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恰恰恰……”
它的叫声诡异而令人不适。如果要找个类比的话,大概就像搞笑演员强行变身政治家时发出的那种咆哮声。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它那夸张的手臂的数量。居然足足达到十二只之多。
不,也许那不是手臂,而是——
腿。
“蜘蛛怪吗?”
我倍觉棘手地紧锁眉头,往后退了一小步。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它抬起头来,往外一吐,就是一团黏糊糊的白色丝线。
“嘶——”
“当心!”
我推开了身边的大叔,以免他被虚的攻击直接夺走性命。
“哦哇——”
我们两人一起摔在了包厢内的座位上。之前那里堆满的小箱子在刚刚的撞击里飞得到处都是,所以不幸的我被其中两只箱子的角撞得脸都快变形了。
真硬……!
所以说德国制品就是不一样啊……明明是皮箱子,居然还能像钢铁一样戳人!
“呃……”我伸出手夹起粘在身上的白丝,嘴都咧到了一边,“好恶心……”
“只用箭是不行的,小伙子。”大叔突然发话了,“你得趁它吐丝的时候砍断它的脖子。给!”
他面色如常地扔给了我什么东西。那是他从一只箱子里拿出来的货物。我慌忙接住了它。
细细长长的,被皮革包裹着。
看这形状……难道……
“啊!”解开绳纽之后,我惊讶地望着手中的钢铁长剑,“这是……”
“呼哧哧哧哧……”
虚已经步步紧逼,由不得我纠结了。
“真麻烦。”我握住冰凉的剑柄,把它抽出剑鞘,随手将剑鞘丢向身后,只用剑尖对着它,“那就来吧!!”
“嘎嘎嘎——”
这只虚似乎并不懂得人言,但它读懂了我态度里的挑衅之意。在我亮剑之时,它便飞快地爬过了层层壁障,向包厢内伸出头来。
那可是把一节车厢直接怼飞的力量啊!想拆了包厢的门简直轻而易举。
我只能硬着头皮举起剑,向下砍去。
好沉,比剑道部训练用的竹刀沉很多,明明体积并不大……不过,在剑道部的时候大家经常练习同时握着两根竹刀进行跳跃素振,所以倒是差不多正好和这把剑一样重。对我来说,它是勉强能够顺手使用的武器。
双手握欧洲剑挥刀的姿势不知道算不算奇葩呢……?我在这方面可完全没研究过啊……
真正使用钢铁制品作战对我而言还是初次,我只隐约感觉自己的剑刃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但紧接着,自己的身体就被弹飞了。
“咚……”
我撞在包厢的隔墙上,墙板整个被掀起,还好隔壁包厢里的人早就尖叫着跑远了,没有伤及无辜。
“好痛……”我一边抱怨着一边爬起来,后背还在火辣辣地疼,“果然我还是不适合近战……咦?”
我愣住了。
面前的那只蜘蛛怪,在刚才那一击之后,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粗长而结实的黑色巨腿在空中颤抖着,久久未能落下。
随即,我看清了脚边的球状物体。
是它的头颅。
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白色的骨质面具,正是它身为虚的象征。
“咯……咕咕咕咕……”
脱离身体的头颅最后发出了几声哀鸣,然后,它的身体开始化为灰烬,面具也碎掉了。
我竟然成功地用剑打败了一只虚……
“这把剑……”
我惊异地盯着手中的长剑。刚才形势危急没能仔细检查,近距离一看,剑柄和护手都形似吾王的胜利与契约之剑,唯一的区别是剑身的宽度——Saber那把算是大剑,我这把顶多是普通的长剑,只有她的三分之一宽。
这一点对我来说是有利的。因为它的形状更接近于和刀,我学过的那些假把式也稍微能派上点用处。
“怎么样?”不知何时,坐在箱子的簇拥里休息的大叔已经站起了身,还走到了我的旁边,“镶嵌了灵力石的玩意,比平常的三流制品好用多了吧?”
我连忙转过身面对着他。
这措辞,不会有错……
“您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口袋里写着地址的纸条,举到他面前。
大叔眯着眼睛读了一遍上面的字,才笑了起来。
“……哦,是我是我。”他拍了一把我的肩,“什么呀,原来弄了半天,你是我店里的客人啊。早说呀!我可以现在就把最好的货摆在你面前,也不枉我一路这么远带出门一趟,哈哈哈。不过……我看你手里那把就不错,很适合你哦,小伙子。”
我握着剑的手指都快僵硬了。
这是有多巧,才能在前去拜访店家的路上遇到那家店的老板,而且还出手救了他!虽然看他处事不惊的样子,也早就习惯虚的进攻了,估计没有我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然后我顺势低头看了一眼剑尖上的血迹。
“——这是店里的商品?对不起!我马上把血擦干净!”
“没事,没事,是兵器总得有沾血的一天,要保养也不急于一时。”他示意我先冷静下来,“而且,这把剑已经是你的东西了。”
“我还没付钱呢!”
“没事,你很得我的眼缘,这东西就当做见面礼吧!”
他说出了相当随性的话。
我一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大叔又微笑着点了点头,让我的怀疑都完全落空了。
“……会不会太昂贵了?”我犹豫着该不该推辞。
本来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犹豫的,可问题是我现在的确没什么钱,连房租都要依靠帮汉娜女士在厨房干活才能抵掉。要是他能不收我的钱,对我而言可是件大喜事。
一个灭却师活成我这样也是挺不像话的。讲道理,他们都有钱有权建大教堂了,应该在民间也有众多信徒才对,借用与幽灵对话的能力,随便忽悠几下都可以赚很多钱。为什么我就没见到过人做这种事呢?
“嗯?你不想要的话可以随时退给我。”大叔却没有强迫我接受的意思。
“不!我想要!”我连忙说出了自己的本心,就怕他突然反悔,“谢谢您的礼物,老板先生!!”
“‘老板先生’这个称呼太别扭了,叫我鲍恩就行。”
他和气地自我介绍了一句,转而去收拾那些倒在地上七零八落的箱子,顺手还把散架的包厢门整理了一下。鲍恩先生的工具箱里有一套完备的维修器械,对付一块门板简直小菜一碟,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个包厢恢复到了虚冲进来之前的状态,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