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而已,有没有是另外一回事。”说到这个还真犯难,日记本是最好的证据,如果真的存在,那确实是弄死柳梅萱的唯一办法。
唐御森问,“如果没有日记本呢?”
“还可以换一种方式寻找答桉。”
“什么?”
“置之死地。”这办法冒险,弄不好有可能把自己交代了。
唐御森不支持,“实在不行,我把柳梅萱绑了。”
许秘书远离暴躁的唐总,“能不能文明一点,绑架犯法。”
“杀人罪孽深重呢,凶手伏法了吗,为什么她可以活得这么风生水起?”
“要都你这样,这世界还挺乱。”许秘书不想和唐总说话了。
而傅铭城起身离开,他先回去了,没心情开玩笑。
许秘书目送当事人走远,转头瞥着唐总,“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好端端非要提刀。”
“我也没说什么啊,铭铭本来就想查过去的事,可你也知道,这通过所谓正常渠道肯定查不出任何。”
“你那不正当手段就能了?”
“当然能,而且就靠我这种非正当手段才能更好的收拾坏人。”
…………
两人还在为无意义的问题吵得面红脖子粗。
而傅总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车里,他看着远处的别墅发呆。
黑夜很深,冷寂的四周,只有路灯散发着朦胧暖黄的光。
她应该不在家,因为别墅门口没有开灯。
凌芝宁住在另一个家里,她被酒意熏得湖里湖涂。
次日醒来,闻到了不熟悉的香味,她惊坐而起,环身四顾,是陌生的房间,房间很干净简洁,牙白冷清的颜色,这是五公子最喜欢的格调。
乔晋沿?
他的房间?
凌芝宁低头检查身上的衣服,一套粉色针织拼接连衣裙,修身收腰,昨天出门的时候特意穿的,
这款式甜美,是傅总以前给挑选,他认为女士都喜欢粉色,现在衣服还在身上,证明啥事没发生。
只是昨天不是说回家了吗?
为什么会在二哥家里?
凌芝宁左顾右看,门外有人进来,还真的是乔晋沿。
他说,“醒了?”
贵公子声色低哑,情绪意味不明。
凌芝宁裹着棉被问,“五哥,我不是说回家吗?”
乔晋沿随口反驳,“我没有你家钥匙。”
“……”他这理由充分,让她无法反驳。
乔晋沿让人起来,“早上十点钟,跟我一起吃早餐,待会,我赶飞机。”
“你要出门啊?”
“嗯,返回海市。”
凌芝宁也不敢多说了,怕耽误他的时间。
急忙下床去洗漱,接了一把水洒到脸上,整个人清醒不少。
乔晋沿陪着她坐在桌边问,“头疼吗,昨晚喝了那么多?”
“还好,对了,昨晚你睡哪儿了?”她小心翼翼问,莫名忐忑,因为知道这五哥和自己没有任何亲情关系,她不是乔家千金,甚至还知道他心底里怀着别样的感情。
为此,不得不多想。
乔晋沿看着疑心病重的人,清丽的眸沉起来,冷不丁反问,“你说呢?”
“我怎么说,我不知道。”
“那可能如你所想。”
“我想什么了?”凌芝宁急起来,这家伙怎么能这样呢,上树拔梯呢。
乔晋沿似乎很喜欢她炸毛的样子,“怎么,你在害怕?”
“才没有。”
“撒谎。”他戳了戳精致柔滑的脸。
凌芝宁转身走到对面坐下。
乔晋沿也不为难她了,安安静静吃着早餐,慢条斯理,一副我就是存心的。
凌芝宁想起身走了,这五哥欠揍。
乔晋沿把人拉住,“动不动就跑,我这还没做什么呢?”
“等你真的做什么了,那就悔之晚矣了。”
乔晋沿无奈,“放心吧,我没怎么你,我睡书房了。”
凌芝宁暗松一口气,“对不起……”
“你不必道歉,是我过于强求,然后给你造成了困扰。”
“五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吗,自从我告诉你真相,你就想办法躲着我,视我如洪水勐兽。”
说起这个,他就心塞,没想到自己最宠爱的妹妹有天畏惧疏远他,这个感觉不好受。
“对不起,我错了。”凌芝宁装可怜。
乔晋沿叹气,“其实你没有错,你知道我不会强行逼迫你做任何,即便有时候我放狠话,但你见我动手做什么了吗?”
“是我不知分寸,五哥请见谅。”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明事理了?”
“我要不明理,你是不是又开始怼我?”
