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当即火冒三丈,一把将那折子摔在钱鸿身上,怒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样要紧的军情,为何隐瞒不报?!”
钱鸿吓傻了,也忘了无机命人强闯兵部的事儿了,‘砰’一下跪在地上。
可怜一把年纪,差点没跪断了膝盖骨。
“臣,臣当真不知……”
景元帝大怒,“你不知?你是兵部侍郎,你不知?那谁知道?来人,把钱鸿押去天牢!让陈海过来,去查!到底谁敢这么隐瞒军报!”
钱鸿哆嗦着,差点没晕过去,求助地朝无机看去。
无机却垂眸转珠,神色寡淡。
这时,李桂儿忽而匆匆从一侧跑来,看了眼门前景象,大着胆子凑到李全德跟前说了几句话。
李全德眼睛一瞪,正不知如何是好时。
无机忽而道,“陛下息怒。”
景元帝哪里能息得了怒?
李全德却瞧准了机会,连忙上前,在景元帝耳边道,“皇上,后宫出事儿了……”
……
水榭内。
裴欣然万没料到,裴秋阳和方园竟会先后出现。
心下微慌,却立时计上心头。
立时在屋内哭了起来,“是裴秋阳让我在这里等世子殿下的!”
刚吐出一口气的裴秋阳募地抬眼——裴欣然?!
怎么回事儿?
方园却朝她看了一眼。
裴秋阳这才回过神来,立时怒了,“你胡说八道什么!裴欣然,你是不是疯了!”
自知身份再瞒不住,裴欣然也不露面,只在里头哭道,“你不想跟世子订婚,就想此恶毒的主意!让我在这里等着世子,又将世子下药,送到这里来。裴秋阳,你到底要害我到什么地步?”
裴秋阳气得几乎发抖,刚要反驳。
不料,站在门前的文敬之也忽然朝她悲切望来,“秋阳,你别误会!我不是,我真的……我没有,没有对她做什么!我是真心欢喜你啊……”
“住嘴!”
裴秋阳简直听够了他嘴里的‘欢喜’两个字。
他怎么配?
这样美好的词,他也敢说?!
前世。
醉中惊醒的她,将文敬之一把推开,怒极要去找父皇时。
他便是跪在她面前,不住地说自己是情难自已。
她那时候简直太傻,居然就真的信了他是一时的糊涂。
也就是从那次,她对文敬之便心生了抵触,不肯再让父皇赐婚于她跟文敬之。
文敬之许是知晓自己的错处,倒也没有再提起娶她之事。
只是却在无论何处,都跟着她,对她好,朝所有人宣告,她跟他,是不同的。
到后来,大和尚死了,也只有他,在她身边鞍前马后。
她真的以为他对自己是好的。
直到最后,她知晓,是他亲手钉下了大和尚的莫须有罪名,是他,一手推动,将大和尚推进那个污臭不堪的泥沼里。
他掐着她的脖子,亲口承认,他‘欢喜’她,欢喜到想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他‘欢喜’她,就是为了踩着她,成就他自己的欲望和贪恋!
裴秋阳攥着拳头,想要冲上去狠狠地扇他的耳光。
就听身后一声怒喝,“怎么回事!”
众人一惊,纷纷跪下,“拜见皇上!”
裴秋阳浑身一僵,扭过头就扑了过去,抱住景元帝的胳膊就大哭起来,“父皇!他们欺负我!”
裴欣然此时已穿戴好了,只是头发还散乱着,听到景元帝来了也顾不得再这样了。
连忙走了出来,跪在文敬之身旁。
看了眼大哭的裴秋阳,心下一阵得意,愈发下了狠意。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再不能给裴秋阳翻身的机会!
哭着看向景元帝,“父皇,今日母妃寿宴,我看秋阳来了,便有心与她和好,谁知她却说,想要跟她和好,就到这翡翠湖的水榭里等她。”
裴秋阳转过脸,看裴欣然梨花带雨的脸,心里一时竟后悔起来。
当时怎么用的是指甲不是刀子?该用指甲刮了她一层肉下来才对!
“我有心讨好她,便在这水榭里等她。可怎么等也不来,不想,竟等来了世子。世子进来整个人就不对,好像是被下药了,女儿没躲得过……呜呜呜……”
景元帝脸都青了。
方才被兵部私自扣押军报的事儿给引的火气被冲到了脑袋顶。
他气得连呼吸都重了。
看向裴秋阳,刚要说话。
旁边的方园忽而道,“不知六公主是何时来到水榭处?”
裴欣然一愣。
匆忙之下,只得胡乱道,“约莫,是……一个时辰前?我,我也记不清了。”
又看向文敬之,“是吧,敬之哥哥?”
连称呼都变了。
文敬之却不敢叫她靠近自己,忙不迭朝旁边躲,“我,我不知道,你,你根本……”
又朝景元帝看去,“皇上!臣一心只有秋阳,今日之事,臣,臣是被陷害的,不是臣自愿的啊!”
这样狼狈的文敬之,裴秋阳还是第一次见。
就听方园道,“六公主在说谎。”
众人都是一愣。
裴欣然顿时面色狰狞,“方统领,你要护着秋阳也不能这般污蔑我!分明就是她……”
“裴欣然!”
裴秋阳怒了,这人,前世今生都是一张嘴就污蔑这些她最爱重的人,“你再胡说,就算父皇在这,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景元帝皱眉,看向方园,“有何证据?”
方园抱拳,“臣便是证据。”
“?”
裴秋阳愣,看方园,什么意思啊?
就听方园道,“半月前,国师测算,今日宫中有水之处当有祸象,为避免祸患,今日,由内务府与御林军,依次排查宫中有水之地。”
国师?
裴秋阳瞪了瞪眼——这么灵的么?可这祸事,也没有啊!
“臣今日不当值,受人所托,与人代班,一个时辰前,方查过此处,当时,此处并无人。”
裴欣然顿时如遭雷击。
慌乱之中,又匆忙道,“不,不,我记错了,是,是半个时辰前……”
这时,几人后头有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半个时辰前,是奴婢查的,也没见到有人在水榭内。”
众人回头。
就见内务府新任总管匆匆忙忙跑来,一头跪在景元帝跟前,陪着小心道,“奴婢高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秋阳瞅着这如今还不过三十不到的年轻的脸,忍不住便目露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