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谁说的？”
他的声音像是伏在阴冷潮湿处的蛇嘶，一瞬间让顾澈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强撑着生理反应的颤抖。
“听，我，我一个朋友......”
顾清衍猛地把人压在栏杆上，他的力气大到让顾澈觉得自己好像是个鸡崽子，毫无反手之力。
他半个身子都腾空，下面就是黑沉沉的水，水里的那个男人奄奄一息，拼命的拽住水面的一朵荷叶，一颗头颅惨白惨白，不知是死是活。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顾清衍的声音冷到像是个杀人机器。
站在河边的言京反而对着顾澈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脸，脸上赤裸裸的写着：你快下来吧，你快下来。
他突然生出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顾清衍是个疯子。
他从未如此清晰的认知到，顾清衍真的，视人命为草芥。
“是顾年七干的！是顾年七干的！”顾澈心里防线彻底崩塌，哭吼着。
顾清衍没有把人拉回来的意思。
“他让我，先去给一个叫秦雅雅寄一个擦了堕胎药的玉佩，等快递到了，就给她打电话，说跟她合作，让她跟纪琛说，这玉佩是秦雾送给她的。”
“然后在安排一个SS级的能力者，胳膊刺上蝴蝶的标志，去假装刺杀纪河尚，在恰巧被赶回家的纪安，罗夏烟救下。这样，他们就是人证......”
“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做，反正，反正没几天，联邦内部就传来消息，秦雾要灭纪家的口，被联邦抓了现行。”
顾澈疯狂的想把自己撇干净：“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我也是受人胁迫啊，我，也是被逼的......”
顾澈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旁系的子弟，甚至没有资格去大厅吃饭，他夹在顾家权力的争夺之中，今天他是顾年七的棋子，明天也能是顾清衍的棋子。
顾澈清晰的认识到这点，他们家是跟着三房讨生活的，所以难免染上三房身上那股墙头草的劲头。
反正，顾年七为人仁慈厚义，宽厚待人，当初自己大哥顾千旭死了，他可是亲自登门送了八位数支票以表愧疚。就算是看在为了替他做事而死的大哥的份上，顾年七也不会真的把自己怎么样吧？
顾澈心想，不停地给自己心里找安慰，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顾清衍沉默的听他说完，在顾澈不断求饶的声音里，把他拉了回来。
顾澈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顾清衍，心里直打鼓。
“顾，顾清衍，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堂堂堂堂.......”
“言京。”顾清衍出声。
顾澈顿时吓得激动不已：“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家族长辈还在前厅呢！我，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堂......”
“把人捞出来。”
言京二话不说跳下去，把游走在生命边缘的男人捞了起来，随手摔在岸边。
那男人好歹胸膛还在起伏，两眼直愣愣的看着天。
顾清衍突然扯了扯嘴角，笑容带着几分和煦：“堂哥，既然如此，你去伏罪吧。”
“什么？”
顾澈蒙了一下。
前厅的宴席结束，各家回各家，顾年七跟着顾廷卫去了书房，踌躇了一会，还是开口。
“别的到没有什么，只是那个跟清衍关系很好的女孩，蝴蝶的掌权者，秦雾最近貌似被联邦抓了。”
顾年七一脸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虽说不是二十七纯血家族之一，而且还是个兴风作浪的野路子，但是毕竟是清衍喜欢的人，我看，要不然我们走点关系把她捞出来吧？”
顾廷卫不置可否，反问：“她为什么进去？”
顾年七顿了一下：“有118案内奸的嫌疑，当然，只是嫌疑，或许是和上次的清衍一样，被误会了。”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
顾廷卫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早上到的报纸，翻了两页，没有说话。
顾年七就站在他的面前，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他突然叹了口气：“爸，你是不是还在因为那次，我指认清衍是内奸的一事对我心有怨恨？”
“那次，我也是被蒙骗了，那个姓杨的拿着证据堂而皇之走进顾家大门，当初不止是我，顾家上下，就连您不是也信了吗？是，我当时的确对清衍绝情苛刻了些，我那也是怒其不争，痛惜不已啊，他可是我亲弟弟！”
顾年七垂下眸子，接着说：“如今清衍是无辜的，我比谁都高兴......我只是有一事不明，当初，您可是吩咐明伯，按照规矩处置，最后说，连骨灰都撒海了......难道当时，是您和管家联合起来做戏吗？”
顾廷卫的眼睛抬了起来，看见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大儿子正在淡淡的笑：“我当时真是被蒙骗过去，暗自哭了好几次呢。”
他张了张嘴，声音淡淡：“不是。”
顾年七做出疑惑的神色，听见顾廷卫说：“守护者联盟的盟长亲自过来作证，把他带走了。”
顾年七猝不及防的一怔，下一秒他就调整好了神色，微微一笑：“倒是没想到，清衍会和盟长认识。”
“那那个叫秦雾的女孩？”他才试探的问了一句，还没等到顾廷卫的态度，突然书房的门被人敲响，门口传来急促的声音：“家主，大少爷......小少爷他，他把顾澈和顾澈身边的那个穆原给抓走了，现在已经开车离开了庄园，不知道要去哪？”
顾年七立刻过去开门，率先轻斥了两句：“什么抓走？说不准是他们兄弟两个出去游玩，你怎么用词？！”
门口的佣人欲言又止，如实道：“是把顾澈和穆原绑了抗在肩上，扔进了后备箱......”
顾年七掉头去看顾廷卫，后者慢吞吞的收起报纸，说：“小孩子打闹，不会有事。”
佣人了然：“那我就先下去忙了。”
反正家主发话不会有事，真有事了也和她这种小人物无关了。
顾年七知趣的不说话，退出了书房，等出了顾家主宅，看见顾澈的爹妈就在外面哭天喊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