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大人,听说你手中真的有镇鬼宝锁,可否让我一观?”
老者面带笑意,规规矩矩提出了他的要求,他的面容看起来在世时应该是活了八十多岁,比我爷爷还要大上几岁。
可是他提出的这个要求让我有些吃惊,他看起来只是府中一个寻常的邮差,怎么敢叫我拿出金锁来给他看,难道就不怕惹我生气吗?
当然,我并不会为此而生气,但仍然,他是邮差府中我见过最大胆的一个普通邮差。
我虽然不怕他有什么能力可以从我手中抢走宝锁,可镇鬼锁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何况雨音就在里面,我是绝对不会把它展示给生人看的。
没想到爷爷也笑着说道:“子午,你就拿出来给他看看,不要紧的。”
这一下我更不明白了,这老头究竟是什么人?爷爷又在想什么呢?
自从那一晚我在周大山的帮助之下得到了金锁,并用鲜血从中汲取到能力让府中多位邮差都亲眼目睹了之后,我持有祖师爷赐给我们贺氏邮差镇鬼宝锁的消息早就在府内传开了。
甚至在这几日里,就连酆都城里面都传得沸沸扬扬,都在说新上任的鸡鸣邮差手里有一把十分厉害的镇鬼宝锁。
我想无论是黑白无常,还是各殿的阎君,此刻应该都已经知晓了此事,既然阴司不派人来过问,说明他们是认可了宝锁的归属权。
我见爷爷笑得轻松,便放下心来,掏出了宝锁,递给了老者。
老者一见到宝锁,双眼放光一般颤抖着双手接了过去,拿在手中来来回回的仔细查看,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
他看了许久,又用手轻轻抚摸着,像是在爱抚一件属于自己的宝物一样。
他的眼神和举止让我有些不舒服,换句话说,对于每一个觊觎我宝锁的人眼中流露出的贪婪目光我看了都不太舒服。
老者摸了许久之后这才对着宝锁呢喃自语道:“好宝贝,我今日终于又见到你了。”
他这话让我一惊,莫非他以前见过我的宝锁?我急忙看向了爷爷。
爷爷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笑道:“子午,你不妨再问问这位邮差的身份。”
我这下算看出来了,爷爷早已知道了这老者是何许人,他就是想故意让我吃上一惊。
既然这老者见过宝锁,必然是大有来历,我忙问向老者,“不知道老先生如何称呼,难道你从前见过我这宝锁?”
老者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宝锁上面移开,看向了我,“老夫姓贺。”
他姓贺?我猛然一惊。
难道他也是我们贺氏邮差中的一员?
老者再度把目光转向怀里的宝锁,继续说道:“没错,老夫正是咱们贺氏一族的邮差,我叫贺德天,刚才与你爷爷推算辈分,才知我与他乃是同辈,只不过我这一支贺家后人与你们这一支,处在两地,已属远亲了。”
我听完后站起来规规矩矩对着这个名叫贺德天的老者鞠了一躬,“小辈不知前辈原来是堂爷爷,还请恕罪。”
贺德天匆忙扶住我,很快又坐下来继续观看着宝锁。
我也重新坐了回去,只等着他什么时候瞧完再问话,既然是贺家的长辈,贸然打断他显得极不礼貌,爷爷自幼便是这样教育我的。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我多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贺德天这才把宝锁放到茶几上,又赞叹了一口,“真是好宝贝!”
我怕宝锁吸引住他的心神,轻轻把它拿了回来,重新放入了兜里。
贺德天眼望着我的衣兜,贪婪之色稍有缓和,他不等我发问,主动开了口。
“我去南面小镇上送完信回府之后,听府中邮差们闲聊府中近日里发生的大事,说有一个从阳间来的名叫贺子午的年轻人和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四名鬼帅联手打败了鸡鸣大人,他还被封为了新的鸡鸣邮差,他的手中还有一把镇鬼宝锁,便猜测你们多半是我贺氏一族的亲人,这才贸然前来相认。”
我见他说得直白,我也不便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道:“既然堂爷爷认得这镇鬼宝锁,你必然是曾经见过它,不知道又是怎么回事?”
贺德天抬头瞧着房梁,想了好一回儿后,答道:“当年我们贺氏邮差风光无限,这才被咱们祖师爷看中,把宝锁赐给了我们贺家。后来贺家开始衰落,一代不如一代,此事我想你们都是知道的吧。”
我和爷爷点点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到了我这一代,贺家的后人虽然四散流落到了各地,但基本上还是干着邮差的工作,我有幸死后因为在世时候一些微薄的功德,被招入了邮差府效力,我刚进了府时费尽多番打问,想找到贺家的后人,可让我失望的是,咱们贺氏邮差数百年前虽说那么兴旺,这邮差府中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一个咱们贺家的邮差。”
贺德天看了一眼爷爷后又补充道:“我死后也才三十多年,那时候延天兄弟还没来邮差府报到,我自然没有见过他,等他来了以后,我又自觉得贺氏一族不会再有人能进这邮差府了,便不再留意,没想到我们相识近十年,倒头来才知道原来本是一家人。”
爷爷客气一笑,示意他继续讲下去,到现在为止,贺延天所讲的事情和宝锁并没有什么关联。
贺德天又瞥了一眼我的宝锁,随后说道:“我活着时候,也像你们一样在阳世到处送信时,有一次经过一处小镇,在那镇子上有一户大家族,这一家中,人丁兴旺,我送完了信物之后发觉身上的路费丢了,而回程又太远,我无处容身,不得已只好上那户人家去借宿,他们欣然收留了我,还款待了我一顿吃喝,倒让我当时一阵惊喜。”
“我进了那一家后,看他们的房屋的格局,屋内的陈设,想起了祖上传下来的书本所详记的内容,于是我当即断定,这户人家便是一户邮差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