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站在戒允的床榻之前,看着戒允一副重病缠身的凄惨模样。他也知道现在的戒允真的是如日落之夕,时日无多了。
但他看着同一辈的师兄弟死得死,病的病,真的是只剩下他了空了。
躺在床榻上的戒允已经看穿了少室寺现在发生的一切,了空也相信戒允所掌管的戒律院,也遇到了同样发生在罗汉堂一样的事情。
看着躺在床上惨兮兮的戒允,他真的还想再问德正方丈一句:
把我们都驱除了,你在少室寺就真的稳固位置了吗?
他也彻底看清了德正的本相,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默默的陪在这位昔日和他针锋相对,但却是知己的戒允身边,陪伴他走完人生路的最后一程。
入夜之后,戒允的咳嗽声更加频繁和剧烈,但却没有一人来戒允的房间,来关心戒允的身体情况。
好似现在的戒允和整个戒律院已经隔绝了一般,甚至他就是存在于另外一个空间。
戒允的病情是越来越重,他的身体状况也是急转直下。脸色更加的苍白,甚至咳嗽的时候,已经开始伴随着吐血。
了空陪在戒允的身边,却是无能为力,一夜无眠。
就在了空因为太困,而用手撑着下巴睡去之后,再次醒来,却再也没有听到戒允咳嗽的声音。
了空的虎目之中,也流下了两滴苦涩的泪,目视着已经停止呼吸,还在张大口的戒允,他默默的伸手替他合上了眼睛和嘴巴。
然后,背着戒允的尸体向着戒律院外走去。
在走出戒律院的路上,有不少戒律院的武僧看着了空背着戒允的尸体在路上行走着。
他们都纷纷原地站立,却不敢靠近来到戒允的面前为这位原来戒律院的首座诵经祈福,只敢远远的看着。
不过,他们还是对这位原来的戒律院首座戒允,表示了对他的尊敬。
他们纷纷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应该是在用佛经在为戒允诵经超度吧。
了空背着戒允的尸体来到了佛心崖,见到了慧根大师。
慧根大师见到了空带着戒允前来,却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貌似,他应该是熟知了一切。
他只是对着了空言语一句道:
“了空,你们都是在少室寺从小长大的,可以说是少室寺最好的班底。
不管,以后如何,你们都要与少室寺融为一体。”
了空没有去回应慧根大师的话,而是对着他行礼之后,继续向着后山走去。
在圣僧穴的旁边,还有一片露天的墓地。
这里所安葬的都是历代少室寺的首座、阁主以及长老,而他很快就从这些墓地之中,找到了两座新坟,他们的主人分别是已故的前般若堂首座永明和前达摩院首座度相。
了空有些吃力的背着戒允的尸体,来到他们两座新坟面前,呵呵一笑道:
“两位首座,今天,我又带来有一个同伴来陪你们。
我相信,有戒允的加入,你们仨在一起肯定就更加不会寂寞了。”
了空把戒允的尸体放在了一旁,然后,随手拿起了专门用来为坟地周围除草,清理的铁铲,开始挖坑。
他手持铁铲每挖一铲土石之后,都会看戒允一眼。他知道自己这坑挖好之后,戒允就要长埋于此地了。
就因为戒允长埋于此地,了空特意为戒允把坑尽量挖的深一些,宽一些,他躺在里面也可以更加舒服点。
坑已经挖好了,了能背着戒允的尸体,把他轻轻的放入坑中摆好,然后,再拿起刚才挖出来的土石将他的身体全部掩埋。
戒允的坟墓已成,了空找了一块木块砍成墓碑,上面刻了戒允的名字之后,牢牢深插地面。
他做完这一切之后,双手叉腰,对着戒允、永明、度相三人的墓地有些伤感道:
“三位同门,你们就在这里安息吧。我了空也要去做应该做得事儿,等我做完之后,也许很快就来陪你们了。”
了空下山之后,直接回到了罗汉堂,迎面就遇到了焦急万分的长老绝心道:
“首座,大事不好,副首座济风已经以方丈德正之名,把你罗汉堂首座的身份给撤销了。”
了空脸上却波澜不惊的回答长老绝心道:
“没关系,我早就料到了。”
长老绝心看到了空如此淡定,心中稍安,他对着了空问计道:
“首座,我们现在怎么办?”