乔晋沿只能伸手摸摸她脑袋,“昨晚喝那么多,头不疼吗?”
“也没喝多少,我酒量还可以。”
“以后不许乱喝。”
“知道了,是因为在家才多喝了几口。”她看看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出门。”
“确定吗?”五公子受宠若惊,他竟没想到要让她送一趟,似乎这个提议不错。
凌芝宁却后悔了,“不,我可能还有事。”
“你就算有事,也要跑一趟,反正说都说了,我怎么可能拒绝你的好意?”
凌芝宁:“……”
这才是真正的自掘坟墓。
“算了,我送吧。”她跟着一起出门。
“这宝马还是你买来送我。”她先前给各位哥哥回礼,本来想买同等礼物回谢,但价格太高了,她付不起,最后只买了一个飞机模型。
乔晋沿当时收到礼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会开飞机,不代表他真的很喜欢飞机这种东西。
这个妹妹看人的眼光真是,“你好像不知道我最喜欢什么?”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美女吗?”
“换句话说,女人就喜欢美男?”
凌总一时回答不出来,她喜欢美男吗?
答桉否定,美男有什么用,要是找个心怀不轨的人,到时别说喜欢了,就怕把自己害惨了。
乔晋沿靠着副坐,默然转头看认认真真的人。
她垂直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白皙细腻的小脸,娇丽,精致。
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鸦黑睫毛轻轻扇动着。
“五哥在看什么?”
乔晋沿想也不想回答,“自然是在看你。”
“……”还真不客气,“咱能好好聊天吗?”
“可以是可以,主要是你不想和我聊。”
“我怎么不想和你聊了,我这不是亲自送你去机场吗?”
“那倒也是,劳烦了。”
“……”真的把天聊死了。
乔晋沿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彻底把路堵死了,转而问,“宁宁,你想不想去海市发展?”
凌芝宁摇头,“不想,我觉得新市挺好。”
“这里有什么好,夏天热得要命,又闷又热,五六月份的时候还有台风。”
凌芝宁点头,“确实,新市一大特色,台风每年如约而至。”
“看过雪吗?”
“没看过,我不喜欢冷天。”她体寒,下雪的地方,一般都很冷很冷吧。
她喜欢新市,天空湛蓝,景色优美,这儿什么都好。
“五哥为何要去海市?”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凌芝宁想了一下,适才想起他除了当机长,其实最主要是在航空方面造势。
“认识舒燕语吗?”乔晋沿想起了重要的事。
凌芝宁点头,“舒家大小姐,舒三爷的女儿,她有个妹妹叫舒薇芯,之前我曾和后者交手。”
“你觉得舒燕语怎么样?”
“五哥为什么问这个?”
“你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我该和她有什么?”
“我听说她喜欢傅总。”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对傅铭城念念不忘。”
“五哥,这事咱们能不讨论吗?”
“可以。”他也不想说起不相干的人。
“五哥如果觉得人家适合,追求也未尝不可。”
乔晋沿呲笑,“舒燕语唯一的优点是自信,而最大的缺点也是自信。”
“……”居然还有这样的说法,“自信也会变成缺点吗?五哥为什么要说起她?”
“缘由她和我抢项目,还故意跟我说起你的过去。”
“噢,她说什么了?”
“说……”
乔晋沿有些迟疑,转头看着妹妹好久,突然间哑起来。
她流落在外十几年,其间经历了什么,他一无所知,那么他有什么资格道听途说呢?
“宁宁?”
“五哥直说吧,既然你开口了,不如把疑问提出来,免得挂在心里,你自己不好受,我还要去猜想,甚至还要承受各种无中生有的诬蔑。”
乔晋沿听到她这样说,竟大松一口气,“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凌芝宁坦然承认,“是,我来猜猜她跟你说什么了,比如说我之前有什么特殊喜好。”
“……”他抬手支起脑袋,并不想打断她,想听她说下去。
凌芝宁便把以前发生的事说了。
乔晋沿俊脸阴沉起来,他寒声问,“你以前被下药?”
“是。”
“结果呢?”
“没什么事,我比较幸运,遇到了我老公。”
乔晋沿抿唇,他不喜欢这个答桉,“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和他结婚?”
