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哲指着视频说，“电梯可没有自动从16楼下降到1楼，逃生通道那边的监控录像我们也查过了，没有任何发现。”
陆泽对此哑无无言。
在去执法局录口供的途中，杨哲说，陈颖被害时，腹部被连捅四刀，手法干净利落，死因是脏器损伤。
而且在桉发现场，还发现了一根烟蒂，款式是二十年前的蓝色黄鹤楼，现在早已停产。
杨哲准备从烟蒂着手调查，相信很快便能有结果。
陆泽犹豫再三，还是将二十年前，自己母亲被害的那起桉件告诉了杨哲，他怀疑，这两起桉件或许存在某种关联。
“这倒是有点意思。”杨哲翻看着手里的卷宗，头也不抬的问道，“印象中，你有朋友习惯抽蓝色的黄鹤楼吗？”
沉吟片刻，陆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这种烟在二十年前很流行，再认真想想？”杨哲仍然不死心，“尤其是你身边的老师，朋友之类的。”
“非要这么说的话……”陆泽想起一个人，“我的高中班主任余仁老师，很喜欢抽蓝色的黄鹤楼。”
“这个人卷宗里面提到了，桉发时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但与被害人也没有明显的交集，所以当时排除了他的嫌疑。”
杨哲双手交握，在背后站起身说，“再调查一下这个人吧，问问具体的情况。你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早就没有了。”陆泽再次摇摇头，“高中毕业后我回过母校一次，听说余老师好像辞职了。”
杨哲拿起桌子上的座机电话，对着卷宗向电话那头，报了一串身份证号码。
几分钟后电话又打了回来，陆泽看到杨哲脸上的表情，阴睛不定，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不其然，挂断电话的杨哲转过身，阴郁的点上了一根烟。
“妈的，是个假身份证。”
这个消息，倒是令陆泽颇为意外。
窗外乌云密布，一种诡诵的气氛，在办公室里蔓延开来。
昨晚一整夜的雨，彷佛没下够，今天重振旗鼓，想要再来一次。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着。
杨哲宽厚的身子站在窗户前，灰色的烟雾，吹在玻璃上又散开，然后渐渐消失不见。
沉重的疲惫感，潮水般将陆泽包裹，这两天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有点无力招架。
从执法局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天色昏暗，铅灰色的云层，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陆泽刚下执法局门口的台阶，豆大的雨滴，毫无征兆的砸在他身上，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这个天气，出门都不带把伞？”
黑色的伞面，将雨水隔绝在头顶外面，梁楠玩世不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泽转过身，看到穿着一身白衬衫和牛仔裤的梁楠，正面露微笑的看着他。
梁楠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细嫩光滑的皮肤，充满朝气的眼眸，依然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学生。
“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陆泽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执法局？”
“上车说吧。”梁楠朝停在路边的一辆越野车歪歪头，“我送你回家。”
……
“其实我不是来特意找你的。”梁楠握着方向盘，雨刷器在车窗上来回摆动，“上个月，我的身份证丢了，今天来领新补办好的。”
提到身份证，陆泽不禁又想起了班主任余老师。
“梁楠，你说什么人会办假身份证呢？＂陆泽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扶着额头，看起来疲惫不堪。
“假身份证？＂梁楠被陆泽问得一愣，“估计是想做违法的事吧。”
汇聚在车窗上的蜿蜒水流，像一条条小蛇，陆泽倒映在车窗上的五官，也因此扭曲变形。
他想起高中毕业时，在余老师办公室里进行的那次谈话。
余老师一如既往的为他着想，怎么看都不像是犯罪分子。
可那张假身份证，又是怎么回事？
陆泽绞尽脑汁的思索半天，理不出一点头绪，只得无奈选择放弃。
“你们家这个小区，还真是豪华啊。”拐进别墅区的时候，梁楠朝道路两旁来回张望着，倾慕不已的说，“我要是也能买一套就好了。”
陆泽闻言，苦涩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套别墅是安建平送给安小婉的结婚礼物，他不过是个陪衬。
如果让他不吃不喝工作个几十年，或许能有机会买下这样一套别墅。
每每想到这，陆泽都十分郁闷，心里像堵着什么东西一样，很难受。
强颜欢笑的谢过梁楠，陆泽推开家门，闻到了一股可乐鸡翅的香味。
在玄关处换好拖鞋，安小婉从厨房中探出头，甜甜地笑着说：“先换身衣服吧，饭菜马上就好。”
陆泽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客厅里被整理的井井有条。
一杯造型古朴精致的茶杯，摆在茶几上，已经泡好的热茶口感醇厚，温度适中。
陆泽整个人，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贪婪的享受着迟来的惬意。
“看你今天一定饿坏了。”安小婉浅浅的笑着解开围裙，“快趁热吃饭吧。”
勉强拖动着僵硬沉重的四肢，陆泽重新坐到餐桌前。
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阴魂不散，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菜肴，陆泽提不起太大兴趣，反而让他有种想呕吐的冲动。
但是陆泽不想让安小婉难堪，于是，强撑着夹了一块鸡翅放到碗里，牙齿缓慢的咀嚼着，难以下咽。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安小婉依旧注意到了，丈夫脸上隐含的铁青。
“不是，研究院那边出了点问题。”陆泽随口编了个理由说，“觉得有点心烦。”
“哦，是这样啊。”
安小婉自顾自的点点头，张开薄薄的嘴唇，咬了一口米饭，“对了，今天老班长突然打电话给我，跟我说陈颖好像去世了。”
安小婉的语气很平澹，彷佛在说一件很普通的趣闻八卦。
落在陆泽耳中，却如同惊雷般，炸得他浑身一哆嗦。
“你还记得她吗？就是当年咱们系的系花，还追过你的那个短头发女生，酷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