了空对着长老绝心吩咐道:
“你去召集所有罗汉堂的弟子,前往罗汉堂大堂集中。”
长老绝心听到了空吩咐立刻转身而去办了。
了空回到了首座室之后,面对首座室内放置的日月光芒佛像,双手合十道:
“佛祖,非我了空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乃是形势所逼。
方丈德正欺人太甚,我少室寺武僧在他的治理下,是暗无天日。
弟子祈求您保佑弟子,能够助我还少室一片光明。”
了空在对着日月光芒佛像祈求完之后,直接毅然的走出了首座室的大门。
他迈步向着罗汉堂大堂而去,在他踏入罗汉堂大堂的一刻,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所有的罗汉堂武僧,他对长老绝心的办事效率还是很满意。
但还是有一人在大堂之内吵嚷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叫你们来罗汉堂大堂,你们快点散开,该干嘛干嘛去。”
驱散罗汉堂大堂内武僧之人是副首座济风,济风原本就喜欢在罗汉堂大堂之内打坐入定,有这么多人聚集在罗汉堂大堂内,他自然是很不高兴。
另外,这么多人没有他的命令,在这里聚集,他觉得这些人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要找到聚集他们的人,狠狠惩处此人。
济风在罗汉堂大堂内,看到罗汉堂武僧依然没有一人在动,他更是怒火中烧道:
“难道,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看来,我对你们的管束还是太松了。
是谁下令让你们聚集在此的,绝
心,绝心,死到那里去了。
快点让他们离开罗汉堂大堂。”
济风在罗汉堂大堂内嚣张的如野狗般狂吠,而所有罗汉堂武僧都把目光朝向了站在罗汉堂大堂门口的了空身上,而在的身边跟随的是罗汉堂长老绝心。
他和绝心二人进入大堂之后,所有罗汉堂武僧很自觉的,向两边分开,给了空和长老绝心,让开一条路,了空和绝心向着副首座济风的方向走去。
副首座济风看到了空和绝心向着他走来,看到罗汉堂武僧对了空的恭敬,他立刻心里明白,到底是谁召集所有罗汉堂武僧全部齐聚这里。
副首座济风直接一屁股坐在罗汉堂大堂的主位上,以上位者的身份目视了空道:
“了空,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有方丈法旨,正好向你宣读。
尊方丈法旨······”
济风还没有正式开始宣读方丈法旨时,了空果断的打断他的话道:
“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大概猜到这德正想说什么了。”
济风听到了空打断他的话,他觉得自己在罗汉堂大堂面对这么多罗汉堂武僧很没有面子,他面色赤红伸出手指,怒指了空道:
“了空你好大胆,怎可直呼方丈的法号!我告诉你,你已经······”
了空再次打断了济风的话,他伸出左手示意他不要在说了,他对着济风厉声道:
“我知道,德正想把我们所有首座除之而后快!
永明、度相因为方丈之位相争已经故去了,现在,戒允却根本没有什么大错,却撤了他的戒律院首座之位,导致他旧疾复发。
今天清晨,已经故去了。
我之所以现在才回到罗汉堂,就是去安葬了他的遗体。”
了空对济风说得话,引起了周围罗汉堂武僧的议论纷纷,他们之中,有人言道:
“我听有人说,戒律院首座戒允就是被德正方丈所任命的德风副首座给气的,他们那里的情况和我们这里是如出一辙。
戒律院首座戒允被撤职之后,德正方丈立刻任命德风从副首座成为戒律院首座了。”
“哎!本都是少室寺的武僧,干嘛要如此相逼,真是罪孽,阿弥陀佛。”
济风耳中听到罗汉堂武僧的窃窃私语之后,接受到的都是说德正的不是,戒允可怜的信息。
他立刻在罗汉堂大堂内,怒吼一声道:
“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
罗汉堂武僧都因为济风的压力,立刻大堂之内是悄无声息,他们都把目光注视在了空和济风的身上。
济风看到罗汉堂大堂内因为他的一声吼,没有了声息,他抖了抖自己的僧袍袖子对着了空道:
“既然你知道了戒允的事儿,我就不瞒你了。
你如果自己知趣的话,那就主动把罗汉堂首座的位置交出来,这样,也省得你脸上难堪。”
了空听到济风的话,却是呵呵一笑询问他道:
“然后,是不是由你继任罗汉堂首座之位?”
