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机眼睫一动，朝裴秋阳看去，只见明明是想做好事的小女孩儿，却自己先红了脸。
小水却笑了起来，“小姐怎么以为奴家就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呢？”
裴秋阳一愣。
荷包却被小水接了过去。
“那奴家就多谢小姐打赏啦！出口在后面，直走就能到了。奴家就不送了。”说完，含笑转身，进了房间，关门。
期间，看都没看无机一眼。
裴秋阳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朝无机看了眼，笑了笑，“她，她把屋子让给咱们，还被楼里的老鸨打了。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反正就是一点小钱……”
无机上前，将手里的外衫披在她肩膀上。
裴秋阳瞄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还有些白，“国……你可还好么？”
无机垂眸，对上那双自下而上看来的眼睛，顿了顿，道，“多谢。”
裴秋阳立时抿唇，随后弯唇笑了笑，“没事就好，那我们走……嘶！”
话没说完，捂住不小心动了下的肩膀，却又立时放下，朝无机佯装无事地笑，“走吧！许久不回去，怕是元三他们都要着急了呢！”
无机点点头。
跟着裴秋阳往前走的时候，侧眸，朝身后那扇门扫了眼。
门后。
小水将那禁步、金钗还有荷包丢在桌上，扫了眼，打开荷包，看了一眼，眉头微挑。
然后拎起来，朝桌上一倒。
哗啦啦一堆金叶子。
这可足够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了。
她笑了起来，在桌边坐下，拎起桌上的茶壶，看了眼那用过的杯子，伸手，将杯子和茶壶里的水泼在旁边的香炉上。
香炉‘滋’的一声，燃了一夜的香，升起一缕，熄灭。
门被敲响。
她将茶壶扔在桌上的金叶子上，笑了声，“进来吧。”
一个年轻的男子带着楼里的老鸨走进来。
老鸨一见她就颤巍巍地跪了下来，不住磕头，“二小姐，二小姐勿怪，昨夜，昨夜……”
“骂得很好，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说着，抓了一把金叶子，撒了过去，“赏你的。”
老鸨一喜，忙捡了金叶子，连声道谢，退了出去。
年轻男子看到旁边香炉上的水，皱了皱眉，问：“二小姐缘何要给他们解药？若是不出手，昨夜，那国师必然躲不过寒香的毒，只要二小姐按照大先生的吩咐，从中动一些手脚，那国师就……”
却见小水笑了起来，依旧那副轻浮俗艳的模样，却多了几分叫人生畏的气势。
年轻男子一顿。
小水却将那金钗拿起来，对着镜子插在了自己的发间，说道，“那国师，可不是受人胁迫的怂包。再说了……”
她左右看了看，再次笑开，“我挺喜欢那小公主的。”
……
“师父！”
元三煎熬了大半夜，终于见到了无机，喜出望外地飞奔而来，根本就不见了先前的稳重大方。
可冲到了跟前，又急急刹住，强忍着激动地行礼，“师父。”
此时雨已停了，地面上有些积水，元三这么一路跑来，啪嗒啪嗒地溅了衣摆上全是水。
裴秋阳在后头看得好笑，忍不住逗他，“元三，你不担心我么？”
元三顿时僵住，朝裴秋阳看了眼，有些窘迫。
却听无机道，“让暗者都散开，莫要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是！”
元三答应，心下却是暗暗佩服。
为了搜寻无机行踪，全城的暗者几乎倾巢而动。师父连问都没问，便能下如此命令。
正要说话，却见后头秦风和苏木还站在黑暗中。
顿了顿，看了眼旁边紧紧挨着无机的裴秋阳，将马车拉过来，“无迷，你的脸色看上去也很不好，先歇着吧。师父还有事吩咐。”
裴秋阳一听，就知道这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事儿呢。
点了点头，按住被咬伤的那边胳膊正要上车时。
旁边的无机突然伸手，扶了她的手。
她愣了下。
旁边的元三也惊了，回过神来，忙伸手，“弟子来扶她，师父不必……”
无机却只抬眼朝她看，低沉嗓音轻道，“小心些，在车里等着我。”
元三再次瞪了瞪眼。
裴秋阳却心下一颤，朝无机看了眼，脸上微热，点了点头，上了车。
无机回身，就见秦风和苏木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秦风挑了挑眉，朝车上扫了眼，吹了个低低的口哨。
苏木却沉着眼，满脸的阴鸷。
开口便道，“为何要将这累赘带着？我早说过了，她早晚会是个麻烦！你可知，今夜暗者行动，何等冒险？”
无机眉眼之间依旧是不变的霜寒，看了眼苏木，淡淡道，“若无她，今夜你们寻到我时，已是中毒之身，非死即伤。”
苏木面色一变。
秦风皱了眉，“北水街竟这般凶险？”
无机颔首，眸色幽静，“能存于天子脚下还安然无恙两百年的地方，早已非人间规矩能约束，吩咐下去，今后凡是与南亭北水接触者，务必加倍小心。”
秦风点点头，“好，我会提醒他们。你那名单，可拿到了么？”
无机点头。
秦风这才笑开，“如此倒是不虚此行了。”
却听旁边苏木阴沉沉地问道，“你中了何毒？怎么解开的？现下可有残毒留体？后背的伤口呢？有没有事？是不是又崩裂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无机还没说话。
秦风却笑着拍了下苏木的肩膀，“我说你吧！关心人还做出这种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唬谁呢！”
被苏木一巴掌拍开。
秦风揉了揉手背，朝无机看去，“不然让青云那小子进城来给你瞧瞧？你这身子，还是小心为上。”
无机点头，“我会让元一去通知他。”
“好。”
秦风笑了笑，又朝车那边看了眼，凑到无机跟前，低声道，“正好还有桩事。上次你说的那个李楠堂，听说最近准备说亲了。”
这是秦风查的事儿，苏木便没说话在一旁听着。
“说亲也只是寻常，毕竟他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不过……”秦风笑了声，“镇远公却将他说亲的事儿，写了个折子，递到上宫里头去了。说想请皇上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