后,酒香四溢,姐姐双眸生辉,痴狂而笑!”
“扶着姓曾的来到楼顶之上,与姓曾的,你一杯我一碗,对饮而尽。具体的我记不大清了,只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大很圆很近,好像就挂在那主楼顶上似的,触手可及。”
“喝过雾霭酒,起舞圆月下,那天晚上姐姐的舞姿,惊艳了整个销古城,一曲舞毕,姐姐仰面躺下,躺进了月亮里,炽盛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怡春坊,如凤凰涅槃。”
“那姓曾的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累坏了,就那样躺在屋顶上睡着了,一睡就是三个昼夜。待他醒后,武道境界一跌再跌,从准四境,跌至聚灵境。”
“人们这才稍稍相信,那酒是他酿来的,再之后,南陨宗一个核心弟子,跌至十名开外,很快被人淡忘。怡春楼也没了姐姐,但姐姐比那姓曾的好的一点是,始终都有人记得。”
“隔三差五,总有不愿意留下名姓的武修,拎来十有八九酿自那核心区的雾霭酒,祭奠在那主楼之前,谁若是运气好,赶上了,闻上一回那极品雾霭酒的味儿,余味三月不绝!”
故事这就讲完了,方远举杯看着不远处那座主楼的月光皎洁的屋顶,道:“敬你那位姐姐!”
小荛仰头通饮,这雾霭酒入口那一瞬是人间大美好,下腹那一刻是人间大寂寥,当真绝情!
后来方远陪着小荛,在露台上瞪了一晚上的月亮,小荛讲的那个故事,让方远很是回味无穷,他一直在想着,那位姐姐,喝过了来自核心区的雾霭酒,仰面躺倒时,是个怎样的光景。
小荛说火光照亮了整个怡春楼所在的怡春坊,如凤凰涅槃,最后躺倒在月亮中,方远相信小荛说的是真的,也相信那位姐姐在一身的火元气爆开之后,也当的如此景象,真乃人间奇女子!
翌日,曾光焰两脚虚浮的从楼里出来,方远鄙视这家伙,真没法将眼前这人,与小荛昨夜故事当中,那个姓曾的联系起来。
“听说你昨晚陪小荛姑娘,看了一晚上的月亮,方兄好风度,在下佩服佩服!”曾光焰乐呵呵的说,心里高兴的其实是方远帮他赢了赌局。
方远接话说:“月亮不错,故事也不错!”
曾光焰漫不经心的与方远闲谈说:“什么故事?”
“一个姐姐的故事,饮得雾霭酒,人间不虚行!”方远看着曾光焰的眼睛说。
曾光焰脸上的神情明显一僵,埋头走路,默不作声。
方远跟上,接着问道:“曾兄可不仗义啊,先前分明去过核心区,却给我说只去过几次中心区!”
曾光焰脚下一顿,回头看着方远说:“我没去过,你觉着这可能吗,核心区,五境之下断无生还的可能,我哪有那本事,酿了酒还走出来,我不过是捡了个漏罢了,你可别抬举我!”
方远轻笑:“你这么说,别人大概会信,可我不信,我觉着曾兄一定天赋异禀!”
“你爱信不信!”曾光焰懒得和方远掰扯,拔腿就走。
方远看似随意的在后边悠哉悠哉的问说:“曾兄就不想在绝灭区酿一壶酒吗?那位姐姐大概也是想的,只是觉得有些虚幻,压在心里没能说出来!”
曾光焰闻言,抬起的脚重重踏下,回头双目锋锐的盯着方远说:“你们到核心区已经足够了,绝灭区,无人去得!”
所以方远是猜对了么?曾光焰可以不在乎什么灵石啊,名利啊,但是他到底还是在乎那一壶雾霭酒。
“曾兄此言差矣,更准确的来说,庞瑞思到核心区已经足够,但是我却想进绝灭区看看,里边到底是怎个光景,怎么样,曾兄可有兴趣?”方远向曾光焰抛出橄榄枝。
以引气境的实力,进出核心区而不死,这曾光焰对越陵秘境的了解,搁在西疆,也数那极少数的一撮人,找这么一个人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