济风听到了空已经把他心中的想法说穿,但他依然是一脸正色道:
“我继任罗汉堂首座之位,也是按照德正方丈的法旨办事。
了空识相的快点把罗汉堂首座之位交出来。”
了空听到济风依然打着德正的名号在做事,他仰天放声长啸,然后,对着济风以及所有罗汉堂武僧道:
“济风,我并不贪恋罗汉堂首座之位。
当初这个位置也是已经故去的慧定方丈信任我的能力,才任命我为罗汉堂首座的。
如今,你们要收回去,我不想多说什么。”
济风听到了空如此答案,立刻有些不耐烦的对着他道:
“既然,你不贪恋这个位置,你就痛痛快快的把罗汉堂首座的位置交出来,说那些个废话干嘛。”
济风对了空的话说得是那么轻描淡写,话语之中隐含对慧定方丈的不尊重,此刻,了空也是悲愤交加道:
“济风,慧定方丈虽然已经圆寂,但是,他老人家尸骨未寒。你就如此不尊重他,难道说,你已经把他给完全忘却了吗?”
了空的质问,也引来罗汉堂所有武僧对济风更加犀利的目光。
济风也不是笨人,他也会察言观色。
他咳嗽了一声后,对着了空道:
“慧定方丈是我少室寺的得道高僧,我自然不会把他忘却。
但此时已经是德正方丈主持少室寺的所有事务,了空你还是乖乖服从德正方丈的法旨吧。”
济风的话说得很实际,了空却是对着济风再次询问道:
“那我交出罗汉堂首座的位置,德正方丈准备如何安置我呢?”
了空的问话看似很简单,其实,已经在等待着济风说出他背后真正的目的。
济风最受不了的就是了空那摄人心魄的眼神,他对着了空笑道:
“此事,我怎么会知晓,德正方丈应该会有新的法旨的。”
济风对了空的一句打哈哈之后,了空却并没有放过济风的意思,而是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五大堂院首座,永明、度相、戒允都已经身亡了,德正他准备如何对付我?”
济风却依然是笑容满满对着了空回答道:
“了空,你多虑了。他们三位死去都是意外,德正方丈好歹和你是同门师兄弟,怎么会加害于你呢?”
了空看到济风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而了空却再也没有望向济风,而是对着所有罗汉堂武僧道:
“各位罗汉堂师兄弟,永明、度相、戒允都纷纷死去。
而你们也多少应该知道,戒允在没死之前,戒律院的武僧们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他们和你们一样,对你们非常严苛,甚至说是虐待也不为过。
而且,同样的般若堂和达摩院的武僧们日子也不好过。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菩提院。
菩提院本就是原德正治下,自然是网开一面。
我其实,对你们的苦,
我很明白。
你们因为济风各种各样的找茬而受到责罚,他甚至是变本加厉,让你们干很重的活,对你们是缺食少水来惩罚你们,迫使你们屈服于他之下。
难道,你们就愿意这么服从于他吗?”
了空的话直接触动了每一个在罗汉堂大堂内武僧的心,他们每一个人都受过济风的责罚,甚至说就是虐待。
他们对济风一直因为害怕于他罗汉堂副首座的身份,部分人也意识到济风背后的依靠就是德正方丈。
但现在了空愿意站出来,这等于给了他们一大心灵支柱。
他们对着济风是群情激愤道:
“我们来少室寺是为了练武修行的,不是来受你虐待的。
“你要抖副首座的威风,去别的地方。别在这里耀武扬威,我们罗汉堂不欢迎你!”
济风已经看到了罗汉堂所有武僧对他的不满,他们其中,甚至有人大喊道:
“我们还是要了空师兄做罗汉堂首座,不要济风来担任首座。”
在一片罗汉堂武僧的声援之下,了空知道,现在罗汉堂上下一心,不会惧怕任何人。
而济风却因为在所有罗汉堂武僧的斥责之下,狼狈的逃离了罗汉堂。
长老绝心看到了空如此厉害,唤起所有罗汉堂武僧的力量赶跑了济风,非常的佩服。
他把了空迎到罗汉堂大堂主位的位置上坐下后,对着了空双手合十道:
“首座,你不但是我们罗汉堂的首座,更是我们所有人心里的罗汉堂首座,你成为罗汉堂首座是实至名归。
弟子绝心拜见首座。”
随着长老绝心对了空的拜见之后,所有罗汉堂武僧都纷纷双手合十齐声拜见了空道:
“弟子拜见首座!”
