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宗教方向的上帝,我是不相信的。”陆泽意味深长的笑笑,“我只相信科学方向的上帝,假如它真的存在的话。”
“那些我不太懂的。”
安小婉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眸里,闪烁着某种光芒,“我就是觉得,咱俩命中注定就应该在一起。”
陆泽不置可否地喝着汤,不由得感慨,安小婉真是成长在温室里的千金小姐,心思单纯。
现实生活中的种种不堪,被阻拦在外,如同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
有这样的女人做妻子,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羡慕嫉妒他。
外面,不知何时忽然下起了暴雨,喝完汤的陆泽,走到研究院门口点上一根烟。
褐色的烟雾,混杂在潮湿的水汽里,又让陆泽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雨夜。
当时,陆泽只有十五岁。
刚上高一的他,在晚自习结束后推开家门,却看到母亲瘫倒在血泊中。
身下鲜红色的血液黏在地板上,屋外暴雨倾盆。
陆泽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敲响邻居家的门,然后昏倒在邻居家门口的情形。
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外地打工,杳无音信。
母亲含辛茹苦的一个人抚养他长大,却无缘无故的被人捅死在家中。
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执法者认为,这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桉,在现场却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由于整夜暴雨的缘故,也没有找到可靠的目击证人,凶手彷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无踪。
只在桉发现场,留下了一根抽完的烟蒂,是蓝色包装的黄鹤楼。
那时的陆泽和母亲,都没有吸烟的习惯,换句话说,烟蒂是凶手留下的。
然而奇怪的是,在烟蒂上,却检测不到任何唾液残留,自然无法进行DNA比对。
在那之后,被亲戚家轮番收养的陆泽,受尽委屈。
每一个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夜里,他都会对着浩瀚的夜空,暗自发誓——未来的某一天,他一定要回到过去,亲手救下他母亲。
这也是陆泽义无反顾选择物理系的原因。
雨越下越大,陆泽吐出最后一口尼古丁,把烟蒂踩灭,转身走进了值班室。
伴随着错落有致的雨声,陆泽一夜无梦。
等到第二天早上陆泽起床时,安小婉拎着塑料袋,已经准备好了咖啡和面包。
“研究院前面的路边就有一家便利店,很方便啊。”安小婉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你昨天怎么出去了十多分钟?”
陆泽拿面包的手一僵,随即尴尬的笑着说:“可能是我昨晚没看到吧。”
安小婉澹澹的哦了一声,啜饮着咖啡,没有再追问下去。
吃完早餐,安小婉独自离开研究院,临走前,不忘提醒陆泽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放心吧。”陆泽挤出一个生硬的微笑说,“我肯定回去。”
收回凝视着安小婉背影的视线,不知为何,安小婉总会让陆泽感受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太过小心翼翼的他,松了口气,竟双腿发软险些站立不稳。
归根结底,还是陆泽不想让安小婉得知陈颖的存在。
至少,不能让安建平感到不满。
昨夜的雨停了,研究院的同事们,陆陆续续打卡工作,却仍然不见梁楠的身影。
把梁楠招进研究院,是个很艰难的决定,但陆泽需要他的能力。
然而,梁楠在理论研究阶段,总是故意闪躲,语焉不详。
虽然梁楠伪装的很好,可陆泽还是能隐约察觉到,他在刻意隐瞒一些事情,否则超光速的研究进展,会比现在快得多。
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陆泽的思绪,来电人是陈颖。
“您好,我是执法局的执法者,请问您与这个号码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陆泽一时语塞,愣了半响才说道:“我是她……朋友。”
“麻烦您过来一趟。”电话那头的执法者说道,“陈颖在家中被人杀害了。”
剧烈的轰鸣声,在陆泽脑中炸响。
昨晚还与自己温存过的女人,今天早上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陆泽紧闭双眼,咬紧下唇,勉强向同事打了声招呼,没有选择开车,而是拦下一辆出租车,朝金龙小区赶去。
三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停在单元门口,一辆救护车,与陆泽的出租车擦肩而过。
付完钱后,陆泽头晕目眩的赶到现场。
四十多平米的单身公寓里,有很多执法者在忙碌,显得格外拥挤。
地板上,只残留着一滩暗红色的血迹,白色胶布贴出一个人形,尸体已经被抬走了。
陆泽目光呆滞的伫立在原地,良久没有说话。
负责这起桉件的执法者,名叫杨哲,是个四十多岁的老执法者。
杨哲告诉陆泽,单元楼门口的监控录像,洗清了他的嫌疑,陈颖是在他走后二十分钟被杀的。
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陈颖也没有遭受过侵犯。
除了陆泽以外,没有第二个人出入过陈颖的房间——起码监控录像中没有。”
“可是我记得昨晚离开时,有一个男人进了电梯啊。”陆泽紧锁着眉头,有些窘迫的说,“你们会不会看漏了?”
“不可能,电梯里的监控录像,我们查看了很多遍。”杨哲甚至把电脑递到陆泽眼前,“不信你自己看。”
视频影像的资料不太清晰,但陆泽仍然能认出来,站在电梯中的那个人正是自己。
大概过了几秒钟,电梯门打开。
最关键的地方来了,陆泽死盯着电脑屏幕,画面里低头看手机的自己走出电梯,然后电梯门缓缓关上,承载着一团空气再度上升。
“这…….这怎么可能?”
呆如木鸡的陆泽,向杨哲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无辜的耸了耸肩,示意他就是这么回事。
“你没看到16层的按键亮了吗?”陆泽不甘心的追问道,“电梯里没有人的话,按键怎么会亮?”
“哦,你是说这个啊,”杨哲兴趣索然的解释道,“可能只是机器故障吧。”
“我绝对不可能看错的。”陆泽仍然不肯退让。
“假设如你所说,那个撞掉你手机的黑衣人是凶手,乘着电梯升到了16楼。但是杀完人后,他又是怎么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