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着饭，阮青问他：“下午可有空没有？”

萧靖成抬头答道：“递了消息，徐重瑞可能下午要来。怎么问起这个，你是有事？”

阮青夹了一块肉到他碗里，道：“没甚事，你有事只管忙去。”又道：“徐重瑞，听起来耳熟，可是当年在闽粤之地提携了我们的那位徐姓的长官？”

“正是他，你倒还记得，我险些就要忘了，亏得家民前些日子提醒了我。”萧靖成说道。

阮青停了筷子问他：“他大老远赶来上海做什么？”

萧靖成也是不甚清楚，只知道他要来，莫不是念着当年他对自己有恩，他本是不愿意见这些无缘无由的多话之人的：“前些个月听说肖老将军死了，这老将军本膝下无子，于是这么个军队便一夕之间归了他，他一人哪里守得了，又归到了张作霖麾下，眼下直奉开战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我思想或与此事有些牵连。”

阮青听得不甚懂，这样的军要她也是不懂为好，便也不再追问，自顾自吃饭去了。正这么吃着，方家民带着一人进来了，那一人大声朗爽一路笑进来，大声招呼道：“萧将军别来无恙否，徐某前来拜访也。”

萧靖成回头一看，正是那徐重瑞来了，见他来了，萧靖成便放下碗筷起身迎他，阮青也放了筷子命下人收拾桌面，那徐重瑞笑道：“听说萧将军昨日喜结连理，徐某迟来一步没喝上喜酒，这心里可是恼啊！”

萧靖成笑着回应道：“喝酒还不容易，今日我陪您喝个痛快又有何不可。”

见下人收拾干净桌子，阮青上前一步与萧靖成并排站着，她是极识大体的女子，风姿绰约面容不卑不亢，徐重瑞眼见她美丽动人，只道：“阮小姐风韵远胜当年，听到贵府结婚喜讯，我一想将军夫人肯定是这位阮小姐，果然不出我所料哇。”

阮青亦是低头莞尔一笑：“谢得徐统制谬赞，阮青一介女流不懂军情，您和靖成慢慢聊，我就先失陪了。”说罢朝徐重瑞点头示意便走回楼上去了，萧靖成一直目送着她上了楼才回过头来，她就是这样的识大体，一点的麻烦也不给他添，她越是这样，萧靖成越是感激越是有愧于她。

正这么一瞬间出神，徐重瑞笑道：“许是徐某打搅了二位如胶似漆，先向萧将军赔个罪了！”

萧靖成伸手请他去沙发上坐，边说道：“徐统制莫要开玩笑，兼程赶来可不是来开玩笑的罢，这边坐下再谈。”

徐重瑞穿着笔挺的军装有三分英气，脑筋其实活络，却一直与萧靖成谈笑套近乎，萧靖成心里便敲定他有求于他，不出所料是来当说客的。萧靖成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他，又抽出一支给自己点燃，吸了一口又想起徐重瑞素爱喝酒，转头对身后的下人说道：“去拿些好酒来给徐统制喝。”

徐重瑞直直摆手，阻止道：“今日前来有正事，喝酒还是免了，以后有机会你我二人再一醉方休岂不痛快。”

“哦？萧某原以为您今日单单是来叙旧的，原来是有要事才来。”萧靖成用嘴泯住烟，拿了打火机俯身替徐重瑞点烟，徐重瑞夹着烟一吸便点着了，萧靖成那样深藏不露，徐重瑞心里一阵发虚，萧靖成的能力他自是了然，岂会不知他此次前来目的为何，萧靖成一张口便十足给了他一个疙瘩，刚开始就把他压在了下风，这会儿再想开口提些什么请求要他答应是愈发难了。

徐重瑞讪讪道：“是这么回事，前不久……”话锋一出便被萧靖成打断，他道：“徐统制，有什么事情都等抽完这支烟再说吧，这支是上好的哈德门，不比外头卖的那些，就这么让它燃过了就极可惜了。”

徐重瑞心里一阵怒气上来，本以为当年他受过自己的恩惠，说起话来也方便，哪想到他光是表面客气，一举一动那样不给他面子，奈何他有求于人，只能拿起烟头大吸，又开口大赞：“果然是不一般的烟，倒从未吸过这样清爽的哈德门烟。”

萧靖成哈哈大笑：“原来徐统制也喜欢这一款的口味，我这里还有一些，到时候临走时徐统制大可带一些去。”

徐重瑞笑道：“那徐某就在此先谢过萧将军了，与将军会面，还有这样的香烟，都是极难得的。”

萧靖成突然想起什么事：“徐统制可吃过饭没有？这么重要的事萧某竟给忘了。”

“吃过了才来的，萧将军家吃饭倒是比较晚。”徐重瑞最先把烟抽完，只剩下一截烟蒂的时候便丢进烟灰缸里去了。

萧靖成面带微笑，这样的口诛他从未输过，当下屋子里还有几个下人，他抽罢完烟，将烟头掐灭在烟缸里，又挥退了下人，对徐重瑞道：“都说饭后一支烟快活过神仙，这话还真有几分俗理，徐统制可这么觉得？方才您道有要事，不如现在就说罢。”

徐重瑞重重咽下一口怨气：“的确是有些事情有求于将军，还望将军首肯了。”

萧靖成问道：“可是对抗那直系军阀之事？”

徐重瑞点头，道：“将军的本事大伙儿都知道，年纪轻轻就打过数多场大胜仗，孙中山先生和那段、张两位将军也都识得你名气，此次不过是来请将军出山，与我军一起败了敌军和那背后的日本人。”

萧靖成道：“你说说看，这对我有何益处，我在上海好生生的日子不过，何必趟这浑水，换做是你你会肯么？”

徐重瑞心里愈发怒火三丈，萧靖成不过一句话回绝，又何必花了那么多时间与他耗着耍他玩笑，他一下子便起身盯着萧靖成：“想不到你萧靖成是如此苟且偷安之士，我只当是我徐重瑞看错了人，告辞。”

徐重瑞大步流星走了出去，萧靖成又掏出一根烟吸，他重新招呼回下人，命其带了烟送出去给徐重瑞，过了片刻那下人只是捧着烟袋子悻悻而回，萧靖成嘴角一个嗤笑，这样沉不住气，那徐重瑞也不过是个成不了气候的小角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