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振衡背着儿子躲在草丛里,等那些毒蛇走远,他继续背着命途多舛的孩子走出地狱深处。
他说,“傅重山娶了你妈,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将你妈妈的嫁妆占为己有,还想用她的身体去交换项目。”
“那天晚上你妈妈被灌醉,她被傅重山送进一个房间里。”
“她当时被下药意识不清,我带她走了,我不允许她被伤害,所以我伤害她了。”
“她醒来后还以为是傅重山陪着,而傅重山却觉得她脏了,是这个畜生把她送进那可怕的房间,他居然还有脸指责。”
“最可怕的是你妈妈不知道真相,我本想带她走,她却警告我,让我不要离间她和丈夫的关系,她不信任我,而我认为她留在傅重山身边只会被伤害,所以我告诉她发生过的事。”
“她不信,她让我不要胡说八道,还刺了我一刀,我受重伤,她跑了。”
“她回去和傅重山待在一块儿,我很绝望,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远离危险?”
“我想给她留一条退路,所以替别人戴罪,为了表示诚心,我断去自己一根手指,只希望那人能在她困难的时候帮一把。”
“我被关在狱中这些年,都是那人帮忙递消息,你妈妈和傅重山表面看是夫妻,实则已经名存实亡。”
“她提防傅重山,想找出证据,想拿回属于的一切,可傅重山想离婚,他利用完后就想离婚。”
“你妈妈当然不愿意,她和傅重山斗智斗勇,甚至有时候歇撕底里发疯,没有人知道她的疯狂和痛苦,她也没办法告诉你。”
“她很恐慌,为此来狱中见我,让我把真相再说一次,我不想她被傅重山欺骗,确切说,我也有私心,她是我的,我不希望那畜生碰她,我知道你妈妈性格要强,一旦让她意识到危险,谁也不能靠近她。”
“她是大家闺秀,她是怎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是我先看到她的,可是傅重山为了继承权,他去她面前谄媚表演,而我只能被排挤在远处。”
…………
傅铭城无力问,“她为什么想不开。”
舒振衡摇头,“不,你妈妈不会自杀,那一定是谋杀。”
“你不是说有个人吗,为什么人家没帮忙。”
“那人势微,很多年了,没有人能一直无往不利。”
傅铭城听不下去了,他好累,想睡觉。
他身上的血带着温度的血流出来,慢慢变得冰冷,他意识逐渐模湖。
他一生像个笑话。
为什么要让他来这世上呢?
他来这儿寻找什么?
一直寻找的家根本不存在。
他不配拥有的。
“铭城?”舒振衡喊了喊儿子,没听到应答,他慌起来,险些栽倒。
唐御森和许骏丰还有苏振宇在山里四处叫喊着:
傅铭城,你在哪儿,说句话,说了代表你不死。
舒振衡看到有人来了,他把儿子放下躲起来。
苏振宇和唐御森及许骏丰赶到,他们看到一个血肉模湖的人。
他浑身是血。
唐御森背起兄弟,带着他上车直奔医院。
苏振宇忙着止血,他说,“有枪伤。”
许骏丰问,“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警察旁晚来查的时候说是满地猪血,你们信吗?”
“信了才是真的猪。”唐御森破口大骂。
许骏丰让人专心开车,别又出车祸了。
三个人赶到医院,立刻进手术室。
许骏丰和唐御森在手术室门外坐着,一身血都来不及去洗,医生让他们去清理,要紧是去做全面检查,也许你们受伤了不自知。
唐御森想,我也希望自己受伤。
这些年都是傅铭城走在前面,他这人喜欢口是心非,说不管兄弟,可唐总一旦有难他总会第一时间出现。
如今傅铭城快被弄死,而唐御森差点找不到人。
唐御森在洗手间里清洗着手上的血,他心头沉着,眼眶是红的。
许骏丰问,“在想什么?”
“想杀人。”
“去吧,警察在外面等你,他们会送你一副手铐。”
“你有没有良心?”
“难道要像你这么冲动?”
两人回到病房门口。
刚好,警察到来,说要做笔录。
唐御森一问三不知,他只说不知道。
他的确真不知道这些猪都是什么品种,要让他知道,他一定把这奇特的品种猪灭得一干二净。
许骏丰也说不知道,只说,“我和你们一样,只看到一地猪血。”
两个人双眼无神,尽情胡编乱造。
他们在说相声。
根本没有好好配合警察。
苏振宇刚做完手术,他累,警察去问有没有空?
苏振宇说,“还要去做手术,要不要进手术室询问?”
警察:“……”
他们走了。
苏振宇走过来问,“你们身上的血……”
“都是傅铭城的。”
“……”苏医生无话可说了。
唐御森问,“你知道那凌芝宁怎么样了吗?”
苏振宇冷漠回答,“乔家几位早就把她接去医院了,没事,身子干干净净,好像出去旅游一趟才回来。”他这话有点阴阳怪气。
唐御森问,“你什么语气啊?”
苏振宇不满问,“唐御森,你很关心凌芝宁?”
