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妃看着她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垂下头,低低说道,“谢柔妃姐姐,都是妹妹的错。”
又转向景元帝,抬着一双可怜的泪眼,哽咽凄楚地说道,“千错万错都是妃妾的错,是妃妾没有约束好下人,才叫他们生了歹意,连公主都敢害,求陛下看在妃妾伴侧多年的份上,从轻……处罚然儿。”
“下人?”
景元帝眉头一皱。
柔妃眼神微变,朝宓妃扫了眼,没说话。
倒是旁边一直发呆的裴秋阳,转眼看过来。
宓妃再次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朝后看了眼。
很快,方才伺候文敬之的小内侍,以及一个面生的宫女,被推了进来。
进门就一下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景元帝看向宓妃。
宓妃满脸懊悔地说道,“妃妾今日生辰,本想欢喜一场,欣然便多喝了几杯酒水。她是个不能喝的,妃妾便让人伺候她提前离席回宫。谁知……”
她一下哭了出来,又要强忍,那副哭腔,真是听得人心都碎了。
“谁知,这宫人竟然敢大胆地将欣然带去翡翠湖,不仅将欣然迷晕,还算计了世子喝的茶,将世子也引进了翡翠湖里……”
她猛地转向景元帝,“陛下,欣然和世子都是无辜的!他们是被这些心生歹毒的宫人给害了呀!”
景元帝脸色阴沉,刚要开口。
柔妃忽然温声问道,“这宫人,为何会有这样的大胆,敢害堂堂公主和世子?”
宓妃朝她看了一眼,举着帕子点了下眼睛,素来文秀柔美的脸上也少见的露出了几分愤怒。
“姐姐也知,欣然是个最胆小的,断不可能做出这样……难堪的事儿来,故而来之前,就让人查问了一遍。谁知,就查出这两个坏心眼的东西。”
她说着,指了指那跪着的宫女,“那个,本来是桐华宫一个三等的宫女,负责洒扫的。有一回,自己做事不小心,将灰尘扫在了欣然的鞋袜上,被欣然身旁的宫人训斥了几句,便怀恨在心。”
“这个,”又指了指那小内侍,“听说惯是在宫内伺候世子的,却极贪财。世子素来节俭低调,可每每见他辛苦,给打赏的银钱也有一枚银锭子。这小公公,却嫌弃世子给的少,便怀恨在心。”
“正好这二人是相识的,两人一合计,正好趁着妃妾今日寿宴之时,故意引了世子和欣然在水榭里,犯下大错。”
她说着,再次朝景元帝看去,“陛下,妃妾知晓欣然犯错,该重罚。可念在他二人都是被迫的份上,请您从轻降罪。”
景元帝的目光沉沉地朝那二人扫了眼。
小宫女吓得眼皮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而那小内侍,也抖如筛糠汗如雨下,怕是也随时会昏倒的样子。
柔妃笑着看向宓妃,“难为妹妹了,这样短的时间内,竟然查的这么仔细。”
宓妃神情微顿。
坐在一旁的裴秋阳却看向一直低着头的裴欣然。
在外人瞧来,她似乎是无辜又可怜的。
可从她的角度,却能隐隐约约看到她翘起的嘴角。
她搭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敲了敲。
忽而开口问道,“既然六姐是被算计的,为何方才在水榭那边,却要口口声声说是我让你去的水榭,是我害的你和世子呢?”
裴欣然翘起的嘴角僵住。
文敬之猛地朝裴秋阳看去,“秋阳,不是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着,又连忙避讳一般地朝旁边跪开几步,“我对六公主绝无半分非分之想!求皇上明鉴!”
一直低头的裴欣然,终于抬起脸来,朝文敬之看去。
目光悲伤,“世子,可我如今已是你的人了……”
“皇上!秋阳!我绝没有背叛秋阳之心!我……”
话没说完,就听裴秋阳道,“世子,六姐已是你的人了,你还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
她眼睛朝裴欣然身上一扫,“你还想娶两个公主进门不成?”
文敬之一下梗住,“我,我……”
他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猛地朝宓妃重重磕了一头,“敬之身不由己,犯下大错。可敬之早已对天承诺,今生非秋阳不娶!是敬之的错,只能辜负六殿下。”
宓妃还没说话。
旁边的裴欣然忽而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敬之哥哥?!”
文敬之转脸看她,“六公主,敬之愿承担一切过错,唯独不能娶你进门。你要打要骂都可以……我,我甘愿承受一辈子。”
裴秋阳在旁边听着这话,就忍不住笑了一声。
惹得几人纷纷看她。
景元帝皱眉,“胡闹!这时候你还笑!”
却见裴秋阳摇了摇头,“世子说的这叫什么话?”
她站了起来,走到柔妃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着的文敬之。
一字一句地问道,“世子一边说只能娶我,不能娶六姐。一边又说甘愿承受这错一辈子。这是要我跟你一起承受么?”
文敬之微微瞪眼,“若你我成婚,夫妻本是连枝……”
我呸!
面上却笑得愈发明艳,“世子,我又有何错呢?”
坐上的景元帝神色骤变。
而柔妃也在旁边无奈道,“是啊!世子乃当今少有的好儿郎,也当明白,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又要娶秋阳,又要六公主不跟你生嫌隙。这天下,没有这样好的事吧?”
文敬之看向柔妃,最后,求助地朝宓妃看了眼。
旁边的宓妃也恨他已到了这种地步,竟还敢置裴欣然不顾,便只做不见。
文敬之还要再说话。
裴秋阳却已转向旁边的裴欣然,笑道,“六姐姐,你害我一次不够,这回又这般污蔑我,到底是为何呢?”
她本不想再去计较的,可也不能容裴欣然这般三翻四次地踩到自己头上来。
裴欣然抬头看她,片刻后,摇头,“我那时魔怔了,说错了,你别生气……”
这样伏低做小么?
又见裴欣然猛地指向那小内侍,“都怪这些恶奴!父皇,女儿现在没了清白,以后可怎么是好呀?父皇,您要替女儿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