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却笑开，“行吧，等着哈……”
转身便扭扭哒哒地走了。
裴秋阳红了脸，正要关上房门，就听外头传来一个粗嗓子的妇人的吼骂声，“小娼妇！都是婊子了还立什么牌坊？人黄大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怎么敢不留人家过夜？真当你是楼里的头牌了是吧……”
裴秋阳一愣。
回过头，看了眼榻上的无机，见他还陷入沉睡中，抿了抿唇。
片刻后，小水端了托盘回来，笑道，“厨房没什么吃的了，就两盘糕点，倒是还有一壶酒，一道给你拿来了。拿去吃吧！”
说着，又笑了声，“不用再掏身上的宝贝了，你那金钗足够了。”
裴秋阳看着她脸上的乌青，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笑嘻嘻的样子。
她没见过青楼的女子，却觉得眼前的小水十分不同。
而门外的小水已经将托盘递给她，转身准备走了。
忍不住问了句：“你的眼睛……没事吧？”
小水身形一顿，笑着伸手摸了摸。
又听裴秋阳问：“是因为房间给了我们，不能留客，被打的么？”
“哈。”
小水笑了起来，回头看裴秋阳，那轻浮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儿，随后笑道，“奴家喝了一夜的酒，小姐若是不嫌弃，糕点赏奴家两块儿吧？”
裴秋阳一愣，看了眼手里的点心，又看了眼小水状似玩笑的模样。
点点头，走了出来。
回头又看了眼在里间睡着的无机，虚掩上房门，对小水道，“一起吃吧！”
小水脸上刻意的有些恶劣的笑意顿了顿。
看了眼裴秋阳，视线又落在她那一尺百金的蜀锦衣裙上，片刻后，嘴角一扬，在长廊边坐下，拍了拍身边。
“这儿坐吧！”
……
京城一间不起眼的宅院中。
元三揪住秦风的衣服，一脸的焦急，“到底师父能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联络我们？师父的伤口才好一些，可千万别又出事了啊！你快想办法啊！快想啊！”
秦风被他扯得无法，又不能挣开，只能任由他这么挂着，扭头看苏木，“凡我说的出入口皆查过了？”
苏木阴沉着脸点头，“四处皆查过，没有他的下落。”
秦风皱眉摸了摸下巴，“不应该啊！难道还有别的出入口我不知道……”
“你这个混蛋！就会喝花酒！”元三大急，扯得更紧，“师父若是有事！我饶不了你！”
苏木朝秦风看了看，片刻后，起身道，“我去一趟吧！”
秦风被元三扯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摇头道，“没有通行书，只能出不能进。容我再想想。”
……
“哗啦！”
雨声骤然入耳。
屋里的无机募地睁开眼，却看到一间陌生的屋子。
顿时目露警冷，坐了起来，却看到身上盖着的衣服。
那是……裴秋阳的外衫？
先前的梦境，一闪而过。
他皱了皱眉，忽然听到裴秋阳的声音。
“真的啊？所以呢，媛儿姑娘吃了那李秀才的药，就真的像中了蛊一样地一心只有他啊？”
“可不是！”
另一个女子声音传来，“只不过，就三天吧？还是两天？媛儿回过神来后，几乎气死，要寻人杀了李秀才呢！”
“啊！那她杀了李秀才没有啊？”
无机顿了顿，拿着那外衫站起来，察觉到背后的伤口传来隐隐作痛，也不曾在意，顺着声音走到门边。
就见廊檐下，昏暗的灯光下，裴秋阳和一个陌生女子并肩坐着，正说得高兴。
院子里是倾盆的大雨，吹在她略显单薄的身上，她抱了抱胳膊，却又忍不住轻哼一声，摸了摸右侧肩膀。
无机的视线落在那里，看到，那肩膀上，隐隐渗出一团血迹。
眸色微暗。
昨夜的片段，在脑中起伏闪烁。
“没有呢！李秀才失踪了！听说他给北水街的人抓走了！”陌生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啊？”
裴秋阳跟着惊呼，“北水街？你知道啊？”
陌生女子笑，“我常在这儿看到出入北水街的人嘛！听说那李秀才是在北水街买的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北水街那是什么地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裴秋阳琢磨——那个李秀才，不知道可是在梦同见到的书生……
就被旁边的小水撞了撞肩膀，“哎？屋子里的那个，是不是你的情郎啊？他先前，是不是中了春物了？瞧把你担心的。”
“……”裴秋阳嘴角抽了抽，捂住肩膀，“你慢点……”
小水笑开，将手里的杯子递给她，“真的不喝？这大晚上的又下着雨还是冷得很，喝了多少暖和些，我瞧你都打哆嗦了。”
再次坏笑，“哎？你怎么给他解毒的啊？是不是你……”说着，还朝她身上瞄了瞄。
门内无机眉头一皱。
裴秋阳捂住自己的胸口，“我不好用你屋里的东西，才脱了外服给他了，你可别瞎……”
“咯吱。”
话没说完，身后房门一响。
两人一起回头，就瞧见，无机从里头走了出来。
裴秋阳立时站了起来。
旁边的小水倒是一脸的惊讶，“哎呀！这可真是……”
说着，又看了眼裴秋阳，笑了声，“我还没瞧过比你们二位更俊俏的人了。还真是郎才女貌，瞧着可真是般配。”
裴秋阳立时脸红了，心虚地看了眼无机，瞪她，“你少胡说啊！”
小水捂嘴笑。
扭头看了看天，打了个哈欠，“你家郎君既然醒了，那屋子也就能还奴家了吧？难得今晚不接客，奴家可要好生歇一歇。”
说着，便扭着腰，越过裴秋阳，准备回屋子去。
不想，才走两步，就被裴秋阳叫住，“等一下。”
“怎么？还有吩咐呀？”小水笑着回头，“怪麻烦的，奴家陪您聊了这大半夜的，也够累的了。找别人行不行呀？”
裴秋阳却看着她，问：“你……”
到了嘴边的话却又顿住，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绣着牡丹的精致荷包。
那是她先前跟裴涵初出宫时随手从东宫拿的，原本是准备佯装裴涵初奴婢用来打赏人的。
小水一愣。
裴秋阳咳嗽一声，道，“多谢你昨夜相助，还陪我坐了这许久。这个……给你吧。”
顿了下，又道，“该够你赎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