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师祖见祖师爷出手救人,她越看越气,冲着刚落到木筏之上的山大王拍出了一掌。
祖师爷微微一笑,伸出二指,一下就夹住了日出的手腕。
日出的掌力顿时发不出来,怒声问道:“师父,你为何要救他,我正要杀他报仇!”
祖师爷柔声劝道:“不可,难道你忘了为师的教诲了?咱们邮差切不可误伤性命。”
日出更加不服气了,“此人无礼至极,他趁我昏迷甚至想要强娶我,如此恶人留他何用?”
祖师爷解释道:“流落到荒域之中的野鬼,罪不至死,若他们真的犯了死罪,只有阴司才可以罚他们的罪,打散他们的魂魄,既然被贬入了荒域中来受苦,那便不该随意夺他们的性命,他既然轻薄无礼于你,我自然会替你出气。”
他左手夹着日出的手掌,右手远远地冲着山大王挥了两下,只听啪啪两声清脆的巴掌声,打得山大王在木筏之上翻滚了起来。
“师父,您这算是什么替我出气?”
山大王虽然挨了两巴掌,日出却显得更加不满了。
祖师爷继续劝道:“这当然不算,你放心,我自会带着他们回到荒域深处去受罚。”
日出一惊,忙问:“师父,您不和我们一同回去了?”
“当然不去了,”祖师爷摇着头,“我说过,府内之事我不能参与,只能靠着贺子午和你,还有黄昏来对付鸡鸣了,老夫听闻荒域中的无根树突然到处害人,想去细细查探一番,此外,老夫在冰山地狱二百年来,培育出的花草品质极佳,我要带着这批野鬼同我前去种植花草,让这荒域之中也增添些生机。”
我听了之后只觉得祖师爷这爱好真的和很奇特,偏偏喜欢在死气沉沉的阴间种植花草,可他既然有此想法,我们多说也无益,只得顺着他的意思。
“好啦,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该继续上路了,老夫这就去了!”祖师爷说完,轻轻一跃,再次跳回到了拖着他前行的那根短木之上,那木头刚才一直停留在水面之上,没有漂走,祖师爷一定是用他的力量固定住了它。
“你们这些野鬼,蚕食同类,本该被我在此诛灭,念你们虽然凶残顽劣,但罪不至死的份上,便跟着我去荒域中种草,这些死鱼你们都收好,这便是你们的食物。”
不用祖师爷吩咐,等那十几条黑鱼都被杀死之后,这些鬼早就把鱼收好,堆积在了一处,听到祖师爷说要带他们重返荒域中时,这些鬼个个低头不吭声,见识过祖师爷的厉害之后,他们都清楚谁都无力去反抗。
“你们此去一路上水流平稳,也无任何凶险之处,可直达酆都城,不过入城时要万分小心,别被值守阴兵认出来,贺子午,你要记住,以后若是打开了镇鬼锁,万万不可在内停留太久时间,以免遭到反噬。”
祖师爷说完最后一句话,踩着木头,沿着忘川河继续逆流而上,他背着双手,看着什么也没有动,可那大木筏竟然也跟着他逆水而上了。
筏子上哪二十来个鬼又惊又怕,可他们都见识了祖师爷的厉害,适才也听到了日出称呼他为师父,都知道了他就是威名远扬的夜半邮差,谁都不敢说什么,只能任由木筏漂流。
那个山大王最后望了日出一眼,目光中尽是不甘心,肥头鬼倒是很懂礼貌,冲着我点了点头,算是与我告别了一下。
等祖师爷和大木筏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夜色也完全暗了下来,我们用绳索重新修补好了差点破损断裂的小木筏,继续顺着河流往荒域之外行去。
日出因为祖师爷突然出现又很快消失一事而显得很不开心,晚饭只吃了一两块水怪肉后便气呼呼的扭头睡了,虽然身后再无追兵,我和周大山还是不敢大意,我们轮流守夜,一直到了天明。
有了鱼竿,此后的一路上我们又钓到了好多条黑鱼,再加上先前所带来的水怪肉,后面的我们一路上我们再也不愁食物了,我也不再限制周大山的食欲了,他想吃多少我就让他吃多少。
一直漂流了十五天左右后,我们终于走出了荒域。
荒域内外的交界处看上去并不明显,快要走出荒域的时候,河岸边上的视线越来越清晰,原本弥漫在整片荒域中的浓雾变得越来越稀薄,河岸两边不时会看到几株彼岸花,到最后,雾尽处便是阴间大地,我们走出了荒域。
阴间大地和人世间的野外似乎没有什么两样,除了看上去显得阴沉一些,也是有山有水,只是少了些动人的生机。
我们沿着河流又漂流了一天之后,在河岸边会不时看到一个个沿河行走的孤魂野鬼,他们或是双目呆滞地望着我们,或是疯狂冲着我们招手。
我们全都不去理会,又漂了两天后,远远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城市。
日出兴奋地指着城,“我们到了,酆都城!”
从河上面看,更能看出酆都城的雄浑宽敞。
在城里最中心处,可以看到高高竖立着十座宫殿,正是阴司十殿阎君的殿宇,显得气派威严,真不愧阴司第一城。
日出指着河流的最远处,眼睛一眨一眨地认真说道:“忘川河是从酆都的西侧进入城中的,入城的河道口有专门的阴兵把守,我是邮差府的日出邮差,他们都认得我,自然好说,你们两个都是贬入荒域的罪犯,可就难了。”
“那怎么办呢?”
我想了想,让周大山把木筏暂时划到河岸边上,我们两个只能靠一个死办法试图蒙混过过关了,那就是,用泥土来涂抹住脸颊,好叫守门的阴兵认不出我们俩来。
距离酆都城越近,周大山显得越慌,身体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身上再也不见半分当初在荒域山谷中那个凶恶大汉的模样。
涂抹好面颊之后,我们继续沿河流漂向西城的水门,转眼便到了水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