“不行吗?”
“可以,我要知道你做对不起傅铭城的事,我第一个让你生不如死。”苏医生留下狠话就走了。
唐御森莫名收紧衣服,怎么觉得这医院里凉飕飕的。
许骏丰坐在旁边,他说,“唐总,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凌芝宁?”
“以后我会告诉你们。”他现在想吃碗热气腾腾的面,最好放大蒜,身上都是血腥味,大蒜能能掩盖血腥味,“也不知道铭铭还有没有血,流了这么多,一辈子的储量都在今天流得差不多了。”
许骏丰沉默不声,转头看着虚掩的病房门,他心里有些苍茫悲凉。
说实话,傅铭城没有家,他都要死了,却发现不知道该告诉他哪个家人。
想到这个,堂堂七尺男儿的许秘书鼻子泛酸。
他想,傅总啊傅总,你的人生也许不该掺和这人世烟火。
你说你有什么,天天觉得比唐总活得精彩,可是人家快乐无忧,他还有外公外婆罩着,而你呢?举目无亲,孤苦伶仃。
据说,苏荣雪曾是苏家闺秀,可惜她和妹妹出嫁的时候,苏家式微,两个姐妹出嫁,带着苏家仅有的财产出嫁了,一个嫁给富家公子,一个嫁给穷小子。
姐妹俩都说不悔。
结果嫁给穷小子的被打了半死,一双腿废了。
嫁给富家公子的被抛妻弃子,她纵身一跃了。
姐妹俩是真的惨。
而留下的傅铭城更惨。
家庭破碎,所求无能全。
许秘书坐在走廊里胡思乱想,听到电话响,还以为是自己的转头看不是,他提醒昏昏欲睡的唐总,“你手机响了。”
唐御森回过神,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没备注,他顺手接,听到是乔晋轩的电话,正想说干嘛?
那边先发制人,直接问,“那傅铭城死了吗?”
唐御森草了一声,他真想骂乔晋星的爹妈,真的,就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人。
“乔家的人素质就这样吗,知道傅铭城为什么有事吗,那是因为救你姐,乔晋星,不懂做人请回炉重造。”
唐御森挂断电话。
换乔晋歌打来电话,他道歉,“我弟不懂事。”
“不懂事是你们乔家的教养问题,外人没空教他做人。”
“傅铭城怎么了样,他……”
“没死,你们不用高兴了。”
“能让他接电话吗?”
“接个屁啊接啊,人家昏迷,你让人家怎么说话?”他现在对乔家怀着深深的怨念,真的,就没见过这么恶心人的,别人的命不是命啊?合着他们才珍贵?
凌芝宁那边抢过乔晋歌的手机,她慌急问,“铭城,铭城在哪儿?”
唐御森一身火气,最后还是放低了声音说,“没死。”
凌芝宁让人告诉,“他在哪儿?”
“人民医院。”
唐御森起身进病房。
许骏丰已经坐在里边了,两个人拉着凳子坐下,明明都觉得累,却不想离开。
许骏丰问,“刚不是说去吃面吗?”
“你去啊。”
“我不会加大蒜。”
“你大爷,你拿来病房试试,信不信被赶出去。”
许骏丰笑着走了,只是笑着笑着,笑容就隐下了。
走出医院,到附近的餐店,自顾吃着了。
记得第一次遇见傅铭城,他请吃了一碗面说,“想不想赚很多钱?”
许骏丰摇头。
傅铭城直接开门见山,“你在论坛里写的代码,那都是你自己的吗?”
“我自己的。”
“毕业打算去哪儿?”
“没想好。”
“为什么参加比赛?”
“听说有钱拿。”
“……”
傅铭城彻底被绕晕了,最后问,“到底要不要钱?”
“平台更重要吧。”
“行,我给你舞台。”
“傅总很康慨。”
“知道我?”
“锐憬科技是你的。”
傅铭城笑,“还真是我的,但我请你去冠翎集团,给你机会带团队。”
“我没经验。”
“所有leader都是从没有经验里走出来。”
“好。”
许骏丰跟着苛刻严谨的总裁学习,学得还不错,发挥的也不错。
本来可以去分公司独自管理。
但想跟着无所不能的总裁学更多。
傅铭城是个吹毛求疵的人,而且他一直在往上走。
都说当了领导者后他曾经掌握的技术会慢慢搁浅。
可他不会。
他总能让人感到惊喜。
许骏丰觉得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伯乐。
这份知遇之恩,别人不会懂的,对于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年人来说,当你有机会走到阳光下,肯定是不想再回到那阴暗的角落里。
许骏丰提着夜宵返医院。
路上,看到乔家几位公子,还有傅太太。
他慢悠悠走,到了病房门口,凌芝宁在里边,唐御森被赶出来了。
他说,“我们被整得像外人。”
许骏丰把热气腾腾的夜宵递过去。
唐御森接过来,大口吃起,如同饿狼扑食。
旁观的几位乔家豪门公子没眼看。
他们有教养,是不习惯看这些的。