“不是,我在乎他,我是说认真的,我七岁的时候就遇见傅铭,那时候我知道他的名字,他不知道我名字,他那时候孤零零一个人,我也是孤零零吧,当时爸妈都忙着,为了集团四处奔波,司机来接我放学,总是先去接他的女儿,有时候晚了,司机连连道歉,我只能说不客气。”
“那时不敢和妈妈反应这些事,怕她说我没事找事。”
“有时候在校门口等久了,就自己走了,我一个人走在路上,看到傅铭城也是一个人,他走在前面,我就跟在他后面,他过马路,我小跑着跟上去,虽然有一堆人,但是看到他走在前面就觉得特别安全。”
“他可能也注意到我了,偶尔时候会放慢脚步,甚至站到外线上护着我。”
“人都是习惯趋利避害,也想依靠值得信赖的人,也许是从这些细微里开始,我不知不觉惦念一个人,即使失忆,记得的还是他。”
她说着说着,就表露了心意。
之所以说这些,也希望五哥能放下成见,别那样和傅总过不去。
乔晋沿心情不爽,他一心顾念的女孩,她最在乎的是别的男人。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
偏偏她不同于寻常人。
“宁宁老实说,那舒燕语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凌芝宁想了一下回答,“她未曾直接面对我,但又不否认她一直想为难我,她通过舒薇芯找我的麻烦,可惜都毫无意义。”
“你是觉得那下药之事是她所为?”
“不是觉得,就是她安排这一出戏,她是个骄傲的人,喜欢千里御棋。”
“宁宁甘愿当棋子吗?”
“谁愿意啊,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不可能天天警惕着全世界的人不是吗?”
“你倒是乐观。”
“那总不能为难自个儿。”她慢慢停车,提醒失神的人,“到了,没有错过航班吧?”
“我用担心这个吗?”
“好像也是。”她下车送他进去。
乔晋沿转身面对着亭亭玉立的妹妹,感觉她还是那个小女孩,遇到难题的时候会喊着哥哥,哥哥帮我。
小时候的乔子衿古灵精怪。
如今呢,她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寻求帮助的女孩了,甚至有时候她不相信任何人。
不只是她改变了,他也一样。
凌芝宁站在哥哥身前,想说时间到了。
乔晋沿不舍,他伸手捞住弱质纤纤的人,一把将人抱在怀里拥紧。
凌芝宁僵了一下,她任由他了。
乔晋沿沉沉问,“不想说什么吗?”
凌芝宁迟疑了一会儿说,“一路顺风。”
乔晋沿被气笑了,“凌芝宁你想害死我啊?”
一路顺风,确定要顺风吗?
凌芝宁赶紧改口,“我说错了,希望五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唉,就不该指望你会说讨心欢喜的话,我走了。”他放开没心没肺的丫头,转身走入人群里,头也不回,似乎是怕迟疑了,就不想走了,有可能是不顾一切将人抓走。
凌芝宁目送着淹没在人海中的身影,男人身影矫健峻拔,一眼就能看到。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渐行渐远。
凌芝宁也转身。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单纯的,他们已经给予了能给予的,她还能如何强求?
失踪的事,只能靠她自己去查。
当年离家是九岁,彼时儿郎还年少,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如果那时成年,也许他们可以帮忙。
可世上没有如果。
她也知道,有些事和他们没关系。
就算是哥哥,也是堂兄而已。
凌芝宁开车回家,到家里,她拿出手机翻看信息。
昨晚直播热火朝天,苏小姐和谢小姐都知道了,傅总会不知道吗?
不能吧?
那他为什么不发任何消息?
凌芝宁觉得失落,正想扔下手机去忙其他事。
唐总来电,他问,“昨天是赶上什么好事了吗?又是吃烧烤,又是直播的,你过得好不欢乐?”
“哦豁,唐总是不是时时刻刻关注我的动态?”
“你说呢?”
“那有一段时间我联系你,为什么联系不上。”凌芝宁想跟他算账。
唐总打哈哈,“我那不是忙吗,你也知道,我被傅明雍整得里外不是人,我投入的钱都打水漂了,他坑了我,我亏钱,我难受。”
唐总一个劲诉苦。
凌总让人打住,“现在舍得打电话了,那就是说现在不苦了,甚至还赚得盆满钵满了?”
“没有,不过比之前好多了。”
“嗯,听出来了,唐总现在心情很好,显然是过得不错。”
“那么你呢?”
“我也很好啊,你不是看见我很欢乐吗?”
“那是,难得见到你直播,我看到苏尹霓转发你直播的消息,我还以为看错了。”
“不能吧,你不是应该从曼曼那儿了解到吗?”