了空看到罗汉堂所有人如此齐心,他是激动万分。
他对着罗汉堂所有人有些哽咽道:
“我了空何德何能,能够受你们的推崇,我作为首座也只想做到问心无愧。
有你们的支持,我决心与德正战斗到底,还少室寺一片朗朗乾坤。”
了空的言论实实在在的走入了罗汉堂武僧每个人的内心。
灰头土脸的济风回到了方丈室见到了方丈德正之后,对着德正哭诉道:
“方丈!了空他反了,他反了。
他鼓动罗汉堂所有武僧要与方丈您对着干,你快拿个办法啊。”
方丈德正,本以为五大堂院首座之位,可以说是非常顺利的更新换代,但他没想到还是在了空这里出了阻碍。
德正立刻一拳狠狠的砸在地面之上,目露狠意道:
“了空,你吃了一顿棍棒,还不安稳。好吧,就别怪我德正心狠了!”
次日上午,了空和长老绝心在罗汉堂内继续巡视,却见到有武僧慌慌张张的对着了空前来汇报道:
“首座,你快点到罗汉堂门口看看啊,来了好多人。”
了空早就知道,济风肯定把这里的事儿回去告诉了德正,德正肯定会聚集很多人来罗汉堂找他兴师问罪的。
他对着前来汇报的武僧道:
“别慌张,有我在,什么都不是事儿,前面带路。”
了空和长老绝心一起来到罗汉堂门口,果然,在门口来了不少少室寺武僧,而最显眼的莫过于身穿标志着方丈暗黄色僧袍,身披日月袈裟的德正了。
德正一脸怒容目视了空责问道:
“了空,你这是要干嘛?蛊惑所有罗汉堂武僧,是要对抗整个少室寺吗?”
了空面对德正的问罪,他却对着德正道:
“德正方丈,你安排前来顶替我位置的人,大家都不满意啊。他们坚持要我做罗汉堂的首座。
另外,我很想问德正方丈一个问题,永明、度相、戒允都死了,除了你自己成为了少室寺方丈,你准备处置我?”
了空对于这个问题在济风那里得不到答案,既然,德正自己亲自来了,自然要和他面对面说个清楚。
德正听到了空的这个询问,他对着了空正色道:
“了空,你对师弟了能管束不严,屡犯寺规。你交出罗汉堂首座之位,就去佛心崖好好闭门思过吧。”
了空听到德正对他是这样的处置,他怒气满满的看着德正道:
“我师弟了能是屡犯寺规,但已经去佛心崖修行了,后来,又去了圣僧穴修行,最后,又去藏经阁修行。
他现在已经顿悟了,而且,对于了能的事儿,以前慧定方丈在世的时候,也对我严加斥责。
你还要我去佛心崖闭门思过吗?”
了空的这番话使得德正一时语塞,不过,德正身边的济风却对着了空道:
“了空,你别以为自己在罗汉堂时间长了,就可以收买罗汉堂的人心,你这么做,完全和德正方正相悖。
我劝你还是识时务,按照德正方丈的意思去做。”
了空看到济风一副走狗的面孔,实在是让人作呕。
他直接无视济风,对着德正道:
“德正,你成为方丈之后。我可以一直是保持沉默,也希望少室寺可以平稳过度,也希望是风平浪静。
可是,你却一直视我们首座为敌手,你既然,已经胜利了成为方丈,为何就不能放我们一马。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方丈比武竞争,你会那么幸运的第一轮轮空。
另外,你应该知道戒允有旧疾,你还要去气他,让他死于非命。
他死之后,你来看过他吗?还是我把他掩埋了,他走得时候,是那么寂寞和冷清。”
德正静静的听着了空心中的肺腑之言,他直接对着身边的济风低声吩咐道:
“率领四大堂院的武僧把罗汉堂团团围困,给我攻进去。抓到了空之后,直接逮捕起来。
另外,分散罗汉堂所有武僧,重建罗汉堂。”
此刻的德正已经不想和了空叙话了,而是,直接准备用武力征服罗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