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元一听着就翻了个大白眼,刚要呵斥。
就听无机道,“行功德事,攒阴德功。可庇佑子孙,你有后福。”
元一瞪了瞪眼。
高泉一怔,万没料到,这看似冷冰冰的国师大人,从来连皇亲贵胄都亲近不得的佛祖一样的人,竟然会给自己批命!
他当即眼眶一红,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
无机却已走了出去。
他只好小心跟着,才又要说话,却看前头有人求见国师。
只好满心感激地行了个礼,告退。
身后,元一哼了一声,正撇嘴呢。
无机忽而问道,“无迷此时在何处?”
元一愣了下,随即脸上愈发嫌弃抵触,咬了咬牙,恨声道,“她现在越来越过分了!昨晚连告职都没有就走掉了!她当咱们飞云宫是客栈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师父,您也不说说她!她是来伺候人的,还是当主子的啊!”
他抱怨完,一扭头——师父不见了!
左右看了看,忙追过去,“师父!您等等我呀!”
……
长乐宫。
裴秋阳昨夜回了宫后就听到黄启福死在大理寺的事儿,而且这事儿在在后宫还悄悄地传开了!
“父皇不是罚了他凌迟么?怎会死在大理寺的?”裴秋阳疑惑。
王万全站在她跟前儿,自从上次的事后,他不知怎地,对裴秋阳多了几分敬畏。
总觉得眼前的公主殿下,不似从前那般娇蛮天真,反多了几分叫人捉摸不透的城府来。
小心地回道,“只听说是入狱的当天就死了,有人说是,嗯,受不住刑,被打死的。”
说着,好觑了眼裴秋阳。
却见裴秋阳摇头,“不可能。”
紫丹在旁边,问道,“殿下为何如此断定?”
裴秋阳单手敲着茶几光滑的木面,慢声道,“父皇说了凌迟,他们就算再审问,也不能贸然将人打死,否则就是违背圣旨。”
说着,忽而一顿,敲着茶几的手指一顿,看向王万全,“去查查,是谁说黄启福是被大理寺打死的。”
王万全神情一凛,“是。”
等他退下去后,裴秋阳忽然想起,问道,“如今内务府总管是谁?”
紫丹道,“是高泉,是从前的二把手,您还没见过……”
不想,却见裴秋阳神情微变。
“殿下,怎么了?”
高泉。
裴秋阳笑了笑,摇头,打了个哈欠,“铺床吧,我累了。”
紫丹点头。
与站在床边的青梨对视一眼,青梨去铺理床铺。
紫丹服侍她梳洗。
给她散开头发时,问:“殿下,明日宓妃的寿宴,您要去么?”
裴秋阳没忘记这事儿,闻言,轻笑,“为何要去?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紫丹朝镜子里的她看了眼,低声道,“可宓妃送来请柬了……”
却被裴秋阳不耐地打断,“我闭门思过呢!她又不是不知晓。就说我不能去。”
紫丹倒是料到了她的拒绝,可没想到她居然这样一副抵触的样子。
有些意外,却也没多问,便服侍着裴秋阳躺下了。
然后熄了宫灯,青梨在外间睡下。
裴秋阳躺在床上,却没闭上眼。
她想起了前世里,宓妃的这场寿宴。
发生了一见叫她一辈子都抹不去的一个糟污点,也是因着这件事,她自那之后,再不愿嫁人,心生了卑怯,连面对大和尚,都心中惴惴,难以理得。
她翻了个身,攥紧被角,心道。
无论如何,这一世,她是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夜里提前回了长乐宫,裴秋阳是打算着等天亮后再早早地回飞云宫去的,不想,辗转一睁眼,天光已经大亮了。
连忙爬起来,却看紫丹正立在一旁的衣架上,拿熏香在熏着衣架上悬挂的一件牡丹彩蝶纹浣花锦衫。
“怎么也不叫我起床?紫丹,你这是干嘛呢?”
紫丹见她起身,忙放下熏香,上前扶她,刚要说话。
忽而门口青梨走过来,低声道,“殿下,太后身边的娟秀姑姑来了。”
裴秋阳一愣,“她来做什么?”
起身迎到门口,娟秀却已显走了进来。
瞧见她的装束,也不计较,只笑道,“给九殿下请安。”
裴秋阳伸手扶她,“姑姑跟我还这般客气做甚?这么清早的,可是皇祖母有事儿么?”
娟秀笑着站起来,“九殿下不必忧心,太后无事,只是令奴婢给您传句话儿。”
裴秋阳看她,“什么事劳动姑姑这大清早地亲自跑过来?让个底下的人来说便是。”
这是裴秋阳敬重她呢,娟秀一笑。
语气愈发柔和,“娘娘说,今日是宓妃生辰,叫公主殿下务必要过去走一趟。”
裴秋阳脸色一变,刚要说话。
娟秀再次开口,“娘娘说了,虽与殿下与六殿下有了嫌隙,可看在宓妃从前对您多番照顾的份上,也该去给宓妃道声贺。”
裴秋阳没说话。
娟秀笑着看她,“娘娘还说,若是九殿下连面都不露,可是要叫人议论您忘恩无心,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了。”
裴秋阳听着这话就忍不住想问问。
这薄情寡义,是谁要议论啊?怎么总这么多人给她扣上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一脸不高兴地撅嘴,“宫里谁不知晓我现在跟那对母女不对付?谁爱去就去,总归不管我的事儿。”
瞧着竟是要连太后的吩咐都不管了。
娟秀却也不急,笑着看了眼左右,走到裴秋阳近前,笑着低声道,“殿下,若您看得起奴婢,就听奴婢一句话。”
裴秋阳看她。
娟秀笑:“太后也是为着您好,一片用心,您若是任性,不止太后,只怕连皇上,多少都会心里不高兴的。”
裴秋阳眉头一皱。
娟秀按了按她的胳膊,“殿下,虽然皇上和太后一直纵着您,可您现在毕竟及笄了。有些事儿,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的。集腋成裘,若是长此以往,您心里,当是清楚的。”
裴秋阳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可不会这么规劝她。
她朝娟秀看了看。
娟秀笑,“况且如今,陛下对宓妃还存着几分怜惜呢!六殿下又是要去和亲的人,这可是事关国家体面的事儿,连陛下今日都说要去。殿下可万要三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