“额……”唐总居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凌芝宁笑,果然,唐总害怕谢小姐,他怕辜负喜欢他的人,所以他在逃避。
唐御森想转移话题,“铭铭也知道你直播了。”
“啊?”凌芝宁惊讶,“他怎么会知道?”
“当然是我告诉他,他还跑去凑热闹了。”
“……”我谢谢你啊唐御森,热闹都是你来凑了。
和唐总结束通话,才发现昨天有个拒接电话,因为是密码解锁,被挂去的电话还留着来电记录。
想必是五哥看到电话打来,随手就挂断了。
凌芝宁赶紧拨打回去。
傅铭城在开会,看到来电显示,他起身出去接听,开口第一句是,“酒醒了吗?”
“额,傅总是如何知道我喝醉了?”她忽然心虚起来,事实上确实喝醉了,还差点出了乱子。
傅铭城不晓得过程,只说,“我猜的。”
“傅总看到我直播了?”
“也没看到,都没拍到你的人,就知道你们吃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烧烤。”
“额,确实是一家人凑在一块儿吃烧烤,我喝了一点酒,然后睡过去了,昨天我五哥可能是怕打扰我,才挂了我电话,对不起。”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傅铭城让人好好休息,“以后不要再喝那么多了。”
“好,那你先忙。”凌芝宁挂电话,心想,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啊?
两个人就站在原地等着,在等着什么呢?
这样猴年马月才能复合?
——
工作日,凌总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她查看自己的日程表,好像没什么事情可做了,无所事事的,闲得发慌。
这弟弟的仇加倍帮他讨了,讨了七十多万,这事本来值得高兴,可不知道为什么,没觉得兴奋,因为受连累的是亲弟,难免心疼小可怜。
而乔子依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让还钱,她说,“凌芝宁,你讹我钱,我要报警。”
凌芝宁笑呵呵,她把恶心的人拉黑。
想想觉得这样还不够,所以发信息给四哥说,“你有空问问乔子依,她在我弟十一岁的时候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乔晋义:“…………”
他正陪着乔子依逛街,也不是,是被迫拉出来跟着美女一起逛街。
半路上收到凌总发来这么一条信息,他回复一串问号。
凌芝宁发来一个笑脸,“四哥,你先问乔子依啊。”
乔晋义想了想,还真问旁边的依依,“你在子煜十一岁的时候对他做过什么?”
乔子依紧张起来,“四哥,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她想装疯卖傻。
乔晋义说出原因,“宁宁揭发你欠了乔子煜十几万。”
乔子依慌乱不已,凌芝宁,你居然敢害我。
她拨打该死的人的电话,回应是接不通。
气死人了,今天好不容易拦住乔晋义找他出来逛街,她想带他横扫过各大奢侈店。
没想到这该死的凌芝宁居然发来这样的信息。
乔子依失口否认,“四哥,我没做过任何,凌芝宁在诬蔑我。”
乔晋义不想多说废话,他出示聊天记录。
“这是宁宁发来的消息,她说如果你不回答清楚,我就不能给你买任何东西,如果我买了,她从此就没有我这个四哥。”
乔子依气得浑身颤抖,“凌芝宁她凭什么诬蔑我,我没有做任何,四哥,你也看见了,她讹我钱,她是个骗子,她现在还威胁你,四哥,你为什么还要相信她说的话?”
乔晋义一个头两个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凌芝宁信誓旦旦。
乔子依眼泪纷飞。
她们都有理,就他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依依,我不知道宁宁指的是什么事,既然事关子煜,我需要弄清楚,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去问子煜,而换做他来告诉我,后果就严重了,你自己想清楚。”
乔晋义说完转身离开,他不是傻子,一直都知道这个妹妹这么黏着自己是为了拿到好处,他本身有钱无处花,所以舍得给她一些。
但如果她做了对不起乔子煜的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乔子煜是小叔唯一的儿子,他作为哥哥,不可能不管那什么都不懂的男孩。
乔子依气得跺脚,“四哥,四哥,你去哪儿?你别丢下我啊。”
她踩着恨天高慌慌张张追上去。
乔晋义直接上车离开,他丢下哭得梨花带雨的人不管。
“呜呜……四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什么事都没做。”
乔子依鼻涕横流,她要哭晕过去了,被讹了七十多万,今天好不容易逮着四哥出门,这该死的凌芝宁,她害人不浅。
越想越喘不过气。
路人走过旁边窃窃私语:
这是被男朋友甩了吗?
是不是太作了?
在这儿闹分手,多半是因为